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看着海面上的巨舟,卡斯蒂利亚君臣沉默不语。中国人离开了陆地,回到了他们的船上,对付这样的大船,卡斯蒂利亚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在海面上耀武扬威。
按理说异教徒被赶下了海,这是一个胜利,可是没有一个人会认为卡斯蒂利亚王国胜利了。
这样一场来的快,也走得快的战争结束了,卡斯蒂利亚王国军队却不敢离开,生怕异教徒的军队再次登陆。
可是王国军队再也不敢进入到火炮的射程之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异教徒派人上岸捡起一发发的铁弹。生怕这又是异教徒故意引诱他们上当的圈套,诓骗他们进入射程,好利用火炮对他们进行杀伤。
王景弘带着船队在加的斯海域又待了两天,发现没有什么便宜可占之后,便率领船队离开了加的斯。
在葡萄牙向导的指引下,海军船队沿着大西洋西海岸一路北上,绕过葡萄领土来到了卡斯蒂利亚王国的北方海域,再次以突然袭击的方式登陆卡斯蒂利亚西北重镇拉科鲁尼亚。
还是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消息传到托莱多,卡斯蒂利亚王国上下一片哀嚎。这中国人还有完没完了?
你要说大明的登陆能够对卡斯蒂利亚造成多大的伤害,谁也不会相信,所有高层也知道中国人肯定不敢深入内地。
可是谁也不敢承诺中国人不会进攻内地,到底该不该去救援,救援又该如何救成了王国高层争论的焦点。
王景弘在拉科鲁尼亚等了一个月,也没有等到卡斯蒂利亚王国的军队,而是等来了卡斯蒂利亚王国的使者。
在王国高层的争论中,与中国人接触停止战争占了上风。不过与中国人谈判的负责人却不好找,身份太低不能取信于人,关键时刻也不敢做出决定。
身份高的人都知道这次接触谈判肯定要向中国人让渡利益,谁也不愿意做这个注定要挨骂的差事。最后卢纳自告奋勇领受了这个重任,前往拉科鲁尼亚与中国人接触。
收到卡斯蒂利亚王国派出了使者的消息,王景弘对左右的随从说道:“咱家还以为这卡国要死硬到底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求饶了!”
“卡国蛮夷小国,哪里能承受的住公公的虎威!”众随从纷纷附和。
王景弘非常受用,却故意板着脸说道:“不是咱家有什么虎威,而是咱陛下圣明,大明强大,咱家不过狐假虎威而已!”
众人看王公公唱高调,只能纷纷表示皇帝陛下圣明!
王景弘在座舰上接见了卢纳,卢纳登上大明的战舰心中充满了震撼,从远处看还不觉得如何,可是从绳梯登上战舰,感受着战舰庞大的身躯,人类在这样的战舰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
卢纳心想:若是卡斯蒂利亚王国也有如此强大的战舰,一定能够很快的统一整个伊比利亚半岛。
建立一个强大的西班牙帝国是每一个伊比利亚有志之士的梦想,卡斯蒂利亚的强国之梦不能被中国人打断。
卢纳不敢过多的打量大明战舰上的设施,在士兵的引领下来到王景弘的座舱。这是这艘战舰上最好的舱室,宽敞的房间装饰着卢纳看不懂的花纹和人物(妈祖神像)。
一个四十岁左右面色黑红,没走胡须的男人正站在一副地图前观看,卢纳离得远看不清地图上的文字,不过他却看清了地图上的大概轮廓,竟然就是伊比利亚半岛的地形图。
男人发现了他的到来,转头问道:“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听完葡萄牙翻译过来的语言,对于男人的无礼,卢纳没有在意,形势比人强,争这些虚礼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卢纳却不敢端着傲慢的态度,连忙脱下礼貌鞠躬行礼道:“尊敬的将军阁下,鄙人是卡斯蒂利亚王国王室的总管卢纳,代表我们卡斯蒂利亚王国至高无上的胡安二世国王,请见将军!”
“原来是卢总管,没想到在这异国他乡倒还遇到了与咱家一样的人!”王景弘以为这个王室总管和他一样是个宦官,可是看到卢纳满脸的胡子,又有些疑惑。转念一想,可能是这西夷跟那猢狲差不多,毛发比较多吧!
卢纳听完翻译的话,有些发愣,不明白王景弘说的这个和他一样是什么意思,便低声问翻译:“王将军为何说他与我一样?”
翻译小声说道:“这位王将军是一位阉人,卢纳先生难道没有发现他没有胡须吗?”
“什么?”卢纳惊呼出声,他感到深深的羞辱,他一个堂堂的王室总管,代表王室发布政令,怎么就成了阉人了。
欧洲这个时代也有阉人,不过在欧洲的阉人多为伶人。为了保持嗓音的清脆,又有男子的力量感,通常都会在孩童时代就被阉割,培养歌唱技艺,其实也是权贵的玩物。
翻译没有翻译卢纳的惊呼,而是向王景弘解释道:“卢纳先生不是阉人,王将军误会了!”
“不是阉人怎能当大内总管,若是他秽乱宫廷怎么办?”王景弘心中更加鄙视西夷,果然是蛮夷之辈,连礼义廉耻都不懂!
翻译将这句话翻译过去,不过翻译过去的话变成了:“王将军问你会不会勾引王后?”
卢纳怒火升腾,这中国人把他当什么了,作为一个贵族,怎么能够做出勾引王后的丑事,忍不住反唇相讥道:“难道中国人的王后经常有大臣勾引吗?”
这话一出王景弘当时勃然大怒,指着卢纳说道:“我大明的皇后母仪天下,岂是尔等蛮夷可以羞辱的,来人给咱家将这个狂悖之徒打将出去!”
卢纳没想到自己反击的话竟然引起王景弘这么大的怒火,不明所以的卢纳被士兵拖了出去,连忙向跟出来的翻译求教道:“先生!看在主的份儿上,告诉卢纳这是为什么?”
“卢纳先生,中国人的皇帝与皇后有着比我们欧洲王室更大的权力,他们不受任何法律的约束,就是教廷也没有权力干涉皇帝的权力。
他们的皇帝是真正的至高无上,没有任何一个臣民敢于当面亵渎他们的皇帝与皇后,你刚才的话已经触犯了王将军的核心利益!”
“这是为何?”
“卢纳先生!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你刚才的话在他们的国家是死罪!”
卢纳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样一句话竟然能上升到死罪上,不由得着急道:“先生!我并不知道中国人有这样的规矩,还请先生向王将军解释一下,鄙人不是有意冒犯!”
“好吧!做为卡斯蒂利亚王国的邻国,其实葡萄牙王国并不希望贵国与中国人发生冲突,不过与中国人的贸易对我国非常重要,还请卢纳先生能够理解!”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管心里有多恨葡萄牙人勾结异教徒对付卡斯蒂利亚王国,可是脸上却只能带着微笑说道:“我国能够理解贵国的做法,毕竟我们都是主的臣民!”
翻译听懂了卢纳暗讽的话,脸上一红,也不纠结卢纳的话,转身进了船舱。
王景弘也不想将卢纳赶走,他手里就这么点儿人,想要征服一个国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大明的目的也不是征服卡国,而是为了获得他们的绵羊。若是能够通过谈判解决这个问题,也省的大明这些优秀的子弟兵客死他乡。
翻译进来转达了卢纳的请求,表示他无意冒犯中国皇帝的尊严,还请王将军再给他一个机会。
王景弘冷哼一声道:“给他一个机会可以,不过这蛮夷若是再敢口出无礼之言,休怪咱家翻脸无情!”
翻译出去将王景弘的话转告给卢纳,卢纳点点头表示明白,跟着翻译进了王景弘的座舱,再次鞠躬行礼道:“尊敬的王将军,为我刚才无意的冒犯向阁下表示诚挚的歉意!”
王景弘摆摆手道:“罢了,不知者不罪!你们国王派你来干什么?他怎么不亲自来向咱家请降?”
翻译将这句话翻译过去,卢纳脸色一变,大声争辩道:“来自中国的将军,我卡斯蒂利亚王国与贵国从来没有任何的摩擦,你们为何无故侵略我国,卡斯蒂利亚王国是一个大国,不是葡萄牙那样的小国可以任由贵国欺辱!”
“我大明乃是礼仪之邦,周边小国皆臣服于大明天朝的威仪之下,尔等蛮夷小国也敢妄自尊大,竟然拒绝大明的合理采购。
咱家听说你们崇尚什么自由贸易,难道贵国阻扰绵羊交易不是违反了自由贸易精神吗?若是其他国家也不卖给贵国需要的商品,贵国又作何想法?”
“细毛绵羊乃是卡斯蒂利亚的宝贵资产,怎能对外出售,若是中国需要羊毛或者毛呢产品,大可向我国购买,我国对中国的贸易大门随时都是敞开的!”
“咱家若是就买绵羊呢?”
“绝无可能!”
“既然不能达成一致,那就战场上见吧!咱家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尊敬的王将军,为何非要绵羊呢!卡斯蒂利亚王国有许多货物可以选择,长途运输,活物很难活着坚持到目的地,就算阁下买到绵羊也未必能将绵羊活着运回中国!”卢纳一看要把谈判谈僵,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能不能运回去,那是咱家自己的事,你就给咱家一个准话,能不能卖!”
卢纳知道这绵羊之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要么把绵羊卖给中国人,要么就是继续战争!
“王将军,请允许鄙人回到托莱多禀报国王陛下,能不能卖都会给将军一个准信!”
“好!咱家就等着你的消息,不过在你们的消息没有传来之前,咱家还会继续进攻!”
卢纳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给卡斯蒂利亚王国拖延时间的机会,根本没有停战的打算。这样难缠的敌人让卢纳有些绝望,唯一万幸的是敌人的兵力不多,不敢深入卡斯蒂利亚王国的腹地。
离开王景弘的座舰,卢纳不敢耽搁,骑马快速返回托莱多,向国王禀报了明军的要求,购买绵羊是底线,不能改变。
卡斯蒂利亚王国若是选择不卖,就要做好放弃沿海地区的准备,这对于已经有了航海需求的卡斯蒂利亚王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在没有强大的海军支撑之前,对于中国这样的海军大国卡斯蒂利亚王国在海上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卡斯蒂利亚王国上下陷入了艰难的抉择当中,细毛绵羊的羊毛织出来的毛呢,细腻平滑,受到整个欧洲上流社会的喜爱,是卡斯蒂利亚王国最受欢迎的商品,就如威尼斯人玻璃工厂一样,都是各自国家的核心机密。
送走卢纳之后,王景弘召集各舰把总(舰长)到他的座舰上议事,在没有外人的时候,王景弘叹了口气说道:“诸位!不管卡国答不答应我们的要求,半个月之后我们都得离开这里,我们携带弹药补给已经只剩下了两个基数,也就够一次大型战役。
若是被敌人看出我们的虚实,他们对我们的抵抗会更加的激烈。所以在临走之前,我们要找一个卡国的港口将其彻底的摧毁,用以震慑卡国的那些强硬派。
待到来年我们再次来到这里,那时我们准备充分,完全可以在陆地上与卡国进行决战,只要我们能够打进卡国的腹地,就能缴获卡国的细毛绵羊,不管卡国是否同意,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
一名把总问道:“王公公!若是我们走后,葡萄牙人被卡国人报复怎么办?没有了葡国,下次再来我们还要重新寻找一个落脚点进行休整!”
“不要担心葡国,以一个小国一直能够在卡国这样一个大国旁边不被吞并,葡国必然有其可取之处。
不过我们确实应该在葡国保留存在感,咱家准备在我们驻扎的那个卡斯凯什小镇上修建一个堡垒,留下一个营的陆战队驻守。
这个营留在葡国其实是非常危险的,若是葡国突然翻脸,这个营估计一个人都剩不下。把谁留下来咱家下不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