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二人聊得火热,老板自顾自地将画铺平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拿起画轴一侧,正欲将画卷起。
容轩眼神一凝,猛地伸手制止了他的动作。老板差点没叫出声来!
“哎呦!公子您可轻点儿哟!你若一不小心,控制不住力道给我戳个大窟窿可怎么办?”
容轩不理他,在那画上看了又看,继而转头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的眼神,问“这……你画的?”
“哎!”老板先不耐烦了,直接上手,在容轩手上一拍,迅速地抽出画来“我说爷哎!你刚才不都看见了吗?”
苏夕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那句“刚进来”的话是假的。
“你还果真是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意外之喜!”容轩喜道:
“现下,马上就要午间了。据说这北州城中,有一处酒楼做的佛跳墙,十分出名。若水姑娘若不嫌弃,可愿与容某一同前往?在下正好同姑娘说说这幅画的故事。”
“那好吧……”
苏夕雨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自从来到这归元境,她还没好好逛过,更别说这城中美食了。最重要的是跟着他回去省事,省得她再次动用阴阳谱。
这东西毕竟是一种骗术,用多了恐被人识破。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
“容城主不愧是……讲究之人。这品味真是不同凡响!”不愧是有钱人,处处彰显着什么是财大气粗!
包厢内,苏夕雨坐在二楼的窗前,看着这满桌丰盛的膳食,荤素煎炸烹炒炖样样俱全。这排场都够她吃半个月了。
“姑娘过奖了,难得来一次,何必要委屈自己呢!”说着他端起酒壶为二人的杯子里斟满酒,递到她面前“别客气,姑娘请!”
“这么多你能吃的了吗?这要花不少钱的吧?容公子破费了。”想想自己前世过的日子,若是有人能请她这一顿。保证睡着了都能笑醒。
岂料对方一听,顿时睁大眼睛,强行咽下了口里的酒问:“什么?这顿难道不是若水姑娘请客吗?”
“……”
时间过了许久……苏夕雨依旧还是刚才的姿势,刚才的表情。如同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塑般,定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人。
容轩被盯得心里发毛,最先沉不住气了。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心虚道:
“我……不过是同姑娘开个玩笑,姑娘莫要当真!”
苏夕雨这才收回视线,今天这饭说什么都吃不下去了“我猜也是。谁不知道锦官容家?怎么可能让我一个落魄之人请客?”
“落魄?”
容轩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褚兄……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为人还是相当了解的。照他这种大张旗鼓官宣家室的风格来看,万万没有苦着人家的道理啊!
见她沉默不语。
他想起刚刚在画馆时的那一幕。心下思量,面前这姑娘倒不像是在说假话。不然也不会去画馆变卖丹青。
难不成,方才大殿之上,长庭口中的“夫人”另有其人?
可仙门众人口中所传的庐仙君弟子,确实只有眼前这位。难道说这里面有些他不知道的隐情?
这样一想,容轩顿时对这二人之间的事情,充满了兴趣。
苏夕雨看眼前这位一副没安好心的样子,突然间有点后悔跟他来这里了。想找机会开溜,却又一时找不到好的理由。
正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哄吵声。远远的还能听到马蹄疾驰的声响,由远及近。
往窗边倾了倾身子,视线落在远处的街道上。只见正有一队黑压压的人马疾驰而来。
为首的那人面容冷峻,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一时间,逼得路人纷纷退让。
苏夕雨为之一震,身上的血液仿佛都朝着头上涌去。心也跟着那马蹄的声响“哒哒”直跳。
前所未有的心慌!
她猛地缩回身子,一双眼睛不安地左右乱瞄。
难道说他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他是来找她的吗?他知道自己在这儿?
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只希望他赶快过去,她好离开这里,赶回归元境。
“褚兄——”
忽然,从身边传来一声高喊。
循声望去,只见右手边坐着的那人,不知在何时已经跑到了窗边,像只波斯猫一般慵懒地依着窗沿,一手举着酒杯,朝下面呼唤。
“……”窗外的马蹄声停了下来,随之停止的还有她的心跳。
“褚兄这风尘仆仆的,是要去哪里呀?可有空上来与我喝一杯?”说着,还朝楼下的人举了举手里的酒杯。
“要事在身!今日不便!”
区区八个字,字字掷地有声。说完,褚煜拉起手中的缰绳准备重新上路。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听楼下人一说,苏夕雨憋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缓缓吐出。
容轩扫了她一眼,唇角的笑意更加浓郁了。他扬了扬声音,故作惋惜道:
“那可惜了……”
“若水姑娘,既然褚兄不便,那还是咱俩喝吧!”
“……”
看着眼前的人,慢慢悠悠地从窗边走回到桌边坐下。仰头喝了酒杯里的最后一滴酒,临了还不忘对她感叹一句:
“好酒!”
心,彻底凉凉……
窗外的马蹄声如她所料那般,再没响起。门外的楼梯上却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那杯一声都仿佛踩在她心上。
心中气血翻涌,可在门被推开之前她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他一句:
“你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