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愿望

唐天根据纸条的指引来到目的地,和唐天想象的不一样,委托人的住所是深山中一座破烂简陋的木屋。按照狐斋宫的说法他们一家应该向猫妖许了不止一次愿望,可为什么还住在这种地方?

唐天带着疑惑敲响了房门,屋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随后一个明显掺杂着惊慌的男声问:“是谁?”

“我是鸣神大社派来帮你的,请开门。”

房门慢慢打开了一条缝,神色憔悴的男人警惕观察四周,当他看到唐天怀里的狐狸时瞳孔微缩,之后惊恐地大叫道:

“啊!!!妖怪!妖怪!”

他拼了命地往屋里缩,手里紧握一把小刀对准唐天。

“那个······”

“啊!别过来!冤有头债有主!一切都是我那死鬼老爹的错,和我没关系!不要杀我啊!”

男人根本听进去唐天的话,看到唐天靠近只能拿着手里的小刀胡乱挥砍。眼泪和鼻涕都被吓出来了。

“冷静!”

看到男人这副模样,唐天只好拿出一张静心咒贴在了他的额头上,他这才安静下来。

“我叫唐天,是鸣神大社派来帮你的,而她是我的伙伴,所以不用担心,懂?”

“懂了,懂了。”男人像小鸡啄米般快速点头。

“很好,跟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需要了解详细情况。”

唐天随手找了个椅子坐下,男人用颤音向唐天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我叫清野邦男,是这里的猎户。我妈死的早,我爸在我小时候为了躲债就丢下我跑了。我好不容易活下来,现在的生活虽然平平淡淡,但我也很满意。但有一天我打猎回家时,发现房门被打开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进贼了,可我一进屋就看到我爸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神情惊恐,显然已经死很久了,他的胸口还被刻了六个字,【背信者都得死】,字上落了几根猫毛,当时我吓坏了,连忙跑到鸣神大社求助。”

清野邦男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哆嗦,可想而知当时的场景对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伤害。

“你亲眼见过猫妖吗?”

“见过,小时候一只长着八条尾巴的黑猫突然窜进我家,把我吓哭了。我爸看到黑猫后直接向它跪下,并让我出去。他们两个在屋里交谈了好久,但具体什么内容我没有听清,之后谈话结束,我走进屋子,黑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乎堆满整座屋子的摩拉。”

听完清野邦男的讲述,唐天眼睛一眯,说:

“果然,你们家应该向猫妖许了不止一个愿望,可能是你的爷爷或者更早的长辈就已经向它许愿,之后你的父亲用花言巧语蒙骗了猫妖,将本来要履行的责任又换成了一个愿望,所以它才会留下【背信者都得死】的留言啊。”

听到愿望这个词,清野邦男的情绪瞬间就激动了起来,说:

“愿望?不!那根本不是愿望!而是诅咒!我爸他本来已经戒赌了,他说他会成为一个好父亲的。那段时间是我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可那只猫妖又给他一大笔钱,所以他的赌瘾又犯了,一屋子的摩拉他一年就败光了,而且还欠了许多债,最后丢下我跑路了!这是猫妖施加的诅咒啊!”

唐天默然,对于赌徒来说所谓的戒赌只是没钱的借口罢了,赌博就是一个无底洞,别说是一屋子的摩拉,就算全世界的摩拉也填不满赌徒的贪念,十赌九诈,清野邦男的父亲只不过是一只肥羊而已。都说赌狗必死,现在到真应验了。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猫妖什么过来,我们总不可能一直守着他吧。”

唐天摸了摸下巴,有些苦恼。

“不必担心,猫妖今晚就会过来,清野邦男在鸣神大社求过签,签表示今天就是他的大凶之日。”

“哦,这样啊,那我到可以提前布置一番。”唐天下意识地回答道。但下一瞬间他便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怀里的粉毛狐狸。

“神子,你居然会说人话!”

“呸!瞧不起谁呢!我会说话难道很奇怪吗?我可是白辰血脉的九尾天狐,如若我妖力觉醒,小小猫妖我随手就可镇压。”

“好好好,神子大人天下无敌,那么依神子大人所见,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唐天当然知道这小狐狸在吹牛,但也没有戳破,不然这位小祖宗又要发脾气了,毕竟她咬人是真的疼!

“拜托,要降服猫妖的是你诶,现在却来问我该怎么办,自己去想!”八重神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刚才只是口嗨而已,真要让她做什么,那可就是在为难她了。

“行吧,那我去准备一下。”唐天也没期望能从她口中得出什么有价值的意见,站起身去屋外布置几道术法为后面的大战做准备。

“咕~~”清野邦男的肚子发出了哀鸣,他老脸一红,捂住肚子尴尬地笑着。自从他收到死亡通知后,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没心思吃饭。现在救星终于来了,紧绷的精神此刻松懈了下来,紧接着强烈的饥饿感传入了大脑,肚子也发出抗议。

“唉,我知道了,怎么来救个人还要负责当保姆啊。”

唐天来到厨房,这里的条件很简陋,只有一些米、豆腐、熏制肉和鱼干而已。不过难不倒他,不一会儿,唐天便端出了几盘卖相极佳的菜肴,清野邦男早就已经饥不可耐,一个饿虎扑食,大快朵颐起来。

唐天把一盘油豆腐放在八重神子面前,说道:“吃吧,你应该很喜欢这个吧。对于厨艺,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八重神子有些警惕地嗅了嗅气味,最后小心翼翼地抓起一块放进嘴巴品尝。她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她有幸品尝过影烹饪的裁决之时,因为是影亲自下厨,大家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于是都浅尝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此后在她心里形成了一个武力高强等于不会做饭的观念,但今天被唐天给打破了,油豆腐的嫩滑和咸香一同在口腔中炸裂,这令她瞬间云游天外。

“不错,我认可你了!再来一份!”八重神子脸上洋溢着幸福。

“没有了,材料只够做一份,而且我觉得你不能再吃了。”唐天看着鼓成一个球的八重神子,甚至四肢都摸不到地面了,天知道她是怎么把这么一大盘全塞进胃里的。

唐天在屋外镌刻加固防御的术式,同时在周围的树林也布置了一些陷阱,妖怪一般是晚上出没,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入夜,清冷的月光撒入这座简陋的木屋,周围的树木在月光的映衬显得有一丝诡异,没有蝉鸣,没有啼叫,环境安静得可怕,唐天静坐在门前闭目养神,下一刻突然睁开眼睛。

“来了!”

从树林的阴影中走出一只八条尾巴的黑猫,但它的体型竟和狮子一般大小。它的竖瞳死死盯着唐天,身体的本能告诉它面前的人类非常强大,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击败他,只要杀了那个背信者就行。

“人类,你要保护那个背信者吗?”

“那个,我说句公道话。向你许愿的是他爹,违背约定的也是他爹,既然你已经把他爹杀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他单纯就是受到了无妄之灾。”

“当初我找清野通孝让他履行约定,他跪下来向我哀求说他当然愿意履行约定,可他的儿子从小身患怪病,为了他的儿子他散尽家财也无济于事,他恳求我给予他大量钱财去给儿子治病,待到下次他的儿子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定会履行约定,他们家也会日夜供奉我。他甚至立下毒誓,如若说谎,那么全家死绝。

我心软答应了他的恳求,帮他实现愿望后,我陷入了虚弱不得不重新修炼,所幸遇到一处地脉我只用了四十年就已恢复,根据契约我找到了清野通孝,他那时候已经流浪街头,穷困潦倒了。我以为是我给的钱依旧没能治好他的儿子的病,可没想到他见到我对我破口大骂,说我是会带来不幸的猫妖。

他的爷爷向我许愿长生不老,我答应了,但他爷爷为救百姓而被流寇杀死;他向我许愿家财万贯,我答应了,但他一年之内就输光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于是他说我根本没有实现他们的愿望,所以他也没有履行约定的必要。这时我才看清他的真面目,约定必须完成,我杀了他,他的儿子也必须死!”

啊这,唐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只能说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清野邦男的父亲清野通孝,为了骗取赌资,违背了他爷爷和猫妖定下的约定,还把他儿子当作博取同情的工具,甚至立下死全家的毒誓。

对于清野通孝唐天表示好死,可清野邦男就悲剧了,明明什么也没干,却要成为他那混蛋爹的陪葬。但这猫妖也真是心思单纯,清野通孝说要钱为儿子治病,那它为什么不思考一下直接许愿让他儿子痊愈不是更好?能被这种拙劣的谎言欺骗,九尾猫绝迹不是没有原因的。

“看来这事是不能和平解决了,清野邦男我保了,你杀不了他。”

唐天抽出乞食清光对准了猫妖,危险的感觉让猫妖瞬间炸毛,身影立刻便消失不见。但唐天知道,它并没有逃走而是隐藏了起来。

“急急如律令!启!”

镌刻在树木中的符文被激活,整片树林仿佛活了一样,无数枝条扭动并向一个方向缠绕。

“喵!喵!喵!”

“呼,看来是抓住了。不过这会不会有点太轻松了。”

唐天走进树林,看到被裹成粽子的猫妖,心里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你中计了,人类。”猫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随后身体便消失不见。

“分身吗?啧,怎么被骗的时候没有那么聪明。”

唐天知道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过他并没有太过慌张,他在木屋同样刻下了防御术式,那只猫妖短时间内闯不进去。

“咚!”

“看来术式被触发了啊,听声音头还挺铁的。”

唐天慢悠悠地来到木屋前,八只猫妖正在从不同角度攻击木屋,试图找到它的漏洞,但无一例外全部被弹飞。

唐天发现这八只猫妖的实力和最开始碰到的那一只一模一样,他无法分辨到底谁是真身,或者说这八个都是真身。

“真是不得了的神通啊,可惜实力还是差了点。”

猫妖们见打不破木屋的防御,转头全部向唐天攻去,最后却连唐天的衣角都没沾到。八只猫妖中的其余七只化为虚影全部融入那剩余的一只,实力也是飞速暴涨,就连唐天也感受到了威胁,于是便不再放水,直接开启了领域。

木屋内,清野邦男听到外面激烈的打斗声,浑身抖得如筛糠一样,充满了担忧和害怕。

“你不必担心,区区一只八尾猫而已,还不是唐天的对手,我们只要静静等待唐天将它降服就好了。”

八重神子安慰着清野邦男,可这时地板突然被开了一个大洞,猫妖从中爬了出来。

“呵,你还真敢说啊,小狐狸。区区一只八尾猫?你们九尾狐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痛苦!你们与生俱来的却是我们求而不得的,我本来也可以成为九尾猫,但都被他们一家毁了!背信者,都得死!”

猫妖散发的妖力让八重神子的腿不自觉打颤,她感受到猫妖话语中蕴含的愤恨和嫉妒。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啊!!!”

清野邦男被吓得鼻涕眼泪横流,不断求饶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非死不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猫妖并不理会他的求饶,缓缓地抬起了爪子,而这时八重神子挡在了它的身前。

“滚开!可恶的九尾狐!”

“既然清野邦男已经向鸣神大社求助了,我就不能让你伤害他。否则狐斋宫和将军的脸面何存!”

“她们的脸面与我何干,既然你不让开,那就让你体验一下区区八尾猫的厉害吧!”猫妖毫不犹豫巨爪挥向清野邦男和八重神子。

极度的危险刺激着八重神子,也就在这个时刻,她的妖力觉醒了。

三株杀生樱形成一个三角形将猫妖困住,随后就是猛烈的爆炸,直接将木屋给掀飞了,唐天的防御术式能保证木屋外面坚不可摧,但如果从内部破坏,那他的术式就没有什么用了。

烟尘弥漫,猫妖除了毛有点焦黑并没有受伤,毕竟八重神子刚觉醒妖力,很难对它这种大妖造成实质伤害。

“神子,清野邦男,你们没事吧?”

唐天还是大意了,当他看到八只猫妖围攻木屋时下意识认为它最多只有七具分身,没想到还有一个偷偷挖洞进入木屋内部。

“咳咳,我们没事。”

八重神子用一株杀生樱作为屏障挡住了爆炸,烟尘散去,粉毛狐狸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粉毛萝莉,而她背后有着毛绒绒的九条尾巴。

“神,神子,你,你化形啦?”在唐天印象中,只有实力强大的妖怪才能化形成人类,狐斋宫就是一个例子,而就算是那只八尾猫都还保持着兽型。

“大惊小怪,拥有白辰血脉的妖怪只要妖力觉醒就能随时化形。”

“可恨!为什么我们一族苦苦追寻的九尾,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妖竟能轻易获取!不公啊!我们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吗?!”

猫妖看到八重神子背后的九尾目眦欲裂,作势想要将她扑杀。

“别动!这就是你的本体吧,如果不想脑袋搬家,就老实点。”

刚才还在和八重神子谈话的唐天不知何时来到猫妖旁边,乞食清光正抵在它的咽喉处。

猫妖想要反抗,却发现四肢被冻结地面,无法移动半分,最后整个身体瘫软,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唉,随便吧,可能这就是我的命数。人类,许愿吧。我知道清野邦男不可能请动你这种人物,你是为了愿望而来的吧。”猫妖放弃挣扎了,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它也只能臣服了。

“你叫什么名字?”唐天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什么?”猫妖表示非常疑惑。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唐天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

“佳音。”猫妖很不情愿地说出了只自己的名字。

“我的愿望是让佳音长出第九条尾巴,成为九尾猫。”

唐天的话音落下,佳音瞪大了双眼,她怎么也没想到唐天居然会许这个愿望。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积蓄多年的妖力慢慢形成尾巴的形状,最后化为实质,此刻她成为了真正的九尾猫。

“为什么?”佳音非常不解,她原本以为这辈子九尾无望了,可最后峰回路转,在一个最不可能的人手中实现了她愿望。

“我现在过的挺好的,没什么愿望。就算有,我的愿望也不是你这个小小妖怪能够实现的。现在最令我苦恼的是清野邦男的委托,如果没有履行约定你还是会紧盯着他不放吧。索性我代替他完成约定,你们俩的恩怨也就结束了吧。”

佳音听完深深地看了唐天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向密林,消失不见了。

“诶,真没有礼貌,我好歹也是帮她完成了愿望啊,怎么一句道谢都没有就跑了。”

唐天抱怨了一句,随后露出了笑容,委托圆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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