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中的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君臣众人一时间谁也没有了开口的想法。
总得有人开口打破僵局,杨士奇做为首辅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杨勉仁也是因为担心衍圣公被贼人骚扰,急火攻心才出言不逊,如今就算臣等现在开始清丈天下的田亩,也是原水接不了近渴。
现在只有陛下出手才能挽救危局,不然一旦让反贼在兖州肆虐,兖州可不仅仅有一个衍圣公府,还有一个鲁王府呢?”
“朕的家人不需要花朝廷的钱粮,朕自己会想办法将人救出来,不劳诸位操心。”
皇帝连藩王这条道都已经给堵了,群臣还能说什么,新任的户部尚书张本忍不住问道:“陛下!难道山东百姓不是您的子民吗?为何要眼睁睁的看着山东百姓被反贼肆虐?”
“朕的子民?朕尝闻白莲妖人多行唇舌之利,蛊惑乡间黔首,未曾闻之有屠民之举,何来山东百姓被白莲妖人肆虐之说?”
“难道士绅大户不是陛下的子民吗?”
“士绅大户可有给朕纳税,可有给朝廷交粮?就连青皮混混还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朕没花他们一文钱,凭什么让朕去管他们!”
群臣没想到皇帝会说出如此无赖子的话,可是偏偏又无法反驳,理论上讲百姓交税就是在交保护费,百姓给官府交税,官府保证百姓的基本安全。
虽然说大多数时候老百姓基本安全并不需要官府保护,但是朝廷只要挡住了外敌的入侵,实际上就已经为百姓打造了一个相对和平的环境。
只要双方的契约稳定,朝廷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可是凡事就怕特权,官员、士绅有了特权之后,就会慢慢打破这种契约关系,将本该为朝廷交税的百姓,变成了给他们私人干活的家奴。
不但如此,他们还把这些本该交税的土地占为己有,利用特权,这些土地就变成了不用交税的土地。
士绅大户不交税,却享受着特权,等到现在把所有交税之人逼上绝路,这些享受特权之人肯定成了第一个被宰的羔羊。
因为只有杀了他们才能获取活下去的粮食,山东白莲妖人也是如此,普通百姓将会成为他们他们力量的源泉。他们会不停的裹挟着这些黔首百姓,使队伍如滚雪球一般快速壮大。
这也是士绅更憎恨百姓造反的原因,因为一旦百姓造反,首当其冲受到威胁的就是他们。
“陛下!士绅是因为有功于社稷,才有免税的额度,怎么能说士绅没有没有交税就不管呢?”张本有些着急,毕竟现在反贼肆虐的是他的桑梓之地。
“说的真好听,请问张尚书,士绅有什么功劳?能让朕不惜代价相救?”
“陛下!没有士绅谁来稳定乡村?”
“有士绅,乡村不也一样造反了吗?而且是号称圣人之地的兖州造反了。朕知道你张本是个清官、好官,可是兖州的官好吗?兖州的士绅好吗?”
张本真的不敢说兖州的士绅是好的,不然怎么解释为何兖州的百姓造反了。这造反之地若是发生在其他边鄙之地,他们还能讲出一个边鄙之民,不通教化,不知礼义廉耻。
然而在圣人之地,每天都沐浴在圣人之光下,百姓依然被逼得揭竿而起,再说什么儒家有教化之功,那就是彻头彻尾的自己打脸。
“陛下!臣不敢替家乡的父老求情,但是其他地方的百姓是无辜的,还请陛下开恩,赶紧出兵将叛乱控制在一州之地,还百姓一个安宁之天下。”狐狸小说网首发 www..
“你们呢?都是什么意思?”
“臣等无能,请陛下出兵平乱!”
“朕出兵也可以,不过山东要完全交给朕,你们转告山东的士绅,要么让他们伸着脖子等候白莲妖人的宰杀,要么就接受朕的安排。”
群臣一听皇帝要山东,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大家都知道皇帝要是掌控山东,就会如同房山、天津、上海的士绅一样,被皇帝的新政挤垮。
文官们也想着把施政的权力交给皇帝,前提是现在的政治格局不变。尽管皇帝的新政只在几个很小的点上进行推进,还事不了避免的触及到了士绅的利益。
首先就是劳动力的争夺,皇帝不惜余力的赈济流民,目的就是要控制劳动力。这些流民本是各个乡村劳动的主力,如果没有锦衣卫的宣传,这些流民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选择做流民的。
可是在锦衣卫的引导下,这些百姓一旦被士绅算计失去土地,很多人就选择了跟随锦衣卫的引导,向着海边流动。
士绅们剥夺了百姓的土地,可不是只为了获得土地,光有土地没有人耕种,那就是一块没有任何价值的荒地。
士绅控制土地的目的是把老百姓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为他们耕种获取利益。
然而新政辐射的地区,老百姓已经不再佃租地主的土地,而是选择进入工厂做工,每天只要干够一天活,就有钱到手,比起种地来说旱涝保收。
综合算下来比佃租地主的土地获得的收益要高上不少,傻子才会放着更挣钱的地方不去,而干又受苦又不挣钱的活计。
工业区对周边人口产生的虹吸效应,让周边的士绅大户苦不堪言,可是却又无可奈何,他们不是没想到闹事对工业区施加压力,可是没有百姓的支持,士绅才有多少人,根本就形不成规模效应。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士绅们只好降低地租与工业区争夺人口,这样一来士绅的利益就会大损,这些人喜欢就怪了。
皇帝提出山东完全归皇帝掌管,毫无疑问就是要在山东推行新政,这是要把士绅逼死的节奏啊!
“陛下三思啊!贸然将山东纳入新政,会引起百姓强烈的不满,叛乱平息后的山东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大动干戈啊!”张本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百姓为何会不满,张尚书可以给朕讲一讲百姓的不满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