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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圣林学院,木秀于帝国浩然儒林,人们知晓圣林学院的开创者叔伯牙是集儒道大成飞升的,当代圣林学院院长年青时敢在昊天教坐地论道,雄辩得供奉在神殿的玉皇大帝像脱金衣,还有只神秘的神兽为儒道增添祥瑞。但是,无人关心叔姓一氏改成了任姓,也无人知晓此脉代代单传的奇事。
十五年前,身为叔氏独子却姓任的任恭行晚来得子,两鬓已白的他在祖祠前感激涕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谶言他可是背了大半辈子,如今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按族谱论辈排字,孩儿便有了名字真阳,待其长至周岁,便要行叔家独有的周岁礼。
任恭行勤于求学,可任他学富五车,也造化有限,资质一事确实只能听天由命。所以任恭行无奈的将先祖留下的志向寄托在下一代身上,说来任恭行不得不对这个孩儿寄予厚望,生来额头有朱红鼓包,此相可是与先主叔伯牙一模一样。盼星星盼月亮,任真阳的周岁礼终于到来了,行礼很简单,就是让任真阳去握一柄剑,一柄插在圣林书院正中央广场上乌黑石砚中的古剑。古剑留自叔伯牙,石砚却无从追溯,只知每年初夏雨后,方圆十里内的蝴蝶都会被它吸引,书院里的某位夫子还为此作赋蝶恋砚,一时成为各大书院争相教学的范文。握古剑向来是圣林书院考量入院学子感悟天地正气资质的传统,任恭行告祭先祖后,便抱着还呀呀不语的任真阳来到了古剑前。
见证这一时刻的,还有圣林学院的院长。
当任真阳吮着的右手被父亲强行放到古剑剑柄上时,古剑嗡嗡躁动不安,仿佛等了千百年终于等来了主人。
任真阳肥肥的小手吃力的握住剑柄。
顿时,被儒士视为正气的天地灵气被古剑汲取,剑身上刻着的繁复符文全部亮起青光,剑刃上的云纹幻动,它有个飘逸的名字,叫云梦泽。
符文亮的越多,握剑人的资质就越好,当任恭行喜极老泪纵横时,怀里的婴孩不知有意无意的扇了他一巴掌。
圆满行完周岁礼,任恭行就摆出了文房四宝琴棋书画以及各派儒家经典,让还未开智的任真阳爬着选择。任真阳自娘胎出来口水就特别多,趴在地上流了一地,傻笑着露出上面两颗嫩牙,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东西,直接爬向其中一件,而恰恰正是这件东西,让任恭行晚年郁郁而终。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家伙,竟在一应儒家行当里放了个刻符文的四方铁物件,它被称为九宫地方,地方两字出自天圆地方,此物六面,玄妙至极,每面有符文图,玩家就是要把打乱的六面恢复成完整的符文,到时六面便发出六色光芒。
任恭行阴着脸不声不响夺走任真阳怀里的九宫地方,让其再选一样,可任真阳坐在原地嚎啕大哭起来。
子不教父之过,任恭行这便开始了他的严厉督教,可任真阳偏偏不成器,年至五岁,学问却平平,周岁礼展现的超凡资质仿佛一夜尽失。另外,每当任真阳染风寒后,会失心疯的流着口水鼻涕跳舞,手指指天乐着凭空画符,这让任恭行更加气恼。
就在这年,任真阳的老母亲殒于一场大火,任真阳傻傻的跪在火海前,仰天哭得昏死过去,他知道,母亲是为了救下那些关于器符的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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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任真阳七岁时,他偷偷修器符机关术的行径还是被任恭行发现了。
任恭行用剑指着任真阳,恨言若逆子再执迷不悟,与其辱没先祖,不如由他背负罪孽了结。
任真阳还是抱着那些器符机关术古籍倔强的死也不从,那时候的年纪,还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但知道失去梦想将意味着什么。
任真阳抛起了佩剑,剑在空中旋动,最后会不会贯穿任真阳的单薄身躯,就听天由命了。
就在此际,圣林书院院长豁然站在任真阳身侧,抬起右臂,与任真阳一同赌这一剑。剑刃锋利无匹,若切断了臂膀,那么也将带走任真阳的命。
又过一年,任恭行含郁而终。
任真阳开始孤苦伶仃的活着,不过从此再没有人不让他学器符机关术了,还有个老头开始时常来接济他。
原本归于平静的生活,却在任真阳十岁的某日打破了。
任真阳额头长包素来被学院里的学生嘲笑,在一次打闹中,他被一帮学生按着,有个好奇的学生一掌拍在了包上。诡异的一幕顿时发生,任真阳额头朱红的包儿转紫,两眼迸射白光,仰天长啸,整个学院里但凡与符文有关的器物悬浮了起来,连石砚上的古剑都铮铮响着拔高一尺,几近出鞘。
危急时刻,有个老头如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及时出现,一手抚顶,制止了任真阳的失心疯,让其昏了过去。
从此之后,触碰任真阳额头的鼓包成了禁忌。
离竹山不远就是叔氏祖陵,不过任真阳对于里面没有任何印象,八岁前是不准进,八岁后是不愿进。
在祖陵外一片低洼的草地上,有个早已融入自然的小坟包,这其实是个衣冠冢,墓碑上刻的字倒是极为工整。其实任真阳的母亲在祖陵内有墓,可他不得进入祖陵,所以就在这里建了一个。
任真阳蹲在碑前,与娘亲说着悄悄话,“娘,咱家来了客人,说是世交,其实我也不懂世交究竟是个啥,不过这几个人都挺好的,也挺厉害。娘我跟你说啊,以前啊,觉着飞檐走壁就是高手了,见过他们后,我才知道啥叫天外有天。其中那个叫宗阳的,非但刀剑不入,人还长得俊,这阵子好些女学生来咱家偷瞄他,连年轻的女先生都来了。”
任真阳碎碎念着,最后沉默了,木木的望着墓碑,两眼红红,咬着嘴唇颤着牙关,笑道:“娘,昨晚梦到你了,又不争气的稀里哗啦,嘿嘿。”
风吹草地,仿佛是母亲在轻抚孩儿。
当任真阳原路返回时,正见陵园内老头站在一块墓碑前,任真阳出于好奇驻足偷看,却见老头在默默拭泪。
祖陵里都是任真阳的祖祖辈辈,跟这老头有半个铜钱关系
老头好像知道任真阳在偷看,转身朝任真阳招招手,但任真阳也朝老头招招手,最后两人在大门外靠墙坐着。
“老先生,你在里面干嘛”任真阳问道。
“见故友。”老头笑言,沧桑意味十足。
“难怪你对我这么好,原来有交情在。”任真阳难得有脑袋瓜转得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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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笑着抚须,右手袖子滑落,露出一道剑疤,“我对书院里的每个人都很好。”
“你以为你是院长啊。”任真阳打趣道。
“长得不像么”老头转头质问。
任真阳像是听了极好笑的笑话,摆摆手,表明绝对不相信,在他看来,老头也就是个收夜香的,不然怎么找他接替衣钵。
“话说你来找我家先人作甚”任真阳好奇。
“来告罪,因为怕是要对不住你家先人了。”老头说这番话时真的是满脸愧疚。
任真阳伸手拍拍老头的肩膀,似忘年交般安慰道:“虽然不是很懂你的话,不过现在叔家我说了算,就算你做了什么错事,我也会原谅你的。”
老头苦笑。
两人都望着白云蓝天,老头忽然开口道:“真阳,你知道你额头上的是什么么”
“是什么”
“先天三花聚顶。”
“三花三朵什么花不会是菊花吧哈哈。”任真阳对老头很亲切,所以也敢开玩笑。
“三花化三清,你指不定哪天就成了陆地神仙。”老头认真道。
“陆地神仙,老先生你又瞎说了。”任真阳认定老头就是个收夜香的。
“真阳,其实符修也是需要以人为本,不如你修炼修炼如何,以自己的神魂和元气画出威力强大的符文阵。”老头显得有点苦口婆心。
任真阳其实听得懂,二楼那么多藏书,在茅房时也会阅读阅读来打发时间,所以对修炼一事有所涉猎,他听罢站了起来,第一次正色反问道:“老先生,以天地为气海,不好么”
老头眼眶深陷,但此时目射精光,被这个孩子的话震撼到了。
任真阳往前走几步,捡了跟树枝,在地上开始专注的画起符文阵来,这一画就是许久许久,好在老头耐得住性子。
画完后,任真阳从怀里掏出一把朱砂,描向地上的符文阵,只剩最后一笔时,任真阳自信满满的朝老头说道:“老先生,看好了,让你见识见识符文阵的奥妙。”
老头点头聚精会神。
任真阳将最后一画用朱砂填好,但过了几息,这符文阵没有任何动静。
一阵风吹过,任真阳皱头紧锁。
“下次再看吧。”老头和蔼笑着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任真阳瞅瞅地上的符文阵,又瞅瞅老头,扔了树枝追着喊道:“老先生,这是失误,你别走,我顺道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
远在竹山下,坐在木楼顶的宗阳闭目冥想,身上燃着金乌赤炎,剑意融合其中,在小腹处还有白光氤氲。就在他睁开双眼后,四周的天地灵气终于重获自由,而任真阳所画的符文阵霎时有了动静,在上空聚起小小龙卷风。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