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说错了吗?”江善善停下脚步,笑看着她,“红雨姑姑,我真的说错了吗?”
红雨脸色几经变幻,最终冷漠下来。
她看着眼前两人,“五姑娘,若是想要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就不要太聪明,需得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些话最好烂在肚子里。”
“否则,没有人能够庇佑你!”
“我们姐弟又何曾有人庇佑过。”
江明轩眸子黑沉沉地看着她,红雨愣了愣,抿唇:“江家远比你们想的要复杂,安分点儿吧!”
至少在有能力自保之前……
“前头的路不远了,五姑娘,六少爷,我就不送了。”
说着,她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江善善吸了口冬天这冷到肺里的空气,缓缓吐出后变成了白雾。
也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咱们这位红雨姑姑脾气还真大。”
看似顽笑的话,却没有一丝顽笑的意味。
江明轩看了眼自家姐姐,有些不满,“阿姐,你究竟在试探什么,难道你还觉得红雨那样的人,会对你我有什么好意不成。”
“安心,你我在江家孤立无援,若是有个人能……”
“不可能!”
没等她说完,江明轩便打断了她,“阿姐,她不可能,她那样的人。”
似是想到什么,他抿紧了唇,眼中露出一丝恨意。
且还是彻彻底底的恨。
江善善见此,也不再多说,比起旁人,当然还是自家弟弟比较重要。
两人朝着碧落院走去,这次不怎么愉快的谈话也就此打住。
路上,几道凌乱的声音将他们吸引,江善善拉着弟弟回避了下,从影壁处看去。
只见几个家丁正钳着满脸伤痕的一个小子压在地上,而他对面则是一个穿着锦绣年岁差不多的少年。
因着背对着,虽没瞧见长相,可听那声音便教人难以产生好感。
“跑啊!”锦衣少年得意地伸脚抬起地上的人下巴,“小畜生,害得爷找了这么久,看你这回还躲不躲。”
说着,就朝家丁吩咐:“给爷把他的腿打断,看他往后还跑不跑。”
地上的人恐惧地睁大眼睛,立即挣扎起来。
“不要,不要,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跑了,求四少爷饶了我。”
听着他求饶的声音,锦衣少年和几个家丁哈哈大笑起来。
趴在地上的江明修将头埋起来,尊严在恐惧面前,是真的一文不值。
因为,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庶出,就因为他是庶出!
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的身份,也无比痛恨这个肮脏的江家以及这里的人。
可是,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听见没,这小畜生求饶呢!”锦衣少年笑够了,可却没想放过他。
只见他朝一个家丁挥了挥手,“爷思来想去,还是打断你这条狗腿比较好,省的下回找你麻烦。”
江明修睁大眼睛,挣扎中,被人紧紧钳住,连嘴也教堵上了。
在看到一个家丁拿了棍子过来时,他眼中终于溢出晶莹。
救救他,谁能救救他……
是谁都好。
只要能救他……
影壁后,江善善抓住将要冲出去的自家弟弟,好容易将他按下,小声道:“你现在出去,非但帮不了他,还会害了他。”
“难道就这么看着?阿姐,明修他帮我良多……”
“我知道,别急,我也没说不帮。”
江善善见安抚住他,虽看了眼周围,从大花盆里捡了块石头,掂了掂,猛地朝那锦衣少年的后脑扔去。
砰地一声,锦衣少年脸上的笑意倏地顿住,只见下一瞬,他的后脑便涌出一股温热。
抹了抹,一手鲜红,不待他说话,两眼一翻直直倒地。
几个家丁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江明修,立即去扶起自家少爷。
见到一头的血,简直吓坏了。
而江善善早在石头扔出去后,便拉着自家弟弟跑了。
做了这样的事,当然不能留在这里。
而她下手也有分寸,不至于真的置人于死地。
就在他们乱成一锅粥时,江明修也偷偷地溜走,他回头看了眼毫无知觉的江明晖,眼底划过一起阴鸷。
如果,如果死了就好了。
刚走没几步,就被人突地扯进了小路径里。
他反射性地抱起脑袋,蜷缩着,哪知一直以为的殴打并未出现。
“安心吧,这里没人要揍你。”
江明修闻言,立即抬起头,今日的冬阳并不暖,甚至冰冷刺骨,和着那冷冽的风。
可这一刻,他却感受到了一股暖流缓缓游进他的四肢百骸。
令得呼吸有了温度,眼前也多了种颜色。
江善善见他发愣,笑了笑,露出一颗酒窝。
“打傻了?”
“阿姐别闹!”
江明轩蹲下将人扶起来,总算让得人回过了神。
“五……五姐,明轩。”江明修轻唤了声,垂下满是伤痕的脸。
江善善听着他的称呼顿了顿,其实说起来她应该是妹妹才对,不过因着对方庶出的身份,并且还是妓子生的,当时并没有人在意。
而他的生母也死在难产之中,是以没有什么人记得他到底是哪天,什么时辰出生。
正好江善善姐弟也在那几日落地,后来等他们再大些,便随便给他排在了他们姐弟中间。
说起来,都是苦命人罢了。
“明轩,带他回去处理下。”江善善看着满身伤痕,走都走不稳的少年,吩咐道。
“不、不必了。”江明修想要挣开,“我自己回去就好。”
“你这样回去等死么?”
江善善不再多说,朝自家弟弟看了眼,便带头走去。
只见江明轩对江明修说了什么,后者这才同意。
回到院子里,江善善让桃红将她上回带回来的药酒拿出来,说起来还是她那次扭到胳膊用过的。
“别的伤药暂时没有,药酒倒也不错,先用着吧!”
说着,她让两个小子自己去屋里捣鼓。
“多谢五姐。”江明修小声道谢。
桃红伸头看着两人扶持离去的背影,啧啧摇头,“又是哪个,打的这样狠。”
听她熟稔的语气,也知道这样的事是常发生的了。
江善善伸出一根手指将她的头抵回去。
“我需要你替我做件事!”
桃红身子一僵,遂沉默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