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晨洲,十方高墙,第一高墙。
第一高墙是最大,也是最高的城墙。这里的城墙没有完全封闭住,在下方有着缺口,那些魔族可以从那些缺口处离开。而这里的修士们则对此并不做过多理会,他们每次跃下城墙,只知道一味的杀干净出现在自己视野的魔族。
在结束了又一轮的厮杀后,杜愚和众修士返回城墙上。这城墙很宽阔,修士们可是在这里结庐而居。在没有厮杀的时候,可以修炼,或者谈天说地,或者……
走在城墙上的杜愚忽然神色微微一变,他旁边的李晓晨注意到了,师弟的神色变得有些欣喜和欣慰。
“怎么了?”李晓晨好奇的问道,杜愚有这般表现,可是很少的,他心中隐隐猜测,莫非是杜晞?又或者,是那个销声匿迹很多年的沈长白?
“长白给我发来了讯息。”杜愚声音中带着欣喜,连厮杀过后的疲倦都被冲散了不少。
“长白?他怎么样了?可是好多年没有听过他的消息了。”李晓晨询问道,沈长白对他来说,也算半个弟子,杜愚不在山的日子,自己教导过他许多道法,沈长白学的很好,这点令李晓晨宽慰,毕竟他的两个弟子,都是走的剑修道路。
“回去说。”杜愚看了一眼四周,轻声说道。
“好。”李晓晨点点头,他上次听见沈长白的消息时,沈长白在妖精森林修炼,跟着那个巡天司妖族剑仙修行。这十方高墙,可是对巡天司意见蛮大的。
回到杜愚的茅庐,李晓晨随意设下一道遮掩阵法。
“长白那小子,修为尽毁。”杜愚第一句话就把李晓晨吓了一跳。
“什么?”李晓晨皱眉头,沈长白的修为一直都是练气境,可这不能说他修为不深。突然间就毁了,沈长白以后怎么办?
“长白他修为毁了之前,曾经跳过筑基,直接结丹。”杜愚第二句话,则是令李晓晨愣在原地。
“不是……他还能……不筑基……金丹……”李晓晨有些瞠目结舌,跳过筑基,直接结丹,这种事情,莫说是他,一万个修士里面都不一定有一个人听说过!
“他和白狐一族的女子在一起。”杜愚给自己泡了一壶茶,然后倒上两杯,自己拿起一杯,啜饮一口。
“嗯,这是好事。我可不反对,孩子喜欢就好。”李晓晨说道,他想起自己大弟子花镜,一直重伤未愈,还整日神色忧郁,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而且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到这,他就有些来气。
“嗯。我也不反对。”杜愚轻轻点头。
“还有呢?”李晓晨说道,如果只是这些的话,杜愚没必要避开旁人的耳目,所以,沈长白那小子,肯定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出口。
“他是巡天司的天命之人,并且与巡天司多人交往有些深。而且,魔道修士里面,有一支奇怪队伍,他们追随的不是魔族,而是一个名叫刘一生的人。而这些人的掌权者,认为沈长白是刘一生的转世。”杜愚慢慢说道。
“什么?这事要是让那群老家伙知道了,肯定得炸毛。”李晓晨喃喃道,这个师侄,貌似有些棘手了。
“嗯。还有一件事。是关于花镜的。”杜愚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费心思。
“什么?花镜的?”李晓晨眯起眼睛,急忙催促道,“快说快说!”
杜愚笑而不语,只是举着茶杯。
“得了得了!”李晓晨一脸肉疼的掏出一包茶叶,“我没多少了!”
自从宗门搬迁至此,他的茶叶越喝越少,没办法,这里的气候不适合种植茶树,所以山上的那棵茶树就没有移植过来。
“有一个叫方先的人,是花镜的心上人。而且,是个武夫,不过他的武胆貌似不在身上。”杜愚收起茶叶,笑着说道。
李晓晨听了,沉吟起来。花镜的伤势很奇怪,那么多年了,居然能够一直是当年的程度,没有好,也没有恶化,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情。如今这沈长白说,有个武夫,是花镜的心上人,没有武胆……
“那武夫,是后三品的。”杜愚轻轻说了一句。
李晓晨猛然抬起头,看向杜愚:“你的意思是?”
“嗯。”杜愚轻轻点头。
李晓晨苦笑着摇头,这下人情欠大发了,看来,只能把花镜以身相许了。他和杜愚的想法是,那位后三品的武夫,用自己的一颗武胆,吊住了花镜的命!
“谁说不是呢?”杜愚搁下茶杯,起身来到门外,眺望远方。
天空浓重的白云被风驱赶,而这第一高墙恰好高入云野。那大团的云气擦着杜愚的而过,他不禁伸手触摸。
“自己的弟子,居然需要外人来教导,真是悲哀啊。”杜愚有些悲伤,自己这个做师父的,真是不称职啊。想到这,他握紧了拳头。
“你又何苦自己与自己过不去啊。”李晓晨出言相劝,“你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救天下,天下善待你弟子,理所应当。”
二人并肩而立,没有多说什么。
“师父师父!”一道朝气蓬勃的声音响起,二人都是急忙转身看去。
看清来人是欧阳明慨后,杜愚有些失落。随既,杜愚又自嘲起来,沈长白远在武神洲,哪里能够这么快过来?而且,那小子,对自己一直恭恭敬敬,哪里会这么没规矩的大呼小叫?
“怎么了?”李晓晨问道。
欧阳明慨行了一礼,然后把身后的孩童拉出来:“师父,我想收他为弟子。”
“收弟子?”李晓晨闻言一愣。
杜愚也不禁看了一眼欧阳明慨,这小子,已经是炼神返虚的大修士了,许多人在炼气化神的时候就收了弟子,他也的确能够收弟子了。
“你,有把握教导好这孩子吗?”李晓晨看着一脸麻木的孩子,有些恍惚。
杜愚目光放在孩子脸上,也是有些想起了沈长白。那时候的沈长白,也是这样,一脸麻木,满不在乎的站在只剩他一个的大厅里,那双看起来平静的眸子里,实则掩藏了太多汹涌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