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32不留证据
霍熠谦忙碌了许久，却被重重的开门声吸引了注意力。他正想生气，却听见了张伟终于带来连日来唯一的好消息。
“总裁，刚才网络安全部的魏经理来电话通知，有人帮助了我们，现在已经夺回来几个地下停车库的管理权了，而且看起来形势大好！”
他喜气洋洋地说着，因为兴奋，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但即便这声音显得尖锐而刺耳，霍熠谦脸上也同样露出来一丝愉悦的笑。
“好的，不过你还是继续查，我们必须要知道害我们和帮我们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伙的人，如果不是，那就看看有没有办法借力。”拿着钢笔在草稿纸上胡乱涂鸦，霍熠谦再次下达了命令。
这个命令太难做到，张伟的脸上甚至也因此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神色。霍熠谦挥挥手示意对方离开，然后将身子重重地砸在了老板椅上。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任务的困难程度？只是但凡有一丝机会，他都得想办法试一下。办公室里开了暖气，感觉温煦舒适，但是他却瑟缩了一下身子，敏感地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会不会是欲擒故纵……”双手环胸，将全身的重量都依托在绵软舒适的老板椅上，霍熠谦轻声开口。这也是他让张伟查双方是否是同一伙人的原因。
儿时他曾听霍奶奶说过，当年霍氏出过一回大问题，原因就是有人陷害霍氏却又跑来相助，挟恩以报的同时也顺利入主进来。细节霍奶奶没有和霍熠谦多说，但那简单的提及也足够让霍熠谦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警惕。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百转千回，但终究是因为手头上的线索太少，没有办法将一切串联成串。思忖良久未果，霍熠谦叹了口气。意识到之前送来的外卖因为接连的麻烦忘记掉吃，他苦恼地揉了揉头发，也不管早已凉透，一边看着电脑上的报表一边往肚子里塞。
当霍振轩再一次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霍熠谦满嘴食物费力咀嚼，手中拿笔运算如飞的狼狈模样。
“咳咳。”霍振轩干咳几声意图吸引霍熠谦的注意力，却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居然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一面因儿子工作认真而欣慰，一面为自己被忽视而感到气恼。
“熠谦，”他无奈地叫出了霍熠谦的名字，“楼宇自动化模块出了什么问题，帮忙解决问题的人有没有出现？”他才被霍熠谦下过逐客令不久，本不想这时候过来，却不成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虽然得以解决，他却还是有些担心。
霍熠谦终于抬起了头，虽然嘴里头应着声，但手中的笔还在惯性作用下一直往下写着关于未来的推算。
“还没有结果，不过既然帮了我们，迟早会跳出来要条件的。”他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口中应答着，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钢笔。
霍熠谦的回答显然出乎了霍振轩的意料。商场上没有长久的朋友，唯有永恒的利益。他本以为有人来帮忙是因为霍熠谦答应过了什么条件，却不成想，这世界上还真的会有人雪中送炭。
“真的？”他犹不敢相信，开口反问着，脑海中却回忆起一幕幕的往事来。
那个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微微扬着头，纤细白皙的脖子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白天鹅，高贵而不容亵渎。她冲着他说了一句话，然后拎起小坤包就往外走，模样看起来绝对算不上客气。昔日的他还颇有些大男子主义，换做是旁的女人如此对他，他绝不会管顾半分，但那一回，他却只能不顾形象地追出去，扯着女人的衣角，低下了脑袋。
“何必骗你？不过既然看起来是盟友，看起来又很有实力，只要他们站到明面上来，我必然会给对方合适的价码。”霍熠谦清冷的嗓音将霍振轩从往日的回忆中唤醒。霍振轩点了点头，口中虽是应答着，但听上去却是心不在焉。
“你有数就好。”霍振轩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失魂落魄，虽然打扮得干净整洁，看上去却还不如霍熠谦那不修边幅模样来得有气势。
霍熠谦敏锐地感受到了父亲的异常，眉眼中露出了些许奇怪的神色，但却并没有多问。他始终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愿意与人诉说，他不问父亲在想些什么，就像是他不愿意将苏容容的事情告诉家里知晓一样。
“爸，这里还有份文件，我不太好处理，你看是不是你来插一下手？”虽然不过问霍振轩的私事，但霍熠谦还是找了别的事情来，转移霍振轩的注意力。他站起走到霍振轩的面前，手中拿着一份薄薄的文件。
霍振轩还没有回神，霍熠谦又将那份文件往前递了递，几近达到霍振轩的眼前：“刘叔是老董事了，当年在霍氏最危难的时候都没有离开过，但是……你先看一看吧，然后我们再决定怎么处理。”
这份文件正是霍振轩进门时候，霍熠谦所正在写备注的那一份。上面打印着那位刘姓董事的异常情况，而霍熠谦又在纸张的空隙处写满了推算，包括每一笔流动异常的资金的猜测去向。
霍振轩听了霍熠谦的话语，似乎也了解到了事情的重要和棘手程度。他将那薄薄的文件接下打开，先是无视了霍熠谦那密密麻麻的备注，将打印出来的部分囫囵看了个大概。
“这份文件是真的？”快速地将文字浏览了一遍，霍振轩猛然抬头，正色询问，语气中带着急切和忧心。
霍熠谦点了点头。他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骗人。他的动作让霍振轩的心完全地沉入了谷底，骤然间，脸上的急切之色尽去，转而写满了愤怒。
“他居然干出了这样的事！”霍振轩狠狠地怕了一下沙发的扶手，怒喝出声。在霍熠谦之前，他在霍氏执行总裁这个位子上待了足足有二十年，能力手腕自然不会差，草草地看了这份不算细致的报告，他就能看得出，那个本来被他所信任的董事，在那份信任之后究竟做出了什么的背叛——
“伙同外人控制霍氏的股票，又泄露了竞标的价格，到后面还扰乱项目的正常运转！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是这样的人！”霍振轩紧紧捏着拳头，手中那薄薄的纸张被捏得又皱又乱。
掌心的汗水将纸上的墨水笔记晕染开来，露出了一团团的黑。不过若是仔细看那些被晕开的文字，还是可以轻易地看出来，霍熠谦的推算和霍振轩口中说的内容并无太大误差，只是更加具体，多了更为明确的数据分析罢了。
“但是刘叔毕竟在霍氏做了那么多年，虽然在熟悉霍氏商业运筹的人看来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很是明显，可我们终归还是没有证据来指控他。”霍熠谦点了点头，说出了在这件事情上最为麻烦的问题。
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他心下暗叹，其实很清楚，虽然外面的压力很大，但是如果不将内部整顿好，霍氏才是真的撑不下去！
父子两人在办公室里商量着对策，而霍氏旗下智能楼宇方面问题被解决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莫楚尧的耳朵里。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莫楚尧依然端坐在位，而他身侧的黑子却已经接受不了，下意识地叫出了声来。
“莫总，那些黑客都已经退出了战局，这次的计划已经失败了。”站在莫楚尧办公桌前的男人却并没有在乎黑子的大呼小叫，他开口说着，声线依旧平和，听上去并非像是报告任务失败，而是在和人确认外卖有没有叫错。
莫楚尧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又如何会不生气。他点了点头，努力压下了心头的怒气，然后低声开口，说着安抚的话语：“我知道了，那边说好的钱还是不会少的，你帮忙转告，我很期待下次的合作，但却并不期待失败的结果。”
他说着，在办公桌下面的双手已经紧紧捏成拳头，骨头“咯咯”地响个不停。
那前来汇报的人听莫楚尧的话语，显然是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的失利虽然和他没有关系，但作为莫楚尧手下负责网络安全的专员，他却必然要为此负责，更遑论和那些黑客的交流很大程度上是靠他来安排。
“好的，谢谢莫总。”他开口说着，见面前的莫楚尧不耐烦挥手，如蒙大赦。他踉踉跄跄地退出了办公室，只觉得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所湿透，冰冰凉凉的，冷到彻骨。
“大哥，这次计划都失败了，你为什么不光不惩罚，还……”办公室的门才刚刚被关起来，黑子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莫楚尧伸手捏了捏鼻梁，脸上的疲惫之色尽显。他随口解释了一句“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
“啪”的一声脆响，莫楚尧打开了打火机的盖子。纯铜质地的打火机在手中翻转玩了个漂亮的花样，等再度停下时候，火光已经将另一只手上的文件点燃。
“既然没用了，那还是不要留下证据的好。”莫楚尧说着，眉眼带笑。只是如果仔细的看，那双眼眸深处，却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来了点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