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带着早餐回来的朱雪峰老远就听到鞭炮声,又不是啥节气,也没听说谁家要办喜事,可这鞭炮声好像就在95号院的方向。
骑近了一看,可不是吗,二大爷乐呵呵的站在院子门口,亲切的和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打着招呼,刘光天两兄弟举着根竹竿,上面挂着鞭炮正噼噼啪啪的响。
“二大爷,您这是娶媳妇啊。”
“混小子,别拿你二大爷打岔,一边去,小心炸着。”
二大爷笑着轰走外院的小屁孩,一张方脸堆满了笑,也不解释,只是享受这份喧闹。
“二大爷这是当官了,庆祝吧。”
后院小刘倒了马桶回来,进不去院子,只能在一旁站着。
“啥官啊,就是个组长,没啥,放个炮去去晦气,没啥。”
二大爷那份得意全写在脸上,就听前院院子一声大喊。
“谁她娘的吃饱了撑的,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大清早的放哪门子炮,死爹了还是娘夜里走了。”
二大爷一张脸立马挂不住了,这是傻柱那个混不吝,要搁前不久,二大爷是见了傻柱就绕着走,可今天这火气明显上了头。
“傻柱,大清早的,你发哪门子癔症,我放个炮也惹着你,伤人不伤父母,你这没教养的玩意。”
果然身后傻柱显出身形,没好气的道。
“我说是哪个缺德玩意大清早放炮,感情是二大爷啊,咋地,这是庆祝年前那事故没死人是吧,厂子里也不知道咋想的,没处理你,你这还得瑟上了,滚,好狗不挡道,把门让开,爷爷被吵醒了,要去尿尿。”
都知道二大爷这是提了组长在显摆,傻柱就不惯着他这毛病,直接一小刀戳在二大爷肺管子上。
正好两兄弟炮也没了,见傻柱直愣愣的闯过来,连忙让开,傻柱可不是好惹的,上次连他们老爹都被揍得求饶。
二大爷一张脸被怼得一阵红一阵白的,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傻柱一把将二大爷推开。
“一点眼力劲没有,你俩儿子还知道让道,老东西了,还这么搞不清行市,滚远点,人家厂长把责任给你接过去,你不偷着傻乐,还在这丢人现眼,这么大岁数了,也特么不知道害臊,要不要把翟师傅他们请过来,告诉他们没死,二大爷在这放炮庆祝呢。”
“傻柱,你,你,你欺人太甚。二大爷甩了一句话转身进院,两兄弟连忙收了杆子紧紧跟上。
“爹,还有一串,咱后院还放吗。”
二大爷正气急败坏,一听也怒了,一把夺过竹竿双手一掰,撅成两段,劈头盖脑的就打了下去。
“没脑子的玩意,放,我让你放。”
刘光天刘光福两人傻了,一声吆喝,两人捂着脑袋转身就跑。
院外傻柱正和朱雪峰聊着。“兄弟,这是买的早餐?”
“嗯,你和雨水的也有,老二的粥应该也熬好了,一会过来一起。”
“的勒,正做梦娶媳妇呢,让那老小子给搅了,真是可恨。”
又指着仓惶逃窜的两兄弟笑着说道,“就这,还他么家风好?教子有方?姥姥,厂领导这也是瞎了眼。”
“别发牢骚了,赶紧的,还是热乎的,耽误凉了可不合适,我先进去。”
才进到前院,就见三大爷正向中院东张西望,几个端着碗的小屁孩也在看热闹,二大爷正蠕动着臃肿的身子,气鼓鼓的走向月亮门。
“三大爷,你也有心思看热闹,赶紧回去吃早餐吧,您看看,三大妈正搁门口看着您呢。”
三大爷一回头,可不,三个孩子和老伴都趴在门口看着自己,老脸一红,自嘲一句。
“我听外面挺热闹,出来瞅瞅,得,热闹没看成,早餐凉了。”
见弟弟妹妹也扒着门看外面,朱雪峰支好车,拿下早餐。
“有啥好看的,都洗了吗?要是都洗漱了,老二把粥端上来,切点凉菜,小梅去看看你雨水姐,好了一起叫过来,我煎几个蛋。”
“哥,不用煎,我煮了,够大家一人一个。”
没想到老二都学会了查漏补缺,昨天走的时候只交代了熬粥,都忘了这个碴。
“得,凉菜我来吧,你去把桌子椅子和碗筷摆上。”
“哥,雨水姐来了。”
何雨水跟在雪梅身后进了门,正俏生生站着,朱雪峰连忙招呼,“都来了,客气个啥,你哥马上就到,咱们直接开始,别等他,再凉了不好吃,老二盛粥,我把凉菜端过来咱们就开动。”
又从包里掏出几个盒子一一摆上,西四的包子、糖油饼、豆馅炸糕、糖火烧、糖耳朵,凉菜是炒熟的芥菜咸菜、腌黄瓜,倒也摆了一桌子。
“你这大清早的没少跑吧,这摆明了不是一家的。”
“几步路的事,骑车快的很,柱子哥,洗手了吗,洗个手坐下。”
一边回答着雨水的提问,一边招呼进门的傻柱,五个人热热闹闹的一起吃早餐。
“何大厨,这院子里还是只有你才不给二大爷面子,愣是把二大爷骂得灰溜溜,我还看他拿俩儿子撒气呢。”
傻柱鼻子一哼,没好气的说道,“什么玩意,明明让好几个人受了伤,还在这得瑟,不就当个组长吗,这要是当个主任还不得翻天啊,就看不惯他这样的,可着四九城打听,这当官的多了,有谁当个组长就得瑟的。”
小妹笑着捧臭脚,“没错,我这正准备洗脸呢,外面炮一响,小黑一下子就没了影,到现在都没回来,都怪他,没事放那门子炮。”
“别说了,多大点事,人家喜欢得瑟让他得瑟去,吃饭歇会就去学习,一会隔壁又该来收拾房子。”
朱雪梅这才不说话了,挟了个包子,慢慢品尝。
“昨天那事成了吗,挺晚的也没见你们回来,刚才起来吧,她家就棒梗带着两妹妹,这姐俩都不在。”
傻柱一边撕咬着糖油饼,一边问道。
“成了,这会人应该都过去了,昨天多聊了会,人家也没啥要求,能帮着看孩子就行,我看这小姑娘也挺麻利,应该没事。”
“看着还成,麻不麻利可不清楚,不过能看小槐花,看两婴儿应该问题不大吧。”
“哥,你老是让我吃东西不说话,你们大人怎么就可以。”
两人笑着看了朱雪梅一眼,傻柱直接端起粥喝了一口。
“得,咱也别说了。”
这边不说了,后院二大爷家,刘海中正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傻柱的各种不是,二大妈见两个儿子没有跟着回来,虽然不清楚,但明白,当家的又冲儿子撒气了,也不敢问,只能低头啃着窝窝头。
“总有一天,我得找机会收拾收拾他,仗着有点身手,这院子里,多少人被他欺负过,上次居然连我也敢打,我可是这院子里的二大爷。”
“好了,别和他一般见识,这人就是个混不吝你又不是不清楚,现在当组长了,得注意点,街里街坊多少你们厂的,让人看笑话不好”。
二大妈小声劝着,二大爷这才坐下,剥开唯一的一个鸡蛋,三两口就干了下去。
“老伴你提醒得对,我现在大小也是个组长,管着百多号人,得注意点影响,得有气量,这次算是便宜这小子。”
见老伴居然听劝,二大妈很欣慰,小声问道,“那一会还张罗请人吃饭吗,要是请的话,你就得去打个招呼了,我一会就去买菜。”
二大爷摇摇头,“还请个屁,本来想请几个一起喝一顿,你看看,傻柱这么闹,愣是没一个出面制止的,这些人啊,请了也白请,正好,该买还得买,咱们自己庆贺就得,一会把俩傻小子也找回来,不吃早饭就去瞎逛,长能耐了。”
二大妈没敢接话,只是又咬了一口窝窝头,就着咸菜细嚼慢咽。
“你说,老大立了功,怎么着也能升个组长吧,你说说,他管的人能有我多吗,上次听他们说铝厂也是大好几千人。”
二大妈这才接上话,“上次老大你都没细问就撵走了,依我看,应该没你管的人多,他是技术员,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让他管吧。”
刘海中一听,更是得意,儿子立了大功也比不上老子,“嗯,给老大写封信,鼓励一下他,不能掉在我后面,儿子可不能不如老子,得一代更比一代强。”
一大爷家也在吃早餐,听了医生的建议,现在早餐一般都是棒碴粥,易中海已经三两口把粥喝完。
“中午简单点,不用买太多菜了,就咱们俩。”
“你不是说要请许教授的吗,咋的?”
“我刚才去后院问过了,许教授周末都不休息,要回厂子里,说是安排了实验,不去不行。”
“这样啊,我看这许教授人还行,那个老来找他的闺女也挺漂亮,看起来也挺机灵,还真是一对。”
“是啊,今年这院子里好几桩喜事,再过两年,又得多几个孩子…。”
一大爷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打住,站起身来。
“我先去闫老师家一趟,打听打听他们家这喜事咋办,柱子的事既然定了,就别含糊,我得替他张罗起来。”
看着一大爷出了门,一大妈用劲的掰开窝窝头,就着咸菜咬了一小口,这眼里一下子就湿润了。
“老闫啊,这就吃完了,我来打听点事,这老礼还是你们读书人懂得多,我想问问…”
“就这事儿啊,别看我读了这么多年书,其实有些地方也不明白,要不是解成要办事,走了这一趟流程,有些地方还真没注意,有些规矩自打解放后就改了,正好,我来和您说道说道…。”
两人聊了好一会,一大爷才点头起身,这规矩还真多,自己当年家里叮当响和一大妈就没这么多讲究,现在按三大爷说的,这叫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三大爷果然还是有学问的。
见三大爷开始收拾渔具,一大爷问道,“老闫啊,你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也不闲着,这是要去钓鱼?”
三大爷一边收拾一边介绍,“老易啊,你不钓鱼不知道钓鱼的乐趣,再说了,四月正是鱼肥味美的时候,我这一举两得,陶冶情操也能给家里加个菜,何乐而不为,哈哈。”
一大爷没这爱好,也不能理解,在水边晒着太阳枯坐一天有啥意思,在家沏壶茶,在槐花树下坐着闻闻花香不好吗,那才叫惬意。
“得,您忙着,我这事耽误您钓鱼了。”
“没事,去早了寒气重,我这身子骨可吃不消,基本都是这个点出发,钓个两三个钟头,差不多就得,时间长了,这身子骨不行。”
一大爷挥手做别,出门就见傻柱带着何雨水从老朱家出来,这个柱子还是和老朱家越走越近了,自己帮着张罗,应该能拉回来点吧。
“柱子,正好,我和三大爷打听了一下这老礼的讲究,正想找你聊聊,走,去我家…。”
独自回家的雨水在水池边见秦淮茹,正在洗棒梗的衣服,想了想,俯身问道,“嫂子,你家妹子听说找了个活干,这是送过去了?”
秦淮茹抬头,见是何雨水,用胳膊撩了下垂下来的乱发,笑着说道。
“嗯,大清早我送过去的,想着过去给人做个早餐吧,结果晚了点,人家院子里有小食堂,他们家男人都买回来了,你还别说,这小食堂的馒头真好吃,王主任还招呼我吃呢,本来不好意思的,结果没忍住,一下吃了两,真是丢人。”
“有啥丢人的,不就是吃两馒头吗,人家住楼房,有食堂,你们家妹子这次可算是找到合适人家了,这活可得费点心,搞砸了可就怪可惜了的。”
“不会的,不会的,我妹子机灵着呢,这家里人也好相处,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你们家这下子可是有两人挣钱,还都有粮食,可比我们家强,我们兄妹两个就靠我哥,他这人吧手也不紧,这钱经常就稀里马哈的没了,问他吧,也说不明白哪去了。”
秦淮茹低着头,脖子不自觉的红了,她拿了婆婆退回来的钱,手里根本不再紧张,可思来想去的,欠傻柱的大好几十块就一直没还,傻柱也不好意思要。
“我还记着呢,我上学连五块钱的生活费他都掏不出来,好在马上我就有嫂子了,到时候有人管着他,要不然,我哥这日子过得可真糊涂,谁借了他钱,他都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