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地宫,而是幽幽暗暗的溶洞一般的情景,在这里却也是打扫地干干净净,有温暖的地下泉水正在翻滚着热浪,氤氲之间他竟然看到有一张床。
那床的顶上飘忽着朦胧的绸缎,没有任何的拂动,因为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的微风。正在打量的时分感触到背脊上有一丝痒到心底的温柔,这种意味十分地诱人,似乎将自己的灵魂都尽数抽离了去。
可是她不是来带自己去地宫的吗?这算是什么意思?看到一方床榻。
吐了吐舌头,孟贺不知道对方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竟然有些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的意识在空隙之内又倏然挣扎起来,“腾空颛呢!”
“本王乃是一国之君,答应你的事情本王难道还会抵赖不成!不过你先好好看清楚床榻之人,再问也不迟。”女王一脸不满的样子。
孟贺皮笑肉不笑地颤了一下,难道女王是那种人?定睛往前一看,床榻上正端坐一个人,那个人亦是一个女的,只是那人蒙着面纱,并不能看清楚究竟是谁。
而且地下泉水的蒸汽弥漫着周围。
这个空间既潮湿,且有一种闷热的感觉,渐渐心浮气躁起来。他皱着眉头看着身边的这个女王。“坐在床上是何人?也不说话。”
女王闻声便冷冷道,“原来中原男子如此没有礼貌,也没有任何耐心。如此也好,什么神器自然不用取了。”言罢,转身,玉手却被一个强有力的握力紧紧拽住。
诧异了一下。
整个人被强大力量翻了一个转。
女王被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孟贺的心神才安定下来,生怕这个女人什么时候逃逸了,自己之前为腾空颛所有的努力就尽数白费了!
努了努嘴,女王从孟贺身边挣脱开来,嗔怪道,“敢对本女王不敬,要是在大殿上,本王早就让你死在刀剑之下了,”
“可是这里不是大殿,我就算是如何越礼,你又能如何?”孟贺现在根本没有把女王放在眼里。
“要是你这般说,本王陪你找到腾空颛,本王又有什么好处呢?”女王倒是现实,经不住对方这样的嘲讽,她便想要找出让自己心满意足的交换条件。
孟贺略略一沉思。“或许你帮我找出到了腾空颛,我就能开给你条件。”
“你说的,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女王不怕孟贺抵赖,在自己的地盘上,难道还怕他撒野!
孟贺耸了耸肩,微微笑了笑。
床榻上的人突然发话了,“想不到你一个堂堂沙国女王竟然轻信一个男人!你不知道男人都是信口开河,承诺什么的没有一句真的吗?”
女王侧过身去,竟然跪倒在地上了,“主上教训的是。”
“原来这里的国君也会有如此温驯的时候。”孟贺惊诧于这个说话之人到底有多少大的本事,竟然能够如此让女王没有反驳的能力。
床榻上的女子笑道,“孟贺,你一定很奇怪吧。”
“前辈是如何知道我叫孟贺的?”孟贺越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自己自从进到这个地洞里以后并没有暴露自己的姓名啊。
“你的事情,女王都已经告诉本
尊了。”那个女子每句话都显得那般淡然。看来是一个道行极深的高人。
“其实主上才是沙国真正的女王。”女王突然梗咽起来。
“不要说了。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了。”女子忧伤的语调让孟贺都感觉有一丝酸楚,“这个世界本尊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除了你,柯茜。”
“女王……您才是真正的女王,柯茜累了,也该是重新把王位交还给您的时候了。”柯茜毕恭毕敬的跪倒在地上,等待着如释重负的那一刻。
可是对方摇了摇头,摘下了面纱,与孟贺眼前的柯茜长得如出一辙。
“知道这么多年都苦了你了。让你扮作我的样子在那里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些本不该让你承受的世事。”女王倏然啜泣起来,“可是无奈本尊这两条腿,已然是废掉了,否则又如何出此下策呢!”
柯茜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低沉地伤感。
“很久以前,本尊还是一个意气奋发的小女孩,想要在沙国为子民们做出点什么来。因为那个男人,他欺骗了本尊,为了本尊与这个国家的统治权,而本尊一时迷离,竟然将自己的一生都毁了。哀莫大于心死,又在冲动间下了错误的决定,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还好及时地出现了柯茜,易容成本尊的模样,这才逃过一劫!”床榻上的女王一口气将整个故事脉络都说了清楚。
孟贺哀叹了一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幸福如此相像,哀愁却是各自不同。
他能够想像当年的女王,正如现今看到的柯茜假扮的女王一般号令一方。可是那些抱负最后都变成了包袱,压在这个女子的心头挥之不去。
转过头去,孟贺盯着溶洞的凹陷,思绪游走。
叮咚……
一滴水的下落在他眼里变得那么漫长。
“你在想什么呢?”柯茜把娇弱的身子倚靠在孟贺的身旁。
“其实人心是最难参透的,以前我不是这么想,现在渐渐懂了。人心叵测,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孟贺嗤笑了一声,在这一路走来,越来越举步维艰,就好像是一个人在森林里穿行,到后来发现自己的脚步越来越难以前移,那时候才知道脚下尽数都已经是吞噬人的沼泽。
床榻上女王笑了笑,不知道是为什么而笑,许是冷眼观世事,想起了以前自己的一些不堪。
孟贺有感觉到对方在流泪,回过神女王依旧用着一种说不透的眼神望着他。
女王缓缓道,“或许孟贺你是懂我的人,可是现在光光凭懂我又有何用。”她的语气变得越发低沉,久久地停顿了一会,又与柯茜说道,“柯茜,你带着孟贺去寻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吧。虽然本尊不再相信人,但是可能他会是一个好人。”扬了扬手。
柯茜点了点头,嘴角抽了一下,望着孟贺,“我这就带你去地宫。”正要带着孟贺走。
却又听到了女王一个人独自地哭诉,似乎是诉说给柯茜和孟贺听,又似乎在与自己说。
孟贺与柯茜都不走了,静静地站在原地,不语。
“有时候想着也许能够回到天真烂漫的那一天,再骑着白马,跑在蓝天青云之下,呼吸着芬芳,触摸着岁月的静好。现在……就剩黄花凋零,尸沉
沙海的悲哀了吧、”女王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的希冀,绝望已经侵蚀了心灵。
也许聆听,希望能够化作一丝温存让她缓解心伤。
“孟贺你真的跟他很像。”女王苦涩地说道。
“他?”
“那个曾经让我在梦里也无数次呼唤的男人。”
孟贺一怔,望着铜镜里那个在默默啜泣的女子,那个不是女王,而是一汪清潭,柔软地让人怜惜不已。
女王夸张地冷笑了一声,“你猜他后来如何?”
“结局是他离开了你?”孟贺知道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在我们沙漠的部族里有一个风俗。如果一个人无恶不赦,当所有的人都觉得要严惩他。也没有一个人会像中原人一样用砍头的方式或者其他的杀害方式来结束他的生命。因为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上天赐予的,所以我们就把他归还于上天。”女王像是在述说一个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孟贺不能理解她意思,疑惑地盯着她。
女王像是一条美丽的毒蛇一般语出惊人,“我们让上天派来的沙暴使者湮灭了捆在柱子上的他。”
整个溶洞都是她扭曲的笑声。
回音更让人毛骨悚然。
她就是用如此堂而皇之的理由把那个她曾经最为深爱的男人杀了。
一怔,孟贺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在床上柔情似水的女子,下了床竟然变得如此铁石心肠。
那些不能够得到的爱情,她誓要亲手毁灭他,而且那么彻底!
她拾掇好自己的妆容,从椅子上站起来,面无表情道。“地宫就在这个溶洞的东南边。”
循着女王的指向,大概是看到溶洞的石壁上有一面严丝合缝的机关门。“东南方。”孟贺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强调这个位置。
女王大抵是猜出了他心里的疑惑,淡淡道,“大祭司说南方有紫气,东方有贵人。东南方是最好的地宫铸造之处。”
“南方有紫气?东方有贵人?”孟贺不是很相信什么祭司所说。
“南来有紫气,据解是沙国的王是来自沙国的南方。不错,这个人就是本王;而东方会来一位贵人。虽然不知道他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但静候吧。”女王的眼角一弯,也是极为动人的。“柯茜,带孟贺去下一层地宫吧!”
此刻,柯茜又受命成为了女王。
机关门被缓缓打开。
柯茜女王手指点着前方的漆黑处,严肃道,“这里原来是不允许除了王室以外的人进入的,现在予你如此,已经是破了例了。进去吧。”
多长了一个心眼,孟贺假意看不清楚前面的路,问道,“这里没有烛火,也不熟悉,如何进去找腾空颛?”
兰指凭空一触,几道火光窜去,将墙壁上的烛台齐齐点燃。
眼界所括,皆是璀璨金银宝器,翡翠朱玉,琳琅满目,晃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整个沙国居然有如此的宝藏贮备。但旋即孟贺也忧心起来,在这样的地方寻找腾空颛这么不能算是起眼的物件,可能猴年马月都不一定能够寻觅得到。
“神器之类,必定要心诚所至,才能觅到其踪迹,素来如此。”女王无奈地提醒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