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飞深夜飙车遇事故,高档跑车损毁近报废?”
“骆飞飙车致重伤,数千粉丝自发祈福?”
“深夜飞车党竟是大明星?骆飞超速早有前科?!”
“追女玩心跳,携神秘女友飙车骆飞惨遭祸?我靠,香蕉日报要博眼球好歹编个靠谱的故事啊,出事时候我车里坐着的是小锦,他看起来哪点像女人了!”
病房里,骆飞一手捏着苹果,一手狂刷ipad新闻客户端。一旁,齐亦辰将苹果皮扔进垃圾桶,不冷不淡地回答:“大概是因为你很久没有绯闻,大家都着急了吧。”
“放屁!老子上一次情伤还没治愈呢,谈个屁的恋爱!”骆飞狠狠咬了口苹果,汁液吞下腹中,忽然神色古怪地瞥了齐亦辰一眼,“当然,我不是那个意思。”
齐亦辰坐在病床旁的小凳上,挑着眉毛问:“什么意思?”
阳光从敞开的窗口直射进来,暖洋洋地照耀在骆飞脸上,照得他像脸红了:“没,没意思。”
装,你给我装,看你能装多久!
齐亦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忽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可怜他那凶巴巴的样子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僵在了脸上。
“小锦!”瞧见来人,骆飞立刻揣着小颤音可怜巴巴地撒娇,“哎呀我快闷死了!”
黎锦跟齐亦辰打了个招呼,走到骆飞面前,将手里的零食袋子塞进他怀里,笑道:“喏,这样就不闷了吧。”
骆飞迫不及待地扯开一包薯片:“爱你么么哒。”
黎锦与齐亦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到对方眼中快吐了的讯息。
“少吃点吧,自己是易胖体质都不注意,当心出院了胖十斤,以后减肥有你好受!”齐亦辰抓起手机,起身拍了拍黎锦的肩膀,“我去录歌,下午见。”
黎锦应了一声,接着坐到了他刚刚的位置上。
“今天医生怎么说?”他问。
骆飞舔了舔嘴角:“还是那句话,担心有后遗症,要留院观察。”
那天晚上翻车后,骆飞撞到了头,送到医院,医生给出的诊断是脑震荡。“脑震荡”,这三个字可把蒋先生蒋太太吓坏了,他们一边托人联系在国外的专业脑科医生,一边疯了似的全城搜索何二,当天晚上,蒋家与何家终于爆发了城中黑道十年来最大的一场冲突。冲突中,何家群龙无首,节节败退,关键时刻,何家大少何悦轩突然出现,挽救何家于倾颓之间,同时,也终止了这场混战。
第二天,本市黑道格局彻底改写,蒋家成为当之无愧的黑道霸主,而何家退居其次。何悦轩借此机会将何氏黑道白道力量一并收拢,重掌何氏大权。
至于曾经的掌权人——何家二少也好,舒慕也好——失败者的下场,谁会关心。
“其实哪有那么严重。”骆飞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就跟睡了一觉似的,醒了以后根本没感觉。”
“胡说八道。”黎锦斜了他一眼,“乖乖配合治疗,千万不能留下病根。”他起身将骆飞腿上的ipad拿开,继续道,“还有,少看这些有的没的。”
骆飞翻了个白眼,心道,还能连点知情权都没了?
“那工作呢?我老这么住院,事情不都耽误了?”他问。
“广告商那边我都谈好了,他们愿意等到你出院。至于别的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倒是……”黎锦清了清嗓子,“金骏奖组委会今天早晨发来邀请,希望你能参加第三十七届金骏电影节的开幕仪式。”
tim的电影在月初完成了所有的后期工作后,被定为金骏电影节的开幕影片。在这之前,电影已经先行放出三部预告片,未映先热,这次有机会成为开幕影片,可谓锦上添花。但骆飞与黎锦关心的,却远远不止于此。
“我听说,开幕影片的男主角,一般都可以被提名最佳男演员奖?”骆飞试探着问。
黎锦笑着点点头:“对。”
“我行吗?”骆飞问。
“你觉得呢?”黎锦反问。
骆飞也笑了:“小锦,我听说,舒慕从歌手转型为演员的时候,最开始并不顺利,甚至被人说成票房毒药。他真正在电影市场具有号召力,是从成为金骏奖最佳男主角开始的。”
“嗯。”骤然听到舒慕的名字,黎锦有些意外。
“那时候,他多大?”骆飞问。
“二十五岁零三个月。”黎锦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舒慕在台上手握奖杯扬眉吐气,他在台下哭得稀里哗啦。明明只过去了五年,可现在想起那时,却恍若隔世。
“我现在二十岁,如果现在得到这个奖项,就已经算赢了他。”骆飞捏着薯片袋子,少年的眼中光芒璀璨,充满希望,“就算得不到也没关系,我还有五年的时间可以奋斗,只要我肯吃苦肯努力,一定会赢他。”
“骆飞,为什么要赢他?”黎锦问,“因为当初我让你赢他吗?”
骆飞想了想,笑了:“不全是。刚开始确实是因为你,但是后来,却是因为我自己了。作为艺人,舒慕用最短的时间站到了金字塔的最顶端,他无可挑剔,他站在每一个艺人面前,就像一座山一样。要么,臣服于他,要么,翻越他。我不愿意臣服,我要超越他。”
黎锦轻轻笑了起来。
舒慕,原来无论你究竟如何,在后辈的眼中,你就像一座山一样。
你让他们看到成功的可能,和奋斗的方向。
这样,其实也够了吧。
“好吧,那祝你成功。”黎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蒋夫人来了。黎锦适时告辞,独自朝电梯走去,脚步却在经过某一病房时停下了。
听医生说,他昨天醒了。虽然左胸中了一枪,到底没伤到要害,所以不过是伤了元气,休养一阵子就好。
医生见惯生死,语气轻描淡写,黎锦揣摩几番,也未能揣摩通透,这“元气伤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病房的门开了条小缝,从缝隙里望进去,便能看见孤孤单单一张白色病床摆在病房中央。舒慕醒着,他躺在床上,正侧着头,望窗外的天空。没人探视,更没人关心他的死活,他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要不是身边的仪器偶尔发出声响,其实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黎锦的心中一阵酸楚,转过身,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