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太保横练本出自佛门,但韩仰德常在比赛前搞障眼法,令对手们产生了思考盲区。怪不得何清要含笑不语,因为说穿了一钱不值。
说到排打,空山师伯传给文龙的金光护体,只在其上而不在其下。但文龙觉得以拳换拳,落了下成,并未和他硬拼,不过既已发现破绽,他也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教训。
等韩仰德一拳又到,文龙用金光护体抗住对方,同步出手反击。几拳过后,韩仰德被迫换气,文龙抓住战机,一拳击出,只打得对方一个趔趄。
他出手的同时,还带了一点截脉掌力。由于分寸把握到位,并不会影响对方身体,但每次挨上之后,运气时会慢上一拍,虽然随即无碍,但文龙要的就是这瞬间的机会,几次下来,打得韩仰德频频岔气。
以韩仰德的身手,本不至于躲不开文龙的拳脚,但此前过于自信,才吃了暗亏,眼下极为被动。照此打下去,必然身受内伤,一败涂地。但文龙不欲致此,同时也想给刘岳留个难题。
因此他在破了对方的横练后,并未乘胜追击,而是改用快跤,将韩仰德摔得七荤八素。几跤下来,不消说肉身,就算是一副钢架也摔散了。
比赛到这个程度,确实也无进行下去的必要,韩仰德虽然爱面子,但为了后面的比赛,只好爽快认输。
在后一场比赛中,为了不让刘岳捡便宜,韩仰德改变打法,转用“鬼扯钻”绝技,双手勾挫,连绵不绝,欲使刘岳应接不暇,和文龙比赛时留下的体力,也在这一场中尽数挥洒出来。
有道是:学好鬼扯钻,天下英雄打一半。但没想到的是,他遇到的是另一半。韩仰德的横练在刘岳面前同样遇到了克星,被其用独门指法数次戳中穴位,只得放弃以攻代守的打法。如此一来,比赛的节奏完全被刘岳所掌握,韩仰德尽管了打满了全场,最终还是遗憾地接受了失利。
由于分别输给文龙、刘岳,韩仰德最终屈居季军。而文龙和刘岳此前打平,经征求双方同意,评委们决定不再加赛,按与韩养德比赛的时长排序,判文龙夺冠,刘岳位列亚军。
两天五场高强度的比赛下来,是人都会觉得劳累,不过休整了半个晚上,文龙的体能已回复大半。晚间海风习习,格外舒适,文龙正在窗前回想这几天的收获,屋外传来敲门声。
打开房门,刘岳的身姿出现眼前,眉宇间少了一丝傲气,多了一丝静气。
看到文龙,他面露笑意:“我有一壶酒,可以慰风尘。”说着亮了下手中的酒坛。
文龙报之一笑:“请!”
次日便是本次集训的最后一天,除了总结和颁奖,主要为了让各家子弟相互交流,而文龙和刘岳等人,也成为了场中的焦点。
文龙虽然性格恬淡,但年轻人遇到年龄相仿、志趣相投的同类,又怎能不相互吸引,一上午下来,他几乎和每个人都互留了联系方式。不过他没有想到,在此后的人生里,他至少和其中三分之一的人产生了交集。
参加本次集训的,算上文龙一共四十九人,在若干年后,他们被修道界称为“天相一代”。
热热闹闹的一天很快过去了,明天就要离开基地,文龙正在收拾东西时,何清又出现了。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是否愿意留下来?”
文龙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有一种绝望,叫做‘看不见未来’;还有一种绝望,叫做‘看得见的未来’;而这两种生活我都不想要。
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回过头看,你是什么身份,拥有过什么,随着生命消逝,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体验过什么,留下了什么,以及你是不是自主、自愿。
从古至今,能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记忆者,寥若晨星,我从没奢望过青史留名,我更在意自由地获得新的体验。拳经有云: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这一年多的游历,如果说有什么收获,我想就是这一点心得。”
何清点点头:“有件事我想你有权知道,我们重新回到盘龙峪,花了很大代价,打开了‘陈抟洞’,却没有发现姜鑫淼。”
文龙一怔,他自然明白,大型机械无法带入盘龙峪,而能进入其中的人选少之又少,何清他们能做到这一点,足见其能量和聚力。更令他惊诧的是,姜鑫淼脱身的概率本来小之又小,但他竟然做到了。
何清看见他这副表情,笑了笑:“我们强行打开‘陈抟洞’,并不全是为了配合官方缉拿首犯。如果你感兴趣,就听我讲一下。”
见文龙没有反对,何清接着说:“你知道,世界综合实力靠前的国家,都有探索星空的计划,这是人类的集体梦想。随着科学的不断进步,在材料和动力上,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预计2050年前后,也许就会造出可长时间进行星际穿梭的太空船,但作为星际旅行的主体“人”,却难以跟上科技的脚步。几十年都待在太空中,超过了正常人的承受极限,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文龙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脱口道:“所以你们打开‘陈抟洞’,也是为洞中壁上的‘睡功’?”
何清笑了:“孺子可教。这正是我们与官方合作内容的一部分,我们负责提升人,官方负责提升物,相互配合,这项科研计划才有可能提前成功。”
“这确实是一个相得益彰的合作计划,不过我听说,国外的科学界也在进行生命研究,例如有一种蜂的寿命只有几个月,而让它们和另外一种蜂交配后,其寿命且普遍延长了一到两倍,还有对人脑算法的研究,可以帮助人实现入静。”文龙回应道。
“并非只有国外才有这类研究,但通过外部研究人体,到手的都是经过机器翻译的数据,而通过自我修炼得到的体验,是第一手的经验。此外,那些由别人分析和训练出的‘我’,只是静态的我;而我们要的,是更新的我,是自己内心渴望成为的那个我。
只有经过自我调整不断新生的我,才能始终坦然面对各种未知的困难,也许并不完美,但更为坚韧豁达。也只有自主的我,才能告诉自己该怎么活,是当一匹草原狼,还是当一只看家狗。从这点来讲,我支持你的决定。你下一步有什么规划?”何清问道。
“我想去玉山看看……”文龙将姜鑫淼在盘龙峪中所讲的事和盘托出,他想听听何清的看法。
何清没有马上接话,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姜鑫淼虽然野心很大,但不是疯子,所以我认为他的话八成可信,另外两成,无凭无据。古人动物崇拜是普遍存在的,但未必能以一己之力改造生物,那些画在图腾上半人半兽的形象,很可能是他们的渴望。
虽然听上去很有吸引力,但可惜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不过我有个建议,我们有一本刊物,叫作‘镜花源记’,想聘你为自由记者,你不会受到任何约束,只需要你分享来自洞天结界的记录,我们还可以为你提供一些经费,包括一些手续,以解决你可能面临的非法探险行为。”
文龙想了想,同意了何清的建议。虽然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但想想父母,还是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