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儋岛朱瞻基的船队只做了短暂的停留,完成了淡水与食物的补给之后,便再次扬帆起航。
穿过对马海峡,从虾夷地北方的海峡进入浩瀚的大洋,海上的风浪变得越来越大,船队开始在海浪中颠簸。
早已经过了兴奋期的胡氏与孙氏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与此同时晕船开始伴随二人,连续几天的时间,两个女人都是吃了吐、吐了吃。
就连朱瞻基也有了晕船的反应,不用想,另一艘船上唐三任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为了转移两个女人的注意力,朱瞻基拿出了在南海子就悄悄准备好的神器,其实就是一副扑克牌。
在风浪稍微小一些的时候,朱瞻基便拉着两个女人一起,教她们‘斗地主’。三个人正好一个牌局,‘斗地主’的规则简单易懂,很快两个女人就学会了‘斗地主’。
这么容易上手,又这么好玩儿的游戏,让两个女人欲罢不能。于是朱瞻基的噩梦便开始,只要天一亮,朱瞻基就甭想睡懒觉,早早地就被两个女人拉起来斗地主。
‘斗地主’的游戏也成功的转移了两个女人的注意力,晕船的反应越来越小,两个女人终于不再遭受这晕船的痛苦。
有过晕船、晕车经历的人都知道,这种经历简直就是一个梦魇,让人生不如死。看着两个女人缓过来,朱瞻基想到另一艘船上的唐三任,便让旗语联络员询问唐三任的情况。
穿回来的消息唐三任现在的情况非常的不好,甚至有些脱水的情况,若是不采取措施施救,很有可能会出现危险。
其实在航海的过程中,因为克服不了晕船症状死亡的案例比比皆是,只不过都是一些普通的士兵,这些士兵只是历史中的一粒尘埃。
没有人会因为一个士兵的死活改变既定的路线,但是将军可以,统帅可以,这就是等级差距,也是现实需求。一个舰队失去一名士兵舰队几乎不受任何的影响,但是失去了统帅,这个舰队有可能就会分崩离析,甚至全军覆没。
唐三任的情形已经到了不得不进行紧急靠岸救治的时候,朱瞻基询问导航员现在大概到了什么位置?
导航员在海图上指着一个小岛的位置,说道:“回陛下!我们现在已经快靠近这个小岛了。”
“大概还需要多长时间?”
“天黑之前就能看到这个小岛。”
“好!传令下去,船队停靠这个小岛!”
“是!陛下!”
命令很快便被传了下去,在导航员的指挥下,船队开始转变航向,想着小岛航行而去。朱瞻基记忆里对这个小岛有些印象,在后世好像叫做阿图岛,是灯塔国的海外领土,岛上有灯塔国的军事基地。
天黑之前,船队靠上了小岛,现在的阿图岛既没有灯塔国的军事基地,也没有任何现代化设施的码头。
船队寻找了一处适合停泊的港湾,将大船锚定后,开始用小船将人一批批的摆渡上陆地。这就是有码头设施与没有码头设施的区别。
若是有码头设施,海船直接就能停靠在码头上,船上的人直接顺着栈桥就能登上陆地。既安全,又省时间。
如今的时间刚刚进入四月,在大明的中原地区,正是农忙的季节,也就是诗中所说的,才了桑蚕又插田。可是阿图岛上却依然寒风刺骨,到处都是白雪皑皑。
朱瞻基并没有着急下船,而是等到提前上岸的侍卫千户将营寨扎好,才在侍卫的护卫下登上陆地。
上岸之后,朱瞻基赶紧去了唐三任的帐篷,老头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窝深陷,两腮无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刻。
看见朱瞻基进来,唐三任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朱瞻基上前一把按住说道:“老伙计,都是朕把你给害了,若不是朕折腾,你现在完全可以在家含饴弄孙,哪里用遭这份儿罪。”
“是臣无用,那么多的士兵都能克服晕船,臣却始终不能克服,就连我夫人都一点事都没有。”
“唐夫人自小习武,身体素质比你强多了,跟唐夫人比你就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那是,我夫人当年可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
一旁的照顾唐三任的唐赛儿赶紧咳嗽一声制止了唐三任接下来的胡言乱语,对朱瞻基说道:“陛下!你们聊,臣妾去拜见二位娘娘。”
说完唐赛儿便将帐篷里的空间留给了这个两个老男人,唐三任虽然身体很虚弱,但是上岸之后,没有了海上的颠簸,让他不再有眩晕的感觉,身体已经舒服了很多。
见自己的夫人离开,才苦笑一声道:“陛下!实话说吧,这些天我夫人没少埋怨臣,完全忘了刚上船那会儿的兴奋劲儿,这女人啊还真是嬗变!”
“老伙计,不会女人嬗变,是她太担心你的身体了,你夫人的一切抱怨都基于你的身体原因,若是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她是不会有一点儿抱怨的。
好好将养一些日子,等到身体完全恢复了咱们再走。这里虽然冷了点,不过食物不缺,上岸的时候,朕可是看到那海水里几乎一半是海水,一半是鱼。
而且还有那么大个的大螃蟹,朕还没吃过那么大的螃蟹呢,今天晚上朕已经吩咐伙夫,全部打捞海鲜,做一顿全海鲜宴。
不过你是没这个口福了,你现在的身体顶多能喝点鱼肉粥,想吃好吃的,那就赶紧的好起来。”
“陛下!您不地道,您这是趁人之危,臣现在吃不上,等到好了要多补偿几顿。”
朱瞻基哈哈大笑道:“等你一好,我们就起航,等到上了船,再好的吃食对你来说那就是......”
“陛下!您确定您是来看望臣的,不是来气臣的?”
“有区别吗?”
“有!”
“不是朕说你,你好歹也是当了那么多年的首辅,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这肚量可不够啊!”
二人玩笑了几句,朱瞻基正色道:“季重!还能撑得住吗?不行,朕就安排一艘船把你送回去,咱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陛下放心,臣还能撑得住,受了这么多的罪,现在退回去,一样还得再受一茬罪,还不如往前走呢!”
“这倒是没错,趁着你修养的这段日子,咱们顺便也在这个岛上考察一下,看看能不能在这个岛上建设一个补给基地。”
“臣估计没什么希望,这地方太冷了,算算日子马上就要进五月了,五荒六月正是热的时候,这里还这么冷,到了冬天根本就待不住人。”
唐三任一语中的,阿图岛气候太过苦寒,就算是到了后世依然无法留住常住人口,就连灯塔国的军事基地也全部撤离,只留下了封存起来的军事建筑。
“季重说的没错,这个破地方指望种地是不可能了,不过通过捕捞海鲜还是能够生存下去。若是能够建立起稳定的补给通道,在岛上养活个几百上千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陛下!生活条件苦一点能够挺下来,可是这繁衍生息怎么办?总不能......”
唐三任的话没有说下去,朱瞻基听懂了,叹了口气说道:“季重!你是对的,朕有些急功近利了。”
“陛下也是为了航线安全,臣理解,不过这样的地方根本无法独立生存的。”
朱瞻基当然明白唐三任的意思,华夏百姓并不怕吃苦,怕的是没有希望,这样一座孤岛,连个往来的人烟都看不到,没有婚姻的选择,就算是有人也会逐渐消亡。
在唐三任的帐篷里陪着唐三任说了一会儿话,朱瞻基见唐夫人一直没有回来,以为唐夫人是为了避讳自己,便告辞离开,回到他们的帐篷。
撩开帐篷的帘子,朱瞻基被眼前的一幕逗乐了,三个女人脸上各个都贴着纸条,尤其是唐赛儿贴的最多,原来三人正在斗地主。
看来这项游戏成功拓展到了唐赛儿这里,三人对于朱瞻基进来都毫不理睬,依旧在紧张地盯着手里的牌。
两个女人与朱瞻基斗地主的时候总是输,终于在唐赛儿这里找到了自信,唐赛儿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这牌一旦开打就停不下来。
朱瞻基只好坐在一旁观战,总体来说还是孙氏的牌技最好,大多数时候都是孙氏赢,胡氏与唐赛儿输。
终于在侍卫将今天晚膳送进帐篷,唐赛儿才忽然发现自己玩儿过头了。不由尴尬一笑,赶紧告罪离开。
唐赛儿回到唐三任的帐篷,便兴冲冲地跟唐三任讲起了在太上皇帐篷里学到的新游戏,唐三任笑道:“不用想,这肯定是太上皇想出来的游戏,他本就是个爱玩儿之人,这么多年为了大明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本性,真是难为陛下了。”
唐赛儿瞪大了眼睛,在世人眼中的一代大帝竟然是个贪玩儿的性子,这让怎么把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与贪玩联系到一起。
“相公不是在开玩笑吧,妾身这么多年,从来就没听到过陛下,任何不好传言,可以说陛下是好男人的典范。
一代大帝只有一生就只有两个后妃,自己爱上了青梅竹马的孙贵妃,却不得不接受太宗赐婚的胡皇后。
在面对江山社稷与心中所爱的时候,又认真的做好了平衡,用一生见证他对胡皇后与孙贵妃的守护。这种自律岂是凡夫俗子所能比拟,可以说陛下是万千少女心目中最理想的郎君。”
“你说的这些都对,陛下乃是一代圣君,有着强大的自控能力,这就是英雄与凡人的区别,凡人的思想里都是想着如何让自己得到好处,而英雄却把天下的责任担在了肩上。
毫无疑问,陛下是英雄,而且是华夏几千年来都能排到前排的英雄,可是英雄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为了天下,陛下当了二十多年的圣人,现在退下来他只想做几天普通人,享受一下凡人的快乐。
你相公我深受陛下知遇之恩,简拔于微末之中,没有陛下,老夫或许就在房山那个穷山僻壤当上几年县令,然后再换个地方继续当几年县令,直到厌倦了官场,辞官回家耕读传世。
然而是陛下成就了三任,是陛下给了三任一个足够发挥自己才能的舞台,都说房山能有今天的成就,是老夫的功劳,其实最大的功劳是陛下,房山的所有模式都是陛下设计,一切发展的轨迹也是按照陛下的设想在前进。
如今的房山已经成为我大明的科研、教育基地,几乎所有的纺织业新技术都是诞生于房山,而且房山拥有大明最好的两所大学堂。”
唐赛儿扶着唐三任悠悠说道:“你呀!一说到陛下,你就滔滔不绝,妾身感觉这天下最了解陛下的就是你了。”
“你这话算是说对了,老夫若说对陛下的了解称第二,没人敢说称第一。”一说到太上皇唐三任眼睛里有了光芒,在烛火下分外有神。
“行了!知道你与陛下君臣相知行了吧,真是的!”唐赛儿没好气地说道。
“这你算是说对了,我唐三任就是陛下之臣,陛下去哪,我就跟着去哪,做一辈子的君臣。”
唐赛儿不太理解男人之间的感情,不过正是唐三任身上的这种执着的精神深深地吸引着她,让她深深地迷恋。
不然她不会不要名分,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这么多年,好在步入晚年的时候,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分,一辈子也算苦尽甘来。
不过太上皇发明的那个小游戏真的很好玩,太上皇这是怎么想出来的这游戏,这要不是一个痴迷于玩乐之人,无论如何也发明不出这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游戏。
这才刚刚不玩儿多长时间,就又想玩儿了。自己这心里就像被这游戏勾走了魂儿,心里百爪挠心一般。可是明天该以什么理由去找两位娘娘‘斗地主’呢?唐赛儿纠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