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善善眸子微动,道:“娘身子一直不好,去的也突然,并未留下什么话,至于东西……”
瞧见李氏眉头微皱,她摇头,“除了几件衣裳,便是几样首饰了,且这些年也用光了。”
听到她的话,李氏心中虽失望,却也没有多少意外。
也是,那个东西又怎会在这两个孩子身上,若真是如此,恐怕江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犹豫了一瞬,她到底没开口解释,毕竟知道的太多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收敛起心中所想,她又盯着江善善看了会儿,才叹口气准备离开。
“往后若是有难处,只管来寻我。”李氏留下话,嘴角微扬,“即便是三郎欺负你,也可找我做主。”
江善善愣了愣,想到自己做的事儿,难得的窘了下不敢看她。
李氏轻笑一声,随着门声响起,主仆二人渐渐远去。
不久,便有丫鬟进来换了壶茶,又重新上了零嘴儿点心,可江善善却是没了胃口。
她从李氏方才的话里得到了几个消息,第一,她与原主生母确实有些渊源,究竟好坏还难分。
第二,当年的谋逆案牵连甚广,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三,那桩谋反案或许与一件事,一样东西有关,而原主生母可能是知情者。
且这个东西或是事对他们来说很危险。
江善善想着,将梦里的情景又过了遍,在想到林家还有“小猫”两三只时,顿了顿。
辽东那个地方啊!
梦里的江明轩似乎并没有选择与林家那几人相认。
成为反派之后,他哪里还有什么亲情爱情友情,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先屠城后屠帝,若不是男女主光环实在太大,还有他们什么事儿啊!
而此刻,正被她心里念叨着的江明轩正坐在水榭里。
明明只是一处摆设简单的水榭,却处处透着精致华贵,低调内敛。
江明轩垂着眼帘并未多看,他对面则是坐着靖国公世子顾溍,见他十分守礼,小小年纪便已会察言观色,遮掩自己。
再对比下自家与他差不多大却猫憎狗嫌的五弟。
算了,不能比。
“这幅观音像我收下了,有劳你花上几日功夫赶出来。”
“不过举手之劳,世子言重了。”
“与你是举手之劳,于我却是意义非凡。”
其实这么说也有些过了,毕竟求画一事还是顾渊来托他的。
但人家画出来便是一份心意,他自然得尊重。
“我这儿有些书,从前用剩下的,若不介意,回头可送与你研读。”
对于江明轩来说,若直接给他银钱是在侮辱他。
但,若是书的话……
“多谢世子!”他没有拒绝,微微欠身道。
顾溍微笑,伸手扶了下,他长得本就隽秀,再加上性子温和,又是家中长兄,平日照顾弟弟惯了。
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至少江明轩并不讨厌。
中午靖国公府留了饭,江媛推辞不过只好留下了。
江善善因心中藏着事儿,便依旧作木讷模样,倒是教周氏看了好几眼。
至于江明轩,顾溍不仅留了饭还考究了他的学问。
要知道他们得到的消息,这两姐弟是从未上过学堂,正经读过书的。
可越考江明轩越让他惊讶。
那些连自家小五学起来都颇为吃力的东西,他竟能轻易明白且熟记在心。
看着面色还带着几分稚嫩却淡然的江明轩,顾溍深吸了口气。
不行,不能想了,再想要忍不住揍弟弟了。
待过了晌午,江媛到底从国公府得了只玄凤鹦鹉,这才打算带着姐弟二人告辞。
水榭处,江明轩也辞别了顾溍,临走前,他突地回身道:“家姐性子天真,若哪里得罪了贵府五公子,还望贵府海涵,若有错,我这个弟弟代她道歉。”
说完,他抬手一礼,目光划过某处,随后跟着领路的长随离去。
顾溍默了默,随后朝着身后的隔间道:“都听到了?”
说着,不得不感叹一下这江家小子的敏锐。
怕是早知道了隔间有人,且还是顾渊。
这番话分明就是对他说的。
隔间门口,顾渊悠悠地迈了出来,不咸不淡道:“心思颇深!”
顾溍眼神漂移地睨了他一眼,端起茶堵住自己的嘴。
忍住,万不可得罪了亲弟弟。
从水榭出来,江明轩迎着冷风眯了眯眸子,也吹散了自己许多思绪。
靖国公府,果真名不虚传……
“夫人!”长随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
江明轩抬头看了眼便跟着行礼。
“这是江家的六公子吧?”李氏抬手,“不必多礼了。”
“是!”
长随跟着介绍了番,李氏虽听着,目光却一直落在江明轩身上。
比起江善善,江明轩与她虽是同胞姐弟,但男孩子多少长得偏硬朗些。
却不难看出他像母亲。
李氏不好耽搁他们,只略微打量了会儿后,便放他们离开了。
临走前,哪知李氏又派了妈妈过来,给三人都送了礼。
江媛江善善都是一只水头十足的镯子,江明轩则是一套文房墨宝。
“我们夫人说,她身子不适未能接见小辈,这些个小玩意儿便让你们带回去玩玩。”
江善善姐弟两人不语。
江媛看着丫鬟呈上来的镯子,眼中则是多了几分笑意。
“夫人何须如此客气,这般我们下回倒是不好意思来了,请妈妈代我谢过夫人。”
妈妈颔首,“江二姑娘的话奴婢一定带到。”
说着,瞧见江善善也收了礼,这才叮嘱他们路上慢些离去。
马车里,江媛的脸色也终于淡了下来,她看了眼玄凤鹦鹉,嫌弃地将笼子踢到一边,又拿过那只镯子。
虽是水头极好,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一个低下的破落户也和自己一样。
睨了眼身边的丫鬟,“知道怎么做了?”
“奴婢省得。”
作为贴身大丫鬟,自然对她的脾气了如指掌。
待回到江家,几人下车后,江媛并未多看一眼两人,径自离去。
至于留下来的丫鬟便端着架子来到江善善跟前,看了眼她藏镯子的怀中,伸手就去拿。
“这种东西,可不是你一个破落户配拿的。”
江善善一把钳住她,本就思绪凌乱,这会儿更是不耐烦了。
“敢在我面前动手,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