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hm总裁办公室。
舒慕脱下沾满酒气香水的西装,随手扔在皮质沙发扶手中央。晚宴过后,他独自回到这里,刚走出电梯,就发现自己的心腹已经等在外面。
他摆摆手,越过心腹,径直往总裁办公室走去。心腹心领神会,跟在后面。直到进了门,确定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才开口道:“如您所料,二少派人将黎锦带走了。”
舒慕拉开衣柜,柜顶一排顶灯同时亮起,将他的脸色映得苍白疲惫。他合了合眼睛,拨动其中的衣物,道:“何二呢?”
“正赶往第六仓库。”房间里只点着墙角一盏夜灯,光线微弱,待舒慕将衣柜关闭后,室内更显昏暗,心腹站在暗处,竟完全隐没了身影,“二少叫人撞翻了骆飞的车。”
舒慕眼神一闪,不禁笑道:“骆飞怎么样?死了吗?”
“不知道,但是李家跟蒋家的人都到了,已经将他送往医院。”
“呵,何二啊……真是神仙都救不了他。”舒慕取过水杯,冰凉的纯净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让他微醺的神智也跟着清醒不少,“你刚刚说,李家的人也赶到了。那李奕衡……差不多也在回国的路上了吧。”
“是。”心腹打量着舒慕的脸色,“要按原计划进行吗?”guxu.org 时光小说网
“当然。”舒慕笑道,“今天的李奕衡,已经不是之前的李奕衡了。现在不管是谁,想动他的人,已经不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了。可怜何二还是看不清楚,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碰李奕衡的底线。李奕衡不灭了他灭了谁?”
“可是一旦李先生拿二少开刀,那何氏……”心腹惴惴。
“不会。”舒慕道,“有利用价值,他是何氏的二少,损害到何氏的利益,他就不再是何氏的二少了。何氏那群老家伙老眼昏花,为了自己那点鸡毛蒜皮的小得失能自断臂膀,联合起来把何悦轩赶走,你还指望关键时刻,他们会维护这个到处惹事的二少?我可不是何悦轩,会处处护着他,况且……”
自柯远死后开始,舒慕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达成今日的局面——利用李氏与何氏对峙,自己从中得利,并借李奕衡的手除掉何二。日后,自己再打着为何二报仇的旗号,堂堂正正将何氏黑道白道势力一起接收。
“只是……”心腹担忧道,“黎锦怎么办?”
黎锦?
舒慕转过头,眺望着不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他一向自信,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绝无漏洞。
直到他发现,黎锦与柯远之间惊人的相似。
他已经记不清多少夜里,当自己从梦中惊醒时,耳畔回响着的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回应。
“柯远?”
“在,我在这里。”
循环往复,以至于这个从未被他考虑进计划中的小角色,变成如今,让他最举棋不定的部分。
“黎锦就只能……”突然,舒慕浑身一凛,大声道,“谁!”
紧闭的木门微微作响,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门外,竟在片刻的死寂后,响起了一点细微至不可察觉的脚步声。
紧接着,门把手被按动下去,有人走了进来。
“小静。”舒慕打开顶灯,刺眼的灯光下,秘书小姐的脸惨白震惊。她一步步向舒慕走来,却在距离舒慕还有几步的时候,呆滞地停下了脚步。
“你让我帮你。”凌静说,“你说你是想为柯经理报仇。可是舒慕,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给他报仇吗?”
“我是。”落地窗前,舒慕的身影偏执而危险。在他身后,整个城市的黑夜正在徐徐扩张。
“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不过是打着报仇的名义,为自己谋利而已。拥有了何氏,你会继续对李先生下手,等到把李氏纳入囊中,你又会有别的目标。说白了,柯经理活着的时候,你就能算计得他一无所有,如今他死了,你怎么可能好心为他报仇?你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凌静冷笑着转身,“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
“你要去哪儿!”舒慕叫住她。
“我要去哪儿不用你管。”凌静头也不回,“既然你不肯为柯经理报仇,那我就自己来。”
说着,她拉开办公室的门,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去。
“拦住她!”舒慕一声令下,墙角的心腹仿佛早已就绪般猛地弹出,将秘书小姐死死按在了墙上。
“舒慕,放开我!”凌静疯了一样大叫,“你不做的事,难道还拦着我做吗!”
舒慕没有理会她歇斯底里的大叫,即便他们相识至如今,足足有四五年光景,即便在他印象中,秘书小姐再如何失态,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疯狂。他只是从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捆胶带递给心腹,淡淡道:“处理好。”
然后他出了门。
柯远的办公室就在隔壁。
他推开门,没有开灯,默默走了进去。对面楼的灯光映照进来,将里面的陈设照得清清楚楚。
他走到柯远曾用过的椅子前,坐了下去。像以前很多次一样,将双腿交叠,翘到桌子上,掏出一支烟,点燃。
在柯远还活着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这样鸠占鹊巢,将柯远赶到一旁的沙发上办公,而自己翘着腿,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欣赏柯远为了合同的某个细节皱眉的模样。
他爱这个人,他那时候就知道,他爱惨了他。
可是他说不出,也不愿讲。于是白白错过那么多朝夕相处的时光,提前迎来他的死亡。
舒慕觉得,凌静说的是对的。
柯远生前,他算计他,死后,他也在利用他的死做文章。他是痛苦过的,只是斯人已逝,悲痛无济于事。
他强迫自己在有限的悲痛后尽快接受现实,让一切为他所用。他告诉自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柯远报仇。可是在柯远心里,究竟是恨那个让他惨死的真凶多一点,还是恨自己这个所谓的“爱人”多一些呢?
说到底,从头至尾,他所做的一切,竟没有一件是为了柯远。
一支烟的时间,五分钟?十分钟?自火星亮起,至烟雾散尽,也不过这样短暂的片刻而已。
舒慕站起身,整理好皱了的衬衫,大步走出房间。
心腹已经处理好一切,正抱着舒慕的西装等在外面。
“捆住了她的手脚,也堵住了嘴。”心腹跟上舒慕的步伐,“但是舒先生,我们刚刚的话她一定听到了,我建议您还是……”
“别伤害她。”舒慕头也不回,可每一个字却像被冻过一样,生硬地砸过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为难她。”
心腹愣了一下,只好作罢:“是。舒先生,那您现在要去哪里?”
“我要去……”舒慕咬住牙齿,“见见何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