“是吗?臣看殿下穿的凉快,还以为殿下已经好了呢,正想着什么时候给皇上递个折子,殿下这般旷世奇才,不上战场着实可惜了。”
宁枧岁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心道,这倒是大可不必。
天青接过殷繁的大氅挂在一边的时候,他身上单薄的玄色官服露了出来,这会儿该是换宁枧岁嘲讽了。
“呵!敢问殷千岁,你这比本宫强哪儿了?”
宁枧岁气笑了,这会儿脱了大氅再看这人,她才直观地感受到了之前天青说的瘦,确实是瘦了,腰身整整缩了一圈,脸颊凹陷得厉害,衬得一双黑眸愈发明亮。
这得养多长时间才能养回来啊。
宁枧岁又气又愁,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挥手招人坐下。
“天青,嘱咐小厨房加两道菜。”
“是,殿下。”
天青出去了,大殿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殷繁从宽袖中拿出一个锦盒,半俯着身行了一礼。
“臣恭祝殿下生辰吉乐,万事胜意。这是赵大人托臣带给殿下的生辰礼物。”
盒子里是一方上好的端砚,之前赵辛词便送过她一方,但后来不见了。
“嗯,回去帮本宫向赵大人问好。”
宁枧岁看了一眼后便将锦盒放在一边,转而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的人,道。
“你的呢?今日本宫生辰,你不准备送本宫生辰礼物吗?”
“……”
殷繁沉默着不说话,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有了几分难言的尴尬。
宁枧岁盯着他看了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的笑意渐渐扩大了开来。
“真没准备送啊?”
殷繁依旧不说话,宽袖下的手掌无声攥紧了手中的细长之物,手心出了一层细汗。
“那本宫送你一个。”
生辰礼这种东西,她从昨日便开始收了,收到今天已经堆了整整一库房,看着就闹心。
她不在意生辰这件事,又哪里会在乎那份礼,不过是借着由头逗他罢了。
她从手边拿出一个细长的雕花木盒,里面是一个白玉平安扣,上面打了红色的绦子,光滑的玉扣在烛火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本宫不是雕刻师,做不来这磨人的细活,能上手的也只是打个绦子罢了,东西简陋,莫要嫌弃才是。”
从昨日想起来今日是他的生辰,她便在琢磨礼物这件事了。她的生辰日不是什么好日子,但他的是。生辰这种日子,总该有人欢欢喜喜地过的。
平安扣是天青在她从月华庵带回来的东西中翻出来的旧物,绦子是她自己打的,确实是简陋了。
“殿下赐,不敢辞。臣怎敢嫌弃。”
殷繁的声音有些沉,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他按着女子的意思往软塌边靠了几分,让她能够伸手够得着自己,心口微微发烫。
宁枧岁探手够到他腰间的玉带,将那平安扣佩在他腰侧。这人身上从来不挂东西,除了那次穿白衣的时候佩戴了一块琉璃玉佩,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殿内炭火很足,殷繁热出了一身汗,女子半伏在他身前摆弄他的玉带,时不时上手碰碰,令他的身体僵了又僵。
两人都穿的单薄,宁枧岁故意凑的近,几乎要靠在他身上了,身上的暖意慢慢与他身上的冰冷交融,最后化成一种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
“殿下……可是不会系?臣,臣自己来……”
“好了。”
听着男子带着慌乱的声音,宁枧岁终于是满意地放手了,直起身子重新靠回软塌,但当她看到面前之人平静无波的眸子和没有一点变化的脸色时,整个人又蔫了。
去他娘的面红耳赤,去他娘的暧昧!
“臣多谢殿下赏。”
殷繁神色如常地谢恩,腰间没了女子的作乱,瞬间放松了下来。
说实话,他确实没有太多的感觉,顶多是身体被人碰着了,本能地产生排斥罢了。
他们这些人本来就不容易有那种冲动,他又是个清心寡欲的,自然就更不容易了。宁枧岁知道这一点,倒也没感觉到多大的挫败,细水长流嘛,不忙。
之前俯身的时候单衣的领口有些散开,宁枧岁抬手理了理,将那件大氅往上扯了扯,盖住了肩膀,看着男子的目光还是带着笑。
“生辰吉乐,万事胜意。”
殷繁说多谢。
这时,天青也回来了,在她身后的是端菜的小宫女,一溜烟地走进殿内,天青很快关上殿门,没让外面的冷意溜进来。
“殿下,可以用膳了。”
“长寿面煮了吗?”
天青纳闷地看过去,她能把这事忘了?
“回殿下,自然是煮了的。”
宁枧岁借着殷繁的力站了起来,没有坐轮椅,而是自己走到桌旁,看着小宫女摆菜,随口问了一句。
“煮了几碗?”
“自然是一碗啊!”
天青更加疑惑了,往年不都只煮一碗的吗?还得剩大半碗,殿下不爱吃面的。
“……”
宁枧岁被殷繁扶着坐下的时候,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死丫头这么笨呢!不止笨,还傻!
“去内室反省,本宫用完膳之前不准出来。”
“殿下……”
“闭嘴!去!”
天青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家主子面无表情的侧脸,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自己哪里做错了事,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却还是听话地离开了。
桌上摆着的四菜一汤冒着热气,都是新做的,旁边还有一碗长寿面。
宁枧岁拿起那碗长寿面分拨到两个小碗中,并将其中一碗放到殷繁面前。
“分你一半。生辰日,长寿面是一定要吃的,今日天色已晚,想必赵大人已经安寝了,便在本宫这儿将就吃点吧。”
长寿面分一半,好似是将她自己的寿命分了一半给他,这碗面,殷繁是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去的。
“殿下折煞臣了。”
宁枧岁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把另一碗扒拉到自己这边。
“再废话,你也去内室待着去,今晚便留这儿,也别走了。”
“……”
殷繁:突然就觉得面前的长寿面变香了。
这一顿饭吃得十分和谐,宁枧岁自己吃好了不说,还盯着身边的人吃了一碗米饭外加一盅汤。
这食量……不瘦才叫怪。
约摸着都吃得差不多了,宁枧岁招手让人将剩菜撤了下去,宫人们也都让出去。
这才提起今日叫人来的另一件事。
“殷千岁,本宫听说西厂一直在查当年齐恩侯府叛国一案,查得如何?本宫有些好奇,不知殷千岁可否透露一二?”
宁枧岁笑得狡黠,身上的单衣又有些松散了,领口露出一片白皙,殷繁看了两眼就移开了眼,没搭腔。
身体被抱在一个微凉的怀抱中时,宁枧岁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手臂自然地环上男子算不得宽厚的肩背,摸到了一片坚硬的骨头。
她闲闲地想着,瘦得都硌手了,得好好养!
“殿下的消息倒是灵通。臣也听说,殿下在查当年先太子妃难产而亡一事,不知殿下查得如何,也给臣透露一二?”
殷繁将人放在软榻上,拿大氅裹了个密不透风,将什么脖颈,锁骨之类的都藏了起来。
宁枧岁没动,由着他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她眨了眨眼,他居然知道这个?那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和元今裴在合作?
“可以啊,你说一个,本宫便说一个,交换。”
殷繁笑了一声,唇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眼尾不自觉地压了几分,再抬眸看人的时候,便带上了几分平日里的强势压迫。
宁枧岁看着他,心想,这可太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