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泊琛靠在椅子上，对面是带回来的嫌疑人。
嫌疑人叫李强，是当地一个开旅馆的，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在山脚下，死者拜托他开车送到指定地点，车费五十。
“你们经常接送客人吗？”江泊琛问。
“偶尔吧，也想多赚点。”李强说。
“你走了店谁看？”
“没啥人，一会儿就回来了。”
“中间还去过哪？有谁看到了？”
“哪也没去，送到了就开车回旅馆了，没人看见。”
“总共去了多长时间？”
李强想了想：“来回大概二十分钟吧。”
“他撒谎！”顾小凡从桌子上蹦下来，站到江泊琛身后：“五十五分钟，你一共去了五十五分钟。”
李强脸色变了：“唉，这位小警官可不能胡说啊，你又没在场你怎么知道？”
“我在不在场都知道！你为什么隐瞒这么久的时间，中间干过什么！”
“我没有！你有什么证据？”李强一口咬定。
江泊琛接过来说：“小旅馆旁边有个商店，每天上午十点准时开门，老板说那天他开门的时候死者去买了个面包，因为还没来得及换标签，死者还埋怨比标签的价格贵了些，两人发生了点口角，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李强眼神闪烁：“我……我记不清了，不知道几点出发的。”
“有人帮你记着就行了，店里除了你还有保洁阿姨，上午阿姨来拿换洗床单，锁着门进不去，在门口等到你回来，她进门是快十一点。”
“那是她记错了，谁会记得几点进的门。”
江泊琛也不恼：“因为她还有一份工是帮人家做饭，因为等你耽误了时间，她来不及放回去，只得带着换洗的床单去了雇主家。”
李强有些慌乱：“那……那可能是我没记准，谁会记得准确时间。”
江泊琛继续说：“我们试了，来回一共十几分钟的路程，你为什么开了将近一个小时？说！人是不是你杀的！你将人送到起了歹心，杀人藏尸后开车回了旅店，是不是！”
“不……不是，我没杀她，我真没杀她！”李强因为害怕浑身颤抖。
江泊琛怒拍桌子，双手撑着桌边站起身：“那天发生了什么？一字不漏的讲！”
李强咽了下口水，无奈交待：“那天早上那女人来退房，说什么要去山上的一个茶馆，周围不好打车让我送她一下，我们小本生意啥都做也经常拉客，就答应了。她出去买了点东西我们就出发了，开了大概十分钟，到了地点那女人又觉得太近改口给三十，这我当然不同意啊，那女人见说不通扔下三十块钱开车门就走，我咽不下这口气，下了车去追。然后……”
“接着说，然后什么？”江泊琛紧逼。
“那女人跑不过我，被我追上后我打了她几拳，看她包里还有不少钱，就拿了点，然后我就走了。可我真的没杀她！我走的时候那女人还好好的，她还躺在地上骂我呢，骂的特别难听，我怕店里没人照看，才没搭理她。”
江泊琛站直身体，盯着李强：“你没杀她？只拿了钱？可发现尸体的时候，身上有多处伤痕，而且有性侵的痕迹，死于窒息。”
李强瞪大眼睛，拼命挣扎却被牢牢拷在椅子上：“不可能，不是我干的！我只拿了钱，没有碰她！真的不是我！”
顾小凡屏气凝神，眼底一丝浅红瞬间迸发，四周空气好似慢慢稀薄，景象逐渐模糊，声音被吞噬，时间放缓直至静止。
他走到李强身边，从对方因激动圆瞪的双眼里看到两团迷雾，那是贪婪和暴怒，和死者的遭遇不符，人，不是他杀的。
顾小凡收敛心神，周围的一切重新活了过来，江泊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人是不是你杀的你说了不算，抢劫罪倒是板上钉钉，想起来什么随时上报。”
顾小凡追着江泊琛走出审讯室：“师父，人不是他杀的。”
江泊琛停下，合上手中资料夹，转身看他：“理由。”
“理……理由，他没作案时间。”顾小凡不自信的说。
“半个小时，不够？”江泊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再理他。
“不……不是。”顾小凡脸红到了脖子根。
“还有，以后别叫我师父，我可没答应。”江泊琛的声音随着他越走越远由大转小。
顾小凡却是听了个清楚，郁闷的叹了口气。
他本应该是墨灵局的成员，因为一次不听指挥擅自行动，被下放到了M市做一名普通警探。
下放就算了，难受的是要遵守这里的一切规章制度，不能随意抓人，办案讲究证据确凿，还有写不完的报告和挨不完的处分。
更绝望的是，不能使用任何魔法，一旦被墨灵局感应到，他就可以直接拜拜回去蹲监牢了。
好在他本体是一只莫涵麋鹿，能感知到人类在某一刻最本质深处的罪恶和欲望，是他的自带技能不算魔法，这对他现在的工作还算管点用。
不过，也就是一点用而已，有了欲望不代表就一定犯罪，没有欲望不代表不失手杀人，多多少少有些鸡肋。
今天，好不容易看出李强在犯案时是没有色欲和杀欲的，这能证明他不是凶手，却被证据一词难住了。顾小凡挠挠头，烦躁不安，什么都讲证据，就是人类的麻烦之处，他又不能用时间回转，怎么倒回去给他们看。
顾小凡垂头丧气的回到办公室，桌子上成堆的资料，江泊琛规定他三天要看完，这话是三天前说的，也就是说他今天不用睡了。
他刚被下放两个月，作为实习生分给了江泊琛这个有着十年办案经验却性格孤僻没什么功绩的老警探，更气愤的是，还不乐意带他。
“唉，想当年，我也是堂堂墨灵局的人，局长女儿跟在我屁股后面我都不搭理，现在要我上赶着给人当徒弟，还看不上，切。”顾小凡嘟嘟囔囔。
“你嘚啵什么呢？出去嘚啵去！”对面坐着的江泊琛扔了支笔过来。
顾小凡赶紧接住，满脸堆笑：“嘿嘿，是，闭嘴，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