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循环。
大山为屏障,磨皮境武者出不去。
异种兽肉又被县衙和大户垄断,只在黑市中放出少许。
纵然有磨皮境武者成为了锻骨境。
然后呢?
一边是被大户拉拢,在平陵县里享乐一生。
一边是,走出平陵县,历经生死,才有一线可能到达郡城。
两者相较,怎么选?
江殊没有说话,他原以为到达磨皮境后,在平陵县就不会遇到很大的困境。
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年轻了。
身处平陵县,便是身处一个巨大的牢笼之中!
院子里,风声吹过。
齐远已经是有了几分醉意,盘子上的肉片早就被吃完,他晃了晃已经空荡了的酒壶,忽的起身,直喝江殊:“来战!”
“砰!砰!砰!”
身形猛转,拳声激烈。
两刻钟后。
江殊浑身剧痛,胳膊腿部,都是淤伤。
一身醉意之下,齐远几次收力都来不及了。拳头极重,一次次轰击在他的四肢百骸。当然,并没有运转劲力的齐远,也不好受,江殊的虎形三式,已经趋近圆满。
拳头的发力,也越来越凝聚于一点。
实战,才是最快的提升方式!
要是饿虎坐洞桩和饿虎呼吸法,也能像虎形三式一样实战就好了!
江殊心中念头一闪,一拳轰出。
“砰!”
他身形猛退,拳头上已经是一片红肿。
“还打吗!”
齐远站在原地,身形晃晃不倒。
“打!”
江殊长啸回应,狐熊之肉,在他的体内已经发挥了作用。浑身暖洋洋一片,像是有股能量在四肢百骸凝聚。
虎形三式。
扑!
掀!
剪!
……
清风徐来。
月明星稀。
江殊与齐远暴汗如雨,汗水早就打湿了他们的一身短打。
“痛快!”
又饮一壶酒,齐远看着江殊,道:“小师弟,你什么都好,就是不好酒!这点一定要改。来,喝!”
“齐师兄,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你我正逢武道精进之时,岂能被酒色阻碍。”
江殊现在连站立都难了。
他双脚打着颤,身形却依旧保持着笔直。拳头紧握,高喝出声。
他为人行事,向来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齐远愿意拿出狐熊之肉分享,愿意收住劲力,只拿力气来与他对拳,给他喂招。
这等情义,可不小!
资源垄断怕什么。
待他进入学府,异种肉食管够!
磨皮境!绰手可得!
锻骨境!指日可待!
脱离牢笼之日。
带出齐远,何尝不可!
“他妈的,我看江殊你才是醉了!酒是穿肠毒药,那是练脏境强者该注意的事。我一个磨皮境,在意什么?”
“能特么的注意色这把刮骨钢刀就不错了!一辈子能到达锻骨境也到头了。江殊你酒色不沾,莫非是想成为练脏境强者吗?”
齐远眯着眼,不禁被江殊的一番话整笑了,忍不住开口怼道。
他以为江殊应该会回应一句不敢不敢。
毕竟,今日的自己,带他见识了太多。
黑市。
异种兽肉。
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了,磨皮境武者想要更进一步的难度,绝不亚于普通人想要习武成为武者!
没有大户的支持。
江殊纵然是有着周家酒楼的利润又如何。
一辈子,还是和他一样,基本困于磨皮境!
齐远内心感慨,然而,此时,江殊的声音,随着风声传来,淡淡响起:“不可吗?”
“他妈的。你做什么梦呢!”
下意识回了句,话语刚落,齐远猛地收口,下一瞬,便陷入了一阵沉默。
好像,在成为武者之前,他也是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成为练脏境强者的。
磨皮境,只是练出皮膜。
锻骨境,只是练出骨膜。
本质上,还是同普通人一样,会生老病死。
不须百年,便是一堆尘土。
但练脏境武者,寿逾两甲子!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习武有成啊!
意识飘远,齐远沉默。半晌,才开口道:“这么好的酒,不喝……可惜了。”
“可惜个几把毛!”江殊呸了一声:“跨不出去,一辈子就只能喝平陵县的酒,日平陵县的女人。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指了指远处的山脉,江殊声音越来越大:“跨过去!去喝永宁郡郡城的酒!去日永宁郡郡城的女人!”
齐远顺着江殊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觉得昔日认为高不可越的山脉,在此时看来,仿佛低矮了好几分。
“永宁郡的酒,一定更好喝吗?”
他不禁喃喃,但言语之间,其实已经开始怀疑自己。
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整日流连于美酒之间。
“不好喝,那就去州城!锻骨境去不了,练脏境去,练脏境去不了,练脏之上去。习武为求念头通达,齐师兄,我看伱压根就不好酒啊。”
“真正的好酒之人,在想到自己这辈子喝不到天底下所有美酒之时,不应该痛哭流涕嘛。”
“放屁!”
“平陵县的酒好喝吗?”
“马尿!”
“我带的酒好喝吗?”
“甚好!”
“永宁郡郡城有更好的酒,你去不去。”
“去!”
齐远直接丢掉酒壶,道:“看,老子说不喝就不喝!不到练脏境,不沾一口酒!你呢?小师弟,你啥时候才能到磨皮境啊。”
“师父教给你的《饿虎啸山劲》也有半個多月吧,还没领悟呢。知不知道你师兄花了多久!我特么的二十多天就悟了!你师兄二十多天就成了!”
“成什么了,成你个酒鬼了?”
江殊撇了撇嘴,道:“看好了,你若再不精进,他日你叫我师兄,我来给你喂招。”
???
看着逐渐嚣张的小师弟,齐远再也不惯着了,他一拳朝着空气轰出,劲力炸响,一身冷淡,微抬着头,犹如初见之日:
“你只是见到收住劲力的我,我若全力出手,你见我,如井底之蛙见明月。”
他收拳站立,一时间,竟然贼具逼格。
“齐师兄。”
“嗯?”
齐远淡漠回应,维持着自身形象。
现在,他只想听江殊的奉承。
如此,才可解他心中郁郁之气。
然而,已经熟悉齐远为人的江殊,也没有惯着他,直接开口:“你做的狐熊肉真难吃。”
“我有一法名曰烧烤,明日我来做。”
“我承认,就现在来讲,武道上,你胜我不止一筹。”
“但论美食造诣。”江殊斜了齐远一眼:“你见我,如一粒蜉蝣见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