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虚明断然不会无故发慈悲将八棵梨灵兽园的灵兽和人私自放出去,自己是个外来人,是非对错都不清楚,决不能做出不明事理的事情来。
弱水让他们失去了基本的行动能力,却无性命之忧,看似残忍的木笼和手铐脚镣也是为了防止其沉入弱水而亡。
灵兽都已经习惯了失去自由,可是仇易却没有。
无论是雷磊还是辉夜,都不敢轻易使用大陆神仙金为泊提供的百万年级别的灵根让木虚明上彩,尊贵为大路神仙的金为泊肯定是出于好意,他也实在没有必要阻碍木虚明的成长之路,真是那样,当初在南天门外,他杀木虚明简直跟踩死蝼蚁没有区别。
即便敌对势力的金主殿没有恶意,也还是让木虚明的师父们愁眉不展,有合适的灵根却不能用,属实难办。
此后木虚明熟悉了八棵梨灵兽园,雷磊便不再跟随,让其主动跟灵兽们套近乎,寻求献祭。
灵兽献祭需要付出生命,木虚明才不会主动去寻求献祭,每天来此只为做做样子。
“小鬼,你每天来此晃悠所谓何事?将小爷放出去可好?”
“施主,没有师父吩咐,我不能放你出去。”
“施主?施主是个什么东西?”
“施主就是阁下啊!”
“小儿,敢骂小爷不是东西!信不信我弄死你!”仇易说话都带喘息,弱水让他吃饭都浑身冒汗,在此杀人属实是说大话了。
“尊者误会了,我没有此意。”
“尊者?尊者又是什么东西?小鬼,你最好说人话!”
木虚明无奈,只能走下机关轮椅,轻轻弯腰道:“仇老先生,没有师父吩咐,我不能放你出去。”
“仇老先生?我有那么老吗?”
木虚明不再搭话,看着这个狼狈的异域圣,竟有点不知所措。
仇易似乎又想起点什么,赶忙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你叫仇易,人称十贯散圣,我就知道这么多。”
“哈哈哈,老夫名气本来就大,只是没想到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都知道我的名号!”
仇易刚过壮年,虽披头散发却掩饰不住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外表满是岁月啃食后留下的沧桑。
“那你可知什么是十贯散圣?”
“略知。”
仇易被弱水弄得极度虚弱,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杀气,多了一丝的温和,他看着眼前这个小儿不卑不亢地跟自己搭话很是感慨,若是平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跟一个六七岁的小孩一问一答。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小子,十贯散圣不是什么夸人的名号而是让世人讥讽和恐惧的名头,我是习惯了自由,竟然痴人说梦让你一个小东西放我出去,实在是蠢!”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确实是真理,但不是自甘堕落的借口!”
“放肆!老夫那是活得洒脱,你一个小不点懂个屁!也敢来跟老夫说教!”
“我没有说教的意思,老先生误会了,放荡不羁爱自由没有错,影响了别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仇易差点气吐血,声嘶力竭道:“你妈老,你爸老,你们全家都……都老!”弱水让其生不如死,木虚明的说教他倒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很是在乎自己的形象。
木虚明也不在乎仇易的反怼,自顾自地说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此八字的精髓在难字上,本性难移,并非不能移,凡是话说得太死的,都不会流传太久。”
“有善既有恶,有阴就有阳,有对既有错,此话说得很死,小东西,你怎么狡辩!”
“此话无头无尾,是客观事实,没啥好说的,但是很容易让人误解,我只能说没有绝对的善恶,阴阳和对错,没有什么东西是非善即恶,非阴即阳,非对即错的,任何事物都有中间面,很多情况下都是善恶共存,阴阳共生,对错共有的,就好比谁也不能因为别人善,自己就必须恶,别人恶自己就必须善,非要特立独行搞个对立面,它不是做事的准则也不是为人处世的借口。”
“我只知道有左必有右,有上必有下,有东必有西,有南必有北!”
“那中呢?中不是非左即右,非上必下,非东必西,非南必北的,物有两极必有中,两极动则中变,两极失则中无,有中生两极,无中极全无,中就如太极虚线,存在也不存在,无中生有,有中生无。”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就问你,我刚刚说的话对不对?”
“话对,你做的不对。”
“哪不对?”仇易还从来没有在低于自己身份的人面前承认自己的不对,他忍着怒气,面无表情地看着木虚明,就当打发打发自己的寂寥了。
“事物都有中间面,人也一样,你不能认死理,身上只有恶!”
“原来转来转去还是在跟老子说教呢!你滚吧,我对你没有兴趣了,回去让他们早点杀了我,不然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你是异域圣,异域球上肯定是太极图了,你看看太极图就知道它也不是非阴即阳的,像太极眼,太极线就不在阴阳之列,太极图最大的奥秘可能就是告诉人们物极必反而已,它本该无线无面、无始无终、无头无尾,阴和阳,一动一静,动静之间似动非动似静非静。”
“你滚啊!”仇易有气无力道。
“当有了太极眼和太极线,阴阳就有了界限,倘若没有了太极眼和太极线,以及人为的颜色区分,阴阳自然还是存在,只是你能说哪半是阴,哪半是阳,评定的依据何在?我相信两个太极眼是相通的,太极线只是时间和空间,也就是时空在宇宙间运行的痕迹和法则,是乾坤分界线,阴阳分界线,是万物阴阳评定的依据,它应该是个虚线,存在也不存在,是阴阳的中间面。”
“你说死我得了!”
木虚明自顾自地一直说,仇易全然没有了兴致,虽然没有打断木虚明,但脸上的反感渐渐变成了嫌弃。
“仇易,你罪孽深重,我深感度你不易!假以时日,若得机缘,我能走进你的内心,体会你的恶念来源,方能度你走出困厄!你不要执迷不悟,即使不从善从此亦可不善不恶,处于善恶的中间,及早赎罪才能得以善终。”
仇易惊呆了,当木虚明以福安的口气叫出他的大名时,他简直不能理解,木虚明说的话他压根没有听进去,他一直在琢磨眼前的小儿何以对自己说教,还郑重其事,煞有介事地直呼自己名字。
“小子,你是谁?”
木虚明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晚生木虚明。”
仇易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导致自己囚禁于此的正是眼前的小儿木虚明,若不是他搞出的什么四方椿,自己也不会被老九班暗算,看着手铐脚镣还有铁木蒸笼,仇易刚想起身又瘫坐在地。
“罢了罢了,小儿木虚明,你究竟意欲何为?”
此前木虚明并不知情老九班暗算仇易之事,也不清楚四方椿打砸事件始末,更不知晓他酿造的四方椿已经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十毒俱全,你这种人或许根本不在乎什么善终不善终,未尝他人苦,莫劝人向善,我也不做过多批判,希望来日我能让你的内心找到一丝安宁。”
木虚明说完,从腰间玄巫葫内抽出霸刀,走向关押仇易的铁木蒸笼。
“你怎么能?”仇易看着早就摆脱了机关轮椅在八棵梨灵兽园还能行走自如的木虚明,慌觉如梦。
他看着木虚明腰间的玄巫葫,才知自己看走眼了,先前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葫芦,于是不自觉地说道:“你怎么能?”
木虚明扬起霸刀,仇易彻底呆住了,他看看木虚明又看看霸刀,又发出了灵魂质问:“你怎么能……?”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仇易看着木虚明扬起霸刀慢慢走向自己,惊慌失控道:“你……怎么……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