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为人，秦天当然分得出谁人对他好，谁人心怀鬼胎。
蒙恬一番然，显然是在真心为自己考虑。
对于有功之士，大秦从来不会吝惜任何爵位。
但秦天很清楚一件事。
帝国初立，门阀、世家、贵族众多，他一个平民出身的士卒，如果在短短两个月内就升为万夫长。
恐怕不知道要引来多少嫉恨和敌意。
蒙恬完全是站在保护他的角度思考。
和大多数秦国武将一样，蒙恬为人耿直，率真。
提拔后起之秀，从来不含糊。
但秦天无疑是个例外。
因为现在的他，太过耀眼了！
“将军谆谆教诲，下官铭记于心。”
秦天心中颇有几分感动。
“你能理解我的用心，自然再好不过。”
“你也不必太担忧，上郡有我镇守，保你一切无虞。”
“这次你击溃冒顿大军，只怕匈奴人对于恨之入骨。日后上了战场，恐怕又要多几分凶险......”
蒙恬提醒道。
“多谢将军提醒。”
秦天恭敬抱拳。
“今夜找你来，还有一件要事商议。”
“目下匈奴各部落至少有五十万兵马，他们虽然分散在草原各地，但明面上还是服从头曼单于的命令。”
“我三十万大军虽镇守上郡，一时却难以逾越阴山，所以被匈奴人牵制，局面十分被动。”
“九原郡、上郡、北地郡一带常常遭受匈奴袭扰，我若分兵镇守，唯恐匈奴骑兵逐一击破。”
“镇守扶施，一时又难以驰援各地......如今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实在棘手不已。”
“此次让你去九原郡边关，除了磨砺你一番外，同时也是为了让你对匈奴人有更深的了解。”
“秦天，以你之见，我军该如何抉择？”
蒙恬脸上露出浓浓忧色。
实际上，对付游牧民族的确和对付诸侯国的方式大不相同。
诸侯国都有各自的基本盘，即便两国开战，也很少出现大规模的迁徙现象。
但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族群迁徙是常有的事情。
这就意味着，即便蒙恬采取分兵镇守的情况，成效依然甚微。
匈奴人仗着骑兵灵活机动，又有阴山天堑，所以肆无忌惮地侵袭大秦边关。
为此，蒙恬头痛不已。
秦天思索片刻，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便是，我绝不怪罪于你。”
蒙恬看出了他的迟疑。
秦天只好吐露心声：“下官以为，与其画牢自缚，何不主动出击？”
蒙恬略一动容，急忙问道：“何谓主动出击？”
秦天道：“率一支精兵偷渡阴山，深入草原，灭一部落。”
蒙恬惊讶不已，当场否决：“孤军深入，腹背受敌，乃是兵家大忌！此举不妥。”
秦天摇了摇头，道：“将军有所不知，匈奴人部落众多，除了王庭统帅的几个大部落以外，其余皆是星散的小型部落。”
“匈奴此前与我军打了两次战，以单于头曼的性格，必然选择暂避我军锋芒，龟缩草原不出。”
“但，其他匈奴贵族各怀鬼胎，恐怕不会坐以待毙。”
“我们只要屠灭一支小部落，必然会勾起这些匈奴贵族心中的怒火。到时候，就由不得单于了。”
“只要匈奴敢出击，如此一来，我军局面，便由被动转为主动。”
蒙恬道：“你是想杀鸡儆猴？”
秦天笑道：“与其说杀鸡儆猴，不如说引鱼上钩。匈奴人生来剽悍狂野，如果一支秦军部队在他们眼皮底下杀人纵火，恐怕他们是容忍不了的。”
“只要他们还有报仇的欲望，必回兴大军而来，这样，不正方便将军一网打尽么？”
秦天不但清楚匈奴人的习性，对蒙恬的作战风格，也十分了解。
论大规模军队的正面交锋，蒙恬的实力绝不在他的前辈王翦、李信等人之下。
只要匈奴敢发动十万人以上战役，秦天敢保证，匈奴人面临蒙恬军队的胜率，无限趋近于零。
原因很简单，现在的这一批游牧民族，远没有后世那些蒙古人、女真人一样，形成系统的、集权的军事意识。
反观秦国，在覆灭六国之后，最不缺的就是这一点。
除此以外，秦天还藏着一个小心思。
无论是系统使然，还是他本身就持有这种观念。
他始终坚持认为，对于中原王朝而言，周边的游牧民族，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纵观两千年的封建王朝，除了汉朝以外，其它朝代对于周边游牧民族的态度，可谓令人唏嘘。
即便是一手覆灭匈奴帝国的汉朝，在汉武帝之前，也经历了一段和亲的屈辱时期。
其它朝代就更别说了，有投敌叛变的，有认人当爹的，还有些干脆就被人亡国了。
历史证明，敌人永远是敌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和亲、绥靖、割地、求和、谈判、结盟、交好，统统都是扯淡。
只有将一个种族彻底地消灭，才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匈奴人没了，后面还有柔然人、靺鞨人、羌、氐、鲜卑、突厥、契丹、西夏、女真、蒙古等等...
汉武帝的做法是，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实际上也并未执行到位，匈奴最后分裂成两支，北匈奴扎根汉地，南匈奴却远遁中亚去了。
他们一走，自然腾出草原拱手让给其它种族。
秦天表示，都别抢了，不管是草原还是大漠，这块地方，只能由大秦染指。
至于其它种族，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被大秦夷族，要么就逃到西域去，挤压别人的生存空间。
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后世的王朝之所以对这些游牧民族一味容忍，是因为贵族老爷们都忙着剥削本国穷鬼，哪有工夫管外族滋衅。
即便出了几个手腕强硬的皇帝，依然无济于事，该有的外患，一样不少。
但，嬴政和他们完全不同。
嬴政的抱负，或者说他的格局，远远超出历代帝王。
他不屑剥削穷鬼们，他的目光，放在了更遥远的边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嬴政心中的概念是，只要有人的住的地方，就是大秦的疆土，而不是局限于区区九州一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