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讲完了税收的征收方式之后,又给学生们讲了京城商税新政下的商税征收模式。新政下的商税的构成由店面税与营业税构成。
小店一般只根据店面的大小征收店面税,多大的店面征收多少店面税,有明确的规定,商业经营者一目了然。
而大型的酒楼、商铺等商业经营场所是以营业额的数量定税,朕把酒楼、大型商铺这样的大型消费场所根据营业额来制定的税收叫做营业税。
还有一种税收是专门针对工坊的,工坊的税制是根据工坊的生产量来制定,没生产一件商品就要缴纳相应的税赋,朕把这样的税赋称作工业增值税。
不同的行业要制定不同的税率,青楼的税率肯定不能与小吃铺子相提并论。各个行业的税收政策要尽可能的详细,不给人留出钻空子的机会。
总结起来就是两句话,一个行业之内,税收越简单越方便收税;不同行业之间要越详细越好,不给有心人寻找漏洞的机会。
就着李昊的问题,朱瞻基顺带着讲了一下新政下商税的构成要素。讲完这些朱瞻基再次给学生们留下思考题:宣德元年大明的农业税收还有盈余,到了宣德四年年底,农业税收就已经连官员的俸禄都不够发了。
当然这也有俸禄上涨的原因,可是朝廷的支出同样减少了,开支最大的宗室与军队交由皇帝的内帑负责,今天已经讲了由于土地兼并会导致朝廷的税收流失,如何才能保证朝廷有稳定的农业税收?
下课之后朱瞻基接到一个让他震惊的坏消息,京城附近的顺天府、保定府闹蝗灾了。
现在是夏四月正是冬小麦灌浆的关键时刻,一旦蝗虫肆虐,农民眼瞅着到手的收成可就全完了。
灾情十万火急,必须组织百姓进行自救,朱瞻基哪里还能在临清待的住,吩咐范安,连夜往回返,并沿路考察沿途的受灾情况。
将军队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保定侯孟瑛,只带着一个千户的羽林军贴身护卫,便登上了返回京城的官船。
范安请示是否开船,朱瞻基忽然觉得这是一堂生动的实践课,便吩咐下去将所有通过考核的学生全部带上,跟着他深入灾区考察。
好在这些学生因为集中培训,暂时都住在州学中,被差人从被窝里喊起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李昊迷迷糊糊的问道:“差爷!发生什么事了?”
差人知道这些学生都是皇帝陛下非常器重的学生,不敢怠慢回答道:“回相公的话!是皇帝陛下要回京,命您这些人侍驾!”
李昊一愣,接着内心就是一阵狂喜,皇帝陛下这是要带她们这些学生进京安置吗?
不敢再多问,学生们收拾好行礼跟着差人上了官船,官船帆桨并用速度很快,一夜时间已经从天津卫三岔口拐进了北运河。
朱瞻基命令所有人全部下船,他要从这里横穿武清、固安、霸州等州县,用眼睛清晰的看到灾区受灾的情况。
刚下船踏上陆地,耳边就传来了蝗虫飞翔时摩擦翅膀所产生的沙沙声,这种声音已经连成了一片。
朱瞻基来到一片农田跟前,就见每一株麦秆上都至少有一只蝗虫停留,虽然没有传说中蝗虫蔽日这么夸张,但是这样密度的蝗虫若是不采取果断的措施,用不了几天麦田就会被吃成光秃秃的麦秆。
看着这触目惊心的灾情,朱瞻基问范安:“内阁可有救灾的意见?”
“皇爷!昨晚我们收到灾情禀报之后就连夜赶路,就算有内阁的处置办法,我们也无法收到!”
朱瞻基知道是自己着急了,内阁就算有什么举措也来不及通知自己。而且也不可能知道皇帝会在三岔口突然弃舟上陆。
既然暂时无法联系内阁,也不知道内阁会有什么样的举措救灾,朱瞻基觉得还是按着自己的方法去救灾吧。
“范安!通知皇家粮业派人进驻各个受灾的州县,开始大规模收购蝗虫,一斤一文钱!
同时派人向各个州县发出朕的口谕,所有百姓全部动员起来捕捉蝗虫,能抓到多少算多少!”
范安是个非常称职的执行人,皇帝的命令从来不问为什么,一定是先去执行,实在想不明白才会去问皇帝原因。
范安转身准备去安排人手,被皇帝叫住说道:“等一下,你亲自去一趟房山,让署理房山知州况钟动员整个房山的养鸭户,赶鸭子入田地,朕听说鸭子非常喜欢吃蝗虫,也许这鸭子还能成为蝗虫的克星。”
范安明白皇帝让自己去房山的目的,一方面是观察况钟的理政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帮着况钟站台。
以房山百姓的傲娇,况钟这样对房山没有一点儿贡献的官儿,突然空降房山,百姓打心眼里是不服的。
唐三任离任的消息传开之后,百姓差点把房山州衙的墙挤塌了。百姓甚至写万言书希望能够让唐大人留在房山,他们根本就不信任这个新来的知州。
还是唐三任百般相劝,又郑重表示房山的政策绝对不会变,如果要变也是变得更好。
况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像是个谄媚小人的唐知州,在百姓中间竟然有如此的威望。这让况钟心中压力倍增,若是他做不好,不用皇帝治罪,说不定会被群情激奋的百姓给赶走。
况钟不得不当场表示,即使唐知州离任,房山的政策也不会改变,他一定会萧规曹随。若是做出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之事,不用朝廷缉拿,请乡亲们将他这个害民之官当场打死,他况某人以及家人绝无怨言!
这是当众立誓,老百姓也知道凡事适可而止,就算再想留下唐知州也不能阻碍了唐知州高升的脚步。
百姓们在没有触及自己核心利益的时候还是明事理的,在唐三任与况钟的劝说下纷纷散去。让况钟感到震惊的是所有的百姓中竟然没有一位士绅出面,房山的士绅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