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宋清对张殷极尽恭维之能事,张峦坐在旁边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冷落。
他本以为通过这次治病之事,能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声望,尤其在张家挑起大梁,谁知到了县衙才知道,人家知县宁可巴结张殷,对他这个有生员功名的人却置若罔闻。
明明可以在族兄面前风光一把,结果最后却变成了丢脸。
宴席在诡异的氛围中散去,张峦和张延龄从后堂出来,宋清让二人先做等待,似乎有什么后续的事情要交待。
“爹,二伯刚才对你说什么了?”张延龄问道。
出来前,宋清有事离开了一会儿,张殷将张峦叫到一边,板着脸似乎在喝斥什么,态度极其恶劣。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而且有些事也确实有必要避开小辈,再加上爱面子,张峦回来后没说什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但隐身幕后、策划大计的张延龄却迫切想知道现如今的形势。
张峦无奈道:“他说,必须要按照张家规矩来……毕竟张家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分家,以后谁年长谁主事,还说只有把你姐姐嫁给那位锦衣卫指挥佥事,才会为我争取乡贡名额,还说以后国子监出来,他会想办法为我谋求一官半职。”
张延龄笑问:“爹不觉得二伯太自以为是了吗?”
“咦!?你……这话是何意?”
张峦不解地望着儿子。
以前他绝对不会听一介稚子言,但眼下他却觉得小儿子与众不同,隐约已把张延龄当成最可靠的幕僚。
张延龄笑眯眯道:“先前宴席上,宋知县几次跟二伯提到有关漕粮之事,聊到关键处二伯却每每支开话题……不知道爹你有没有留意到?”
“有吗?”
张峦茫然,“大概是,最近粮食涨价厉害,贩运漕粮的人日益增多,宋知县或许想从中分一杯羹……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延龄有些无语了,便宜老爹整日在胡思乱想什么,怎么刚发生的事情转眼就忘得干干净净,当即道:
“不知道爹记不记得,月前你曾对孙家人提及,说朝廷很可能会严查漕粮,所有与仓储有染的商贾都会因此受到牵累,孙家受到启发回绝了与徽商的交易,其后漕粮案发,孙家安然无恙,为此孙伯父还亲自到牙古庙外咱暂居地感谢。
“想来这件事风声已传出去,父亲的大名恐已落入有心人耳中。本地乃大运河储粮重地,本地知县或涉案,至不济也有失察之过……会不会宋知县认为,你的消息来自于二伯,想请其在朝中代为斡旋一二?”
张峦微微皱眉,想了想,旋即摇头:“不会吧,宋知县乃堂堂兴济百里侯,有必要去问你二伯?你二伯连秀才都不是,哪里来的人脉资源?
“你年纪小,对官场事一知半解,不要不懂装懂。儿啊,你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需刻苦钻研,更要精通人情世故,知道吗?”
张延龄耸耸肩,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
……
父子俩等了小半晌,师爷李未邵这才代表县衙出来送客。
“不知宋知县……”
张峦当然想见见宋清,主要是为自己争取乡贡名额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