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染书离宫的第一站是黑羽军军营。
这次前来依旧是深夜,没再出现童兵队的箭矢,却迎面而来一杆长枪。
叮——
竹笛在手中翻转,轻松将长枪打飞。
眼前的小孩先是懵了一下,而后掀开头盔双眼发亮。
“主帅!!”
还是蘑菇。
也不知是哪来的缘分,两次来都遇上蘑菇巡逻。
萧染书瞥了眼地上断成两节的长枪,目光转移到正在行礼的蘑菇身上。
上次来这小孩还背着弓箭,这次就变成了耍长枪。
天生神力有点东西,重、轻骑双天赋?
萧染书上前拉起她的手,问:“怕不怕远行?”
赵羽军大声回答:“不怕!”
萧染书笑了:“带我去找关沧海。”
赵羽军兴奋的小脸通红:“是!主帅!”
军营的指挥部还是老样子,陈设没有任何变化,哪怕萧染书不常来,这里也每日打扫。
关沧海一来就库库一顿说:“主帅啊,上回你把姬公子带走,我们兄弟们过了好长时间的苦日子,武器啊装备啊损耗啊……”
萧染书伸手敲了敲桌面。
关沧海立即闭嘴。
萧染书话题转换的很快:“黑羽军上一个驻军之地在哪?”
黑羽军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在岭山之前,他们必然有根据地。
关沧海严肃回答:“大陆中部,就是内域中部,凌国与周边小国的一片无人区。”
萧染书回忆着脑中地图,问:“全军转移需要多长时间?”
“半月足矣!”关沧海双眼亮了友亮,“眼下内域大战,主帅是有想法?”
萧染书看向他:“是有想法,但绝对不是你脑子里的想法。”
关沧海:“哦……”
萧染书又问:“根据地缺不缺资源?”
关沧海肯定道:“我们在那驻扎了整整二十年,可以说什么都有!还有一些大型设备没法搬,就留在了那里。”
萧染书放了心,道:“秘密转移,别横冲直撞的,时间增加至一个月,重点是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关沧海:“是!”
萧染书又交代了句:“童兵也带走。”
关沧海:“是!”
要回快乐老家了,兴奋!
萧染书交代完走出指挥部。
小蘑菇还在外面等着,像模像样的在站岗。
萧染书想了想,走过去喊了声:“赵羽军。”
她很少叫蘑菇的大名。
蘑菇一个立正行礼,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萧染书面上神情柔和,问:“想不想家?”
蘑菇老实回答:“想。”
但她的第二句话很快出口:“但蘑菇不回家!要参军!要当大将军!”
萧染书本想继续问的话咽了回去,最终只是摸了摸蘑菇的头,抬脚离开。
她没打算在军营过夜,直接出发。
只是刚走出几里地,她就停下脚步在原地叹气。
“白焰啊。”
萧染书回头,喊了一声。
不多时,一条巨大的狼从树林深处走出,低垂着尾巴,口中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萧染书最终还是不忍心,走上前摘去白焰毛发上沾着的树叶枝条。
“好了,想跟就跟吧。”她道。
白焰的尾巴终于翘了起来,围着主人的脚转圈圈。
萧染书的想法简单,现在条件好了,她不仅有钱还有实力。
闯荡内域没问题,看谁敢跟她抢狗?
……
皇城。
最近的朝堂很可怕。
皇帝陛下不知怎么一连几日都黑着脸,眼神更是冷冰冰,不带一丝人类感情。
不仅冷漠话也少,皇上几乎不开口,一张嘴就是‘杀’‘斩’‘诛’。
配合着总刺史的时不时觐见,几乎每日都有犯了事的官员掉脑袋。
吓死个人!
一时间众臣都人心惶惶,不仅明面上的小动作消失,私底下见面的次数都少了。
有小道消息传出,皇上心情糟糕是因为后宫出了事。
还记得前段时间被带进宫的白衣美男不?
身无分文爱吃饼的那个。
美男不知好歹,竟带着大宫女泉月私奔了!
不仅如此,还偷走了陛下的狗!
至于为什么没有下追杀令?
皇上不要面子哒?
此事休要再提!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丁云阳耳中,她每日在宫中当职,却想不到怎么解释。
宫里确实少了人……
皇帝离宫,泉月在假扮皇帝,这俩能对上。
但姬公子怎么没的丁云阳确实不知道,她比吃瓜群众更迷茫。
至于白焰,刚好陛下的信来了,白焰跟着呢。
丁云阳放了心,看完信便前往御厨。
张大娘在忙活,虽然萧染书不在,但宫里还有几张嘴得喂,尤其是那个吃很多的兔子。
“丁将军来了?”张大娘热情的打招呼。
丁云阳回忆着信中内容,陛下提了一嘴赵羽军。
她看着张大娘问:“你和老赵,后悔把蘑菇送军营吗?”
张大娘炒菜的动作一停,眼眶当场就红了,但却摇头:“不后悔!”
丁云阳沉默了一瞬,又问:“蘑菇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
张大娘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不回来就不回来,孩子有理想有抱负,我们做父母的不能拖累她!”
丁云阳狠狠皱眉:“你们难道不会觉得她不孝顺?不听话?”
张大娘忽然急了,大声道:“她可千万不能听话!我没读过书,老赵也是个半吊子,父母没本事,她要是听话岂不是毁了?”
丁云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观点,很诧异。
张大娘缓了缓情绪,继续说:“她听我话,长大就会成为我,听老赵话,就会成为第二个老赵。”
“蘑菇不能待在我们身边,她应该成为她自己,走一条我们从未尝试过的路,而不是当谁的影子。”
“父母若无法托举,就该放手让孩子自己闯。”
丁云阳一瞬间的眼神变得尤其深邃,轻声问:“赵大人也是这么想的么?”
张大娘笑了:“老赵别的不行,但听我的!”
丁云阳不再多说,点了点头就要离去。
“丁将军!”忽的,张大娘喊住她。
丁云阳回首:“还有何事?”
张大娘笑道:“你今年18,马上过完年也才19,什么将军不将军的,我就喊你一声云阳姑娘吧!”
丁云阳回转过身,平静的看向对方。
张大娘斟酌着言辞:“虽说皇家是权贵,可也比不上外域大宗门,更何况那还是该死的前朝余孽!”
说着,她语气柔和了很多:“你本该是那高飞的鹰,这几年受委屈了。”
丁云阳心脏猛地一颤,狠狠皱眉不让眼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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