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儿离开医院时,总觉得一颗心忽忽若有所失。她明白,她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就在她心事重重地独坐窗前的时候,似是感应到了她的心事,罗楷文的电话打来了。
“婉儿?”他的声音不那么肯定,好像害怕自己拨打的是一个错误的号码。
这么久了,还能记得她的手机号码,算是个用心的男人了。
“什么事。”江婉儿调匀呼吸,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在乎。
“宝宝怎么样?”罗楷文问道。
“很好。”她答得简短。
“明天,一起见个面吧,就去我们常去的那家中式餐厅。”罗楷文笃定地说道,“明天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话才说完,他也不问江婉儿有没有时间,直接挂了电话。
江婉儿依旧握着手机,傻傻地看着窗外发着呆。
她忍不住要想,罗楷文就那么肯定自己会听从她的安排,跟本不该再见的人见面吗?
她突然想起林夕的那句歌词――你一来,我依然插翅难飞……
是啊,他一来,她就完了,这是自然的定律。
《动物世界》里不都说了吗――什么是什么的天敌,她想,罗楷文就是她江婉儿的克星,是她命里的魔星,推着她往地狱里跳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
若,一切停留在他们初相遇、初相识的那一天,那该有多好。她仍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小女生;他仍做他的生意人,每接下一笔单子便欣喜非凡。两个人,两个世界,没有一条相交线,互不干涉,互不相侵。
没有开始,就没有错误;没有错误,就没有痛苦。所有的挣扎,不是因为得不到,而是得到之后,却又放不下。
为什么要放不下?怎么可以让自己陷于这样不幸的境地呢?
明明,是她先遇见罗楷文的,明明,罗楷文先爱上的人,就是她;若不是叶丽的横刀夺爱,罗楷文又何以会为了责任与道义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而其后的重新相遇,重新纠缠,究竟是谁的错?她错了,还是罗楷文错了?
有人说,为爱情流的眼泪是苦的,为什么明明知道要受伤,人们还是要飞蛾扑火?
或许,从罗楷文娶了叶丽那一天起,她就该远离他,从此退出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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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罗楷文坐在冷清清的餐厅里,一颗心也渐渐冰冷,一如冬日的天气――这是第一次,江婉儿拒绝了他。
他原本以为,只要他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能让江婉儿回头。她有多么爱自己,他罗楷文笔谁都清楚。
可是这一回,他错了。江婉儿什么都没有说,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给出了最明确的答案。
罗楷文呆呆地坐在包间里,什么菜都没有点,只是要了一瓶绍兴黄酒。
氲氤的热气,在空气中渐渐冷却。
眼瞅着眼前的酒杯,耳听着音箱中流淌过的歌曲。
“……,笑着说再见,就一定会再见,心晴朗,就看得到永远……”
永远,什么才是永远呢?
罗楷文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黄酒,只在瞬间便被苦涩包围。
有多少路,是要走过了之后,才知道对或错?
有多少人,是要离开了之后,才知道是最爱?
他知道了,他错在哪里。他当初就不应该选择叶丽的,当他选择了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与叶丽步入教堂举行婚礼的时候,他就失去了拥有江婉儿的资格。
夜更深,风更冷,那如影随形的歌声,继续响着:
“……,难忘你,微笑的双眼。那是你,让离别可以晴朗一点,你背影我目送到今天……”
等一个晴天,我们会再见……
罗楷文久久地沉默着,黄酒冷透的时候,他欠起身,离去。
因为一直坐在窗边的位置,目光停驻在桌子上,所以,他没有看见,在窗外,有一个人影,在萧瑟的风中,伫立了很久很久。
厚厚的帽子和围巾使人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唯一可见的,是清瘦的身材,还有那双充满了泪水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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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一日元旦节,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叶洪涛亲自前来接陶酒酒出院,忙前忙后忙了一整个下午后,他们终于回到了锦城花园。
“洪涛,谢谢你为酒酒忙了一天。”秦小凤由衷地表示感谢。
“谢什么,陶伯母,我可是酒酒的未婚夫,应该的。”叶洪涛趁机旧事重提,“再说,之前您不是已经跟我爸妈谈好了我们的婚事吗,早晚都是一家人了呢!”
秦小凤被一语点醒,当即问道:“对了,你和酒酒什么时候去选戒指?”
“先让酒酒再休息几天吧。”叶洪涛语气中透露出关切,“她刚动完手术,才休养了半个来月,太少了……”
“洪涛!”楼上的房间内,陶酒酒扬声唤着。
“我来啦!”叶洪涛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用“随叫随到”来形容。
“我要辞职。”陶酒酒答道。
“辞职,为什么?”叶洪涛大惑不解:“你不是在公司做得很好吗?为什么要辞职呢?”
“可是,那不是我喜欢的工作。”陶酒酒仰起脸,对着叶洪涛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现在找到喜欢的工作了,所以……”
“所以,就要炒了我这个老板?”叶洪涛的脸堪比苦瓜。
“别这么说嘛,有句话不是叫做‘有距离才更美丽’嘛,我们要是继续天天腻在一起,没准没过多久你就会开始讨厌我了。”陶酒酒伶牙俐齿地辩解,“要是那样,我宁愿现在就和你保持距离,这样,爱情的‘保鲜期’才能更长一些哦。”
“‘爱情保鲜期’?”叶洪涛反问。
“是。”陶酒酒笑得灿烂,“距离就是保鲜盒!”
“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的新工作是什么?”叶洪涛目露惊趣。
陶酒酒并不隐瞒,笑道:“江阿姨和婉儿母女俩在中华路开了一家‘爱心烘焙屋’,我打算投资,另外,我也想过去帮忙。”
“你会做面包?”叶洪涛眼睛瞪得溜圆。
“很快就会了。”陶酒酒拍胸脯保证,“到时候,你一定是第一个尝到我的手艺的人。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
“这个……”叶洪涛伸手摸了摸鼻子,认真地出谋划策,“我只品尝过你那晚番茄炒蛋长寿面,我觉得你开一家面馆的话,生意或许会更好。不过……你那天为我准备的生日蛋糕也很美味,何况那还是你朋友做的。由此可知,你们俩无论开面馆还是开面包房,结果都会一样好!”
“是‘爱心烘焙屋’,不是面包房!”陶酒酒很不满叶洪涛的称呼,“我们是三个有爱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