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和悯郎,可都到岁数了……”
宁王妃一句话,便把两个人的来意说了个清楚明白。
沈太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自己掐指算:“可不是呢!悯郎都二十一了,牡丹也十七了……”
想了想,又笑:“我前几年就催你们,你们当父母的,一个二个舍不得孩子。牡丹还好说,女孩家家的,出了嫁,离开父母,便我也觉得舍不得。
“我早就说给悯郎挑媳妇,你却推三阻四的。怎么着,想通了?”
凤王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梨花殿的后园,不好意思地笑笑:“悯郎自己不要的。这我也没跟他商量,悄悄来的。我这二年的身子越发不好,我也是急了,也就不再由着他的性儿了。”
说到这里,宁王妃连连点头,拍拍凤王妃的手,叹息道:“我也是,觉得精神一年不如一年。牡丹她爹就这还舍不得,是我硬要来的。”
“那你们想怎么办呢?是已经看好了人家?还是打算让哀家帮着挑挑?”沈太后笑问。
“可不敢劳太后的神。”宁王妃半吐半露地笑,“我们都是不大出门、也不大跟人走动的,这京城哪家的孩子什么样,心里都没底。
“这不是十九要给离珠排宴么?我们想着,看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让各家的小郎君也进来玩玩?”
又对着沈太后眨眼轻笑,“您就不想帮着离珠也挑挑?我听说离珠去年就及笄了?”
听到这里,凤王妃忍不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沈太后这边已经遗憾地摇头否认:“那孩子的亲娘孝期还没过呢!您没看她全身上下素得很?”
轻轻抬手揉一揉额角,低声又道,“而且,那孩子说是改了名姓,可总归还是那个余家的血脉。你们去打听打听,那都是一家子什么东西?”
沈太后一脸的不想多说,摆了摆手道:“我心里,是不想把她嫁给权贵人家的。她那性子,也不合适,说不准哪天就纵马江湖去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宁王妃没当回事,凤王妃却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不过你们的主意我也觉得甚好。就这样,我让皇帝找个借口,下个旨意,让各家的小郎君也来一趟。”
沈太后笑着答应下来,却不欲再多说,回头问宫人:“你们可看着些。那猴儿的功夫好,劲儿又大,别真让她把我一园子花儿都掐走了!”
宫人知机,笑着出去,不一会儿沈沉便笑嘻嘻地跑了进来,往外头一指:“我要的花儿已经搁外头了,不给您看,省得您心疼!”
沈太后瞪她:“洗手去!”
“太后娘娘我要吃水晶粉。”沈沉站在门口,歪着头冲沈太后撒娇。
“好~有~”沈太后一脸宠溺。
宁王妃和凤王妃也看着沈沉笑:“这孩子,怎么看怎么可人疼。”
“我可不是让她回来吃水晶粉的!”沈太后“悄声”对二人道,“你们都忘了吧?她是大夫!我让她回来给凤王妃瞧瞧身子!”
宁王妃恍然大悟,拍手喜道:“可不是呢!这每每太医问诊,总归有些隔靴搔痒。离珠是女儿家,该问的该说的都不用避讳——你可好生看看吧!”
最后一句话,却是关切地冲着凤王妃说的。
凤王妃脸上红红的,羞涩地点点头。
一时果然沈沉出来,沈太后让她定定神给凤王妃听脉。
这种事沈沉自然是当仁不让,摸了脉,又问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边笑边冲沈太后挤眼睛:
“这个病说好治也好治,说难治也难治。”
三个人面面相觑,唯有沈太后猜着了一二,笑着道:“你且先说难治的治法?”
“吃药、针灸、食疗。”沈沉掰着手指头数,“都坚持着,有个三二年也就去根了。”
三二年?!
凤王妃吓得脸都白了,紧紧地攥着手帕咬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宁王妃失声:“这么严重么?可没听太医说过她这身子有这么不好啊!”
“那容易的法子呢?”沈太后笑。
“那就简单了!莲王兄赶紧娶亲,给凤王妃生个大胖孙子,祖母一旦带起孙子来,就甚么病都没有啦!”沈沉无辜地摊开手,耸耸肩,满眼笑意。
“哎哟你这淘气孩子!”宁王妃情不自禁地捶了她一下子。
凤王妃一下子松了下来,手里拿着帕子拍在胸口上,也哭笑不得地看着沈沉。
“所以我常说,你凡事别老往窄处想。多宽宽心,你这病就全都好了。”沈太后语重心长。
凤王妃迟疑片刻,用力点头下去:“我听太后的。就照着离珠的法子,让悯郎赶紧成亲,我占下精神头儿,往前看了,就能好。”
“对!就是这话!”宁王妃爽快地拍了一下桌子。
“宁王妃,我也顺便给您请个平安脉吗?”沈沉淘气地看着她笑,“要不要也给您开个得赶紧抱外孙的方子?”
三个人哈哈大笑,宁王妃则赶紧挽起了袖子:“来!快切,切完了脉,赶紧给我写方子!”
说笑着,沈沉回头看沈太后,见她微微颔首,三根手指便搭上了宁王妃的腕子。
只是这一细按,沈沉的表情却有些凝滞。
殿中说笑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身子不好么?”宁王妃看着沈沉的脸,心中忐忑起来。
沈沉紧紧地抿起了嘴,犹豫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问:“宁王婶,您年轻时的病根儿,这些年如何没有认真治呢?”
此言一出,连沈太后在内,三位妇人家都沉默了下去。
“您这亏虚,可不是汤药能补的……”
沈沉的声音依旧轻飘飘的。
沈太后抬头看了她一眼。
沈沉的声音继续飘忽:“这只能天天吃好吃的,一天三顿,顿顿不重样儿,才补得起来呀……”
三个人噗嗤一声,齐齐笑了出来。
宁王妃气得脸上都红了起来,捏着拳头轻轻地捶在她肩膀上:“你这个促狭的丫头!”
“哎呀哎呀!怎么能打大夫呢?”沈沉嘻嘻哈哈地笑,然后用了轻松的语气道:“其实我是个半吊子,改日有机会,让我师兄给二位王婶瞧瞧,那才是正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