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爷的指挥还是很有条理，倒座房老刘的板车再一次被收拾出来，垫上褥子，傻柱也不笑话了，主动拉车，没来得急溜去大院的朱雪峰也被叫上，跟着推车，几个大小伙子把车拉得飞快。
“柱子，慢着点，你二大妈受不得颠。”
“没事的，垫的厚着呢，又不是大肚子，二大妈这情况还是早点送过去的好。”
一大爷一口气差点没憋过去，本来小跑着跟着就受不了，这会直接骂道。
“你个夯货，不会说话就闭嘴，小峰，麻烦你换一下柱子，这傻子没轻没重的，一会颠坏了你二大妈。”
朱雪峰只好换人，索性按一大爷的要求慢了下来，好在厂附属医院不远，没一会就到了，一大爷指挥大家送了进去。
“你俩拉车辛苦，看着车，先歇会。”
看着一大爷带人进去，这一大爷再不怎么样，院子里有事还是冲在前面，就这一点来说，也算合格，一个大院还真该有这么个挑头的，你看三大爷就没来，就来两小子。
“柱子哥，你刚才跑这么快，憋着坏吧。”
傻柱没好气的看了笑嘻嘻朱雪峰一眼，“我才没这心思，二大妈这人没啥大毛病，我犯不着，要是刘海中那老东西，我倒是可能会，不对，要是他呀，这车我就不拉。”
“我这还真是小人之心了，该抽。”
“的勒，我这还真得避点嫌，你都这么想，谁知道其他人怎么想，这事啊，一会一大爷出来，我就回去，还真别掺合了。”
天已经全黑了，醉醺醺的刘海中跌跌撞撞的进了院子，大院里家家都关了门，除了少数家亮着灯，不少都歇着了。
“看前面，黑洞洞…。”二大爷拎着酒瓶，指着黑乎乎的月亮门，杀了过去。
屋里亮着灯，却没有一个人，二大爷很不满，“这婆娘，大晚上的不在家待着，还浪费电，败家玩意。”
看着桌上的菜，“什么玩意，全是素菜，还是馆子的肉好吃。”打了个酒嗝，随手将酒瓶重重的砸在饭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重响。二大爷睁着朦胧的双眼四处打探。
“哪个坏小子弄这么大动静，吓你二大爷一跳。”
见没人搭理，骂骂咧咧的进了里间，倒在炕上，没一会就地动山摇。
“病人应该是急火攻心，又受了凉，这是中风的典型症状，现在我们先给她输个液，里面有一些激素，可以加快她的康复。”
“中风？医生，她这情况严重不，是不是后面多输几次液就能好。”
“不算太严重，不用太担心，按理说，输液再配合吃些激素类药，半个月到一个月大概率会康复。”
一听按理说，一大爷就明白，这次肯定不按理，只能听着。
“这种激素类药我们国内所有医院都不多，按规定只能今天给她用一次，减轻一下症状，避免继续恶化，后期还是要找中医调理，中医对于这种病疗效很好，比吃激素合适，花钱少，没有后遗症，就是时间长一点，差不多一到两个月吧，也能康复，康复的几率还大。”
医生很负责任，说的很清楚，连好处和不足都点明了，一大爷这才放心，两兄弟一边呆呆的，知道母亲有救，也安心不少。
“要是不能康复，是不是就是那种嘴歪眼斜的样子。”
“嗯，您说的没错，按西医的说法，叫面部神经炎，半张脸的神经失去功能，面部肌肉失控，受另半边脸肌肉的牵扯，会朝一边出现不正常的偏斜，也就是您说的嘴歪眼斜了。”
“喔，明白了，医生，谢谢您，中医是要喝汤药吧，您有推荐的中医院吗。”
“这个在中医那里不算太麻烦，治疗以针灸为主，汤药为辅，是个能扎针灸的中医院都行，哪里方便就去哪，没必要挑。”
“喔，这样啊，谢谢您，这样我就放心了。”
“老爷子，你这岁数大了，回去休息吧，你老伴在这输两瓶，后半夜应该就能输完，您有您这两儿子陪着就行，明天上午就可以出院。”
“这是我们邻居，不是我老伴，行我这就回去通知家属，明天来接，光天、光福，你娘就交给你们，轮着看着，困了就换人，一大早我就让你爹来接。”
一大爷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也就带着闫家两小子出了医院和傻柱他们汇合回家。
“哥，我饿。”
“我也饿，这样吧，娘不是都做好了吗，你先回去吃，吃完给我带一盒过来，饿着肚子可陪不了一晚上的，你顺便看看爹回来没有，明天出院还得他来，咱俩兜里可没钱。”
一行人回到院子外，平时这个点已经关了门，三大爷今天特意留着。
几人在前院都散了，折腾了一趟的朱雪峰和弟弟妹妹打了个招呼就溜了，日常训练还是能坚持就坚持的好。
看着傻柱就要回家，一大爷想了想，还是叫住了。
“柱子，陪我去二大爷家看看，总不会吵个架连家也不回吧，明天出院还得他自己去。”
傻柱不情愿的陪着一大爷进了后院，老远就看到房子亮着灯，走近点还有呼噜声。
“这个老刘，太不像话了，我们帮着忙前跑后的，他倒是睡得安稳，走，进去看看。”
两人看着死猪一样睡过去的刘海中一阵无语，老伴躺在医院两个儿子看着，他这跟没事人一样，还睡得呼呼的。
“老刘，老刘，醒醒…”
一大爷做了半天无用功，有点恼火，转头说道。“柱子，把他弄醒。”
傻柱一下子乐了，笑着点头答应，凑过去大声喊了两次，结果刘海中只是很不耐烦的挥挥手制止，翻了个身，接着呼噜声再起，傻柱看着一大爷笑了笑。
“叫是叫不醒了，我换个法子看看成不成。”
说完也不等一大爷发话，直接几个大耳刮子过去，刘海中两边的脸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刘海中吃痛，费力的张开眼，含含糊糊的骂道。
“傻柱，你个傻子，敢打老子，老子现在管着百把号人，看我弄不死你。”
傻柱狞笑，“还他么发癔症呢，喝多少成这个熊样，你老婆都送医院了，你还在这牛批，就你这种猪脑子怎么混上组长的。”
刘海中还没有完全清醒，有点发懵，老伴进医院了？
傻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打了杯水，含在嘴里，一口喷下，一大爷全程只是看着，并不制作，这下子刘海中总算醒了，一面抹着脸上的水一边问道。
“你说谁送医院了？”
“是妈，妈送医院了，这会正挂瓶呢。”
才进门的刘光福大声嚷嚷，也不理会老爹，就着冷菜凉饭猛吃，刘海中来了火气，劈头盖脑就骂。
“你也小崽子，你娘在医院，你还在这吃，…”
“我和哥都没吃饭要陪一夜，饿着怎么陪，你倒是酒足饭饱，哪里管我们死活。”
老三也是一肚子怨气，借机就发了出来，平时是不敢顶嘴的，可老娘还在挂瓶，老爹却酒足饭饱屁事没有的呼呼大睡，醒了就骂人。
“狗日的，敢还嘴，看老子打不死你。”刘海中勉强撑起身子。
就听一大爷一声爆吼，“刘海中，够了，你婆娘还在医院躺着，中风，明白吗，你这耍哪门子威风，要不是你家两儿子及时发现，你婆娘这会还在不在就不知道，柱子咱们走，这破事我不管了。”
傻柱冲着被骂懵了的刘海中一躬身子。“二大爷，您继续，继续，我们不在这碍眼，您随意…。”
说完，跟着一大爷出了门，仰天大笑，“一大爷，我回去歇着了，今儿个痛快。”
看着傻柱扬长而去，一大爷摇摇头，叹了口气，背着手回家。
“老头子，怎样，人没事吧。”
一大妈听到动静，赶紧开灯下床，一大爷连忙拦住。
“自己得爱惜自己，你这毛病医生都说了，醒了要躺一会再起来，坐一会再下床，你这毛利毛燥的，咋的想去陪她啊。”
“这不想给你打点热水洗把脸吗，水还坐着呢，煤炉子没灭。”
“我自己来，又不是没长手。”
一大爷脱了外套挂上，“这个老刘啊，越来越不像话，老伴在医院躺着，不想着去看看，被柱子弄醒了，第一个居然是想教训光福，你说说，这还算个人吗，就这样的还当组长，还好意思作报告。”
“别气坏了身子，对了，这柜子里的钱，是不是你拿过去给她交钱了，明儿个得要回来。”
“嗯，当然得他自己出，这收费条子我还留着呢，不过我是从兜里掏的钱，从来就没动柜子里的。”
“那就奇了怪了，好几次了，柜子里的钱总是少，也不多，总少个块八毛的，可有段日子了，我还以为是你随手拿了呢。”
“睡吧睡吧，我去洗洗就来，你这岁数大了，记不住，屋子里又没别人来，谁会拿，要真是偷，也不会给你留下。”
一大爷一说，一大妈也糊涂了，难道真是自己老了记不清楚，可明明没记错啊，还真是蹊跷。
刘海中总算搞清楚了情况，酒劲一下子清醒了一半，老伴可不能倒下，两傻小子还得她来看着，自己现在要继续进步，还得老伴支持才行。
“赶紧的，吃几口就得，恶鬼投胎啊。”
刘光福不情不愿的放下碗，拿出饭盒装了两盒，把剩菜剩饭一扫而光，看得刘海中心头直抽抽。
“你哥吃一盒就得，装两盒干嘛，还想吃啊。”
“妈也没吃！”刘光福今天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怼了一句，拿书包装了饭盒，这才带着老爹出门。
看着亮着灯的傻柱家和一大爷家，刘海中心中发狠，两边的脸颊还火辣辣的疼，这特么的傻柱，逮着机会就折腾自己，刘海中这次算是记下了。
到了前院，正巧三大爷关了门回来，见爷俩拎着包。
“这是又要去医院吧，晚上还回来吗，要不要留门，刚才我那两小子回来时说，二大妈吊上瓶好像睡着了。”
刘海中有点烦三大爷这会来表功，但没办法，还得黑着脸道谢。
“不回来了，刚才的事麻烦您家两小子了，有空来家里坐坐，炒两菜喝两盅。”
“还是得等人出了院再说吧，晚上黑，您路上注意着点。”
看着刘家父子匆匆而去，三大爷关好门，“一晚上尽折腾，好在明天放假，真是一点也不安生。”
“老头子，不早了，赶紧歇了，不会再有人叫门吧。”
“睡睡睡，我问了，他们不回来，我看也回不来，这刘海中满身酒气，到了医院估摸一会就睡着，回不来。”
医院里，红着眼的两兄弟看着靠在病床呼呼大睡的老爹发呆。
“赶紧的啊，有这么看病人的吗，也用不上这么多人，要睡回去睡，这么大的呼噜，吵得别的病人也没法休息。”
二大妈早就被吵醒了，听着护士的训斥，也是挂不住，母子三人费了好半天功夫总算弄醒了刘海中，刘海中还没来的及发火，就被护士一顿劈头盖脑的批评弄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那就你俩看着，我回去，这钱给你，明天结账，多的都给老子还回来，我要看条子的，别想着贪老子的钱。”
看着刘海中走远，二大妈再次闭眼，两兄弟拿着钱看着远去的老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叫门声闹腾起来的三大爷不太痛快，这是谁大半夜才回来，怎么没让巡逻队带走。
“哟，二大爷，你这咋又回来了。”见到是刘海中，三大爷还挺吃惊，不是说不回来吗。
刘海中也挺不好意思，瞎编了个理由。
“医院地方紧张，医生不让三人陪，没法子，两小东西嫌累不想跑来跑去，只好辛苦我这老骨头，大半夜溜达回来，添麻烦了。”
三大爷陪着笑脸，“麻烦个啥，谁家没个大事小情的，我这都习惯了，自打接了这活，还真没睡几个安稳觉，院子里这么多家，平日里总有头疼脑热的半夜跑医院，我这啊，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