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弘对于卡葡双方的贸易权争夺,并不是看的很懂,这样的份额到底有什么意义,货物在大明手里,大明想给谁多少,就算不能明面给,也完全有各种办法进行操作。
可是当卡葡两国的草拟出条约内容请王景弘过目时,王景弘才终于明白了这条约重要性。条约的重要性不再遵守条约,而在撕毁条约的代价。
大明也是条约的一方,有义务遵守条约的执行,这让王景弘明白了西方蛮夷也是希望诚信的,条约的签署最大的目的就是诚信,一旦失去契约精神,撕毁条约,再想树立起信誉可就难上加难。
王景弘暗暗吃惊,这一次自己大意了,在这条约上大明明显是吃了暗亏。本来应该是大明主导的条约,结果却弄成了一个被动的执行者。
同时条约中关于货物的定价权问题上,规定了大明的货物到港之后不得随意涨价,所有商品的价格要由双方协商而定,这就让卡葡两国有了议价的权力。
在条约中货物必须卖给两国的情况下,对方有了议价权,会让大明非常的被动。
不过好在大明的货物至少都是十倍之利,完全是卖方市场,暂时对大明还没有影响。可是却由不得王景弘不警醒,这西夷与其他地方的土人截然不同。他们有他们的一套理论方法,完全与大明的伦理道德不同,但是也能自圆其说。
既然答应了条约,就不能反悔,王景弘尽管心中愤懑不已,还是提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条约一式六份,王景弘、亨利王子与卢纳每人一份,他们手中的这一份属于备份条约。还有三份分别要在葡萄牙王国、卡斯蒂利亚王国和大明用上帝王之印后才算正式生效。
这份条约被称作《中国、葡萄牙王国、卡斯蒂利亚王国三国友好通商条约》,这个条约的签订标志着大明正式开始涉足西方事物,虽然有所瑕疵,但是瑕不掩瑜,为将来的大明在西方的进一步获取利益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条约签订后,王景弘与亨利王子单独会谈:“亨利王子!为了表达大明对盟友的重视,咱家决定在贵国留下一支军队,在贵国受到外国侵袭时,大明在贵国的驻军有义务帮助贵国抵御外辱。”
“鄙人感谢中国盟友的支持,王将军打算留下多少人驻守?”
“我大明舰队暂时兵力不足,咱家准备留下一个营的人马在贵国驻守,不过粮食后勤需要贵国负担!”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亨利王子已经知道大明一个营的人数是多少。充其量也就四五百人,对葡萄牙王国的安全没有多少影响,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亨利王子爽快的答应了王景弘的要求,并且亨利王子提出了一个让王景弘纠结的要求,那就是亨利王子希望跟随舰队返回大明,对大明进行访问。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可是绕过风暴角来到西方的航线是大明的秘密,一旦亨利王子跟随王景弘回到大明,再次返回葡萄牙的时候,这条航线就会被葡萄牙人知道。
若是有一天他们也想自己驾船到东方去,凭着大明在风暴角的那点力量根本就拦不住。当这些西夷来到旧港,大明再想按照现在的价格卖给他们货物就根本不可能了。
皇帝陛下给他的其中一个命令就是不能让西夷来到东方,对于亨利王子的要求,王景弘表示爱莫能助,在没有皇帝陛下的特许之下,他不敢带任何外人进入大明境内。
这让亨利王子很是失望,不过却更加坚定了他支持航海的决心。
随着北半球开始进入冬季,大明带到西方的货物早已销售一空,除了留给乔开春用作军费的物资之外,其余的金银物资全部装船。
在加的斯装上采购的十五只绵羊之后,王景弘开始返航回国,值得一提的是在加的斯海战中缴获的十几艘西方舰船也被重新装上风帆,跟随舰队返回大明。
这些西方船只虽然不大,但是其构造与设计原理却与大明舰船有很大的不同,把这些船只交给船厂,希望能够给大明的造船大匠提供一些灵感。
一路向南沿着昆仑洲西海岸航行,在刚果河河口再次与当地土著进行了物资交换交易,双方各取所需,与土人结成了良好的关系。
王景弘与土人商议购买河口的土地建立贸易商栈,土人对此毫无异议,土人的淳朴根本不会想到有一天一群白皮夷人会闯到这里对他们烧杀抢掠,甚至将他们当做奴隶贩卖到新大陆的种植园,在白皮夷人奴隶主的皮鞭下劳作。
大明是绝不允许自己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大明只要各个土人王国愿意承认大明的宗主国地位,大明就能与各国和平相处。
即使是在南洋,只要土著不主动进攻大明的移民,大明也不会对他们进行剿灭,往往都是土人因为汉人勤劳致富变得富裕,他们懒惰贫穷。土人不思进取,却认为是汉人劫夺了他们的财富。
对于这样的土人,大明坚决绞杀,大明体制下不养懒人,这些土人都会为他们自己犯下的罪行赎罪,打成奴籍为大明劳改效力。
当船队返回风暴角的时候,侯显已经带着留守的官兵建立起一座能够容纳万人居住的小型堡垒。
当然这样短的时间,堡垒肯定只是一个轮廓,没有多少防御力。还需要继续加固,而且现在的堡垒工地上还有土人在干活。
这些肤色如黑炭的土人,长得人高马大,可是干起活来却笨手笨脚,虽然他们并没有偷懒,但是干活的效率两个土人都赶不上一个大明人。
王景弘与侯显相见之后,王景弘便问侯显:“侯兄弟!这些昆仑奴是哪里来的?”
侯显叹了口气说道:“别提了,这些土人是两个部落冲突的战败者,若是被胜利者抓住,他们就会被打成奴隶,这些人成了溃兵,就跑到了兄弟我这里,兄弟我看他们可怜,就给他们吃了顿饱饭,
本以为他们吃饱了就会离开,没想到他们赖在这里不走了,看我们在这里修堡垒,就上前来帮忙!”
“有人帮忙还不好吗?正好还能加快堡垒建设的速度,我们无非是付出一点儿食物,港湾的海水里到处都是鱼,用小船打鱼都能满足他们的食物需求。”
“我的王兄啊!这哪里是用劳工,简直就是养大爷呢!本来兄弟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海里的鱼也多,不差他们这点吃食,只要肯干活管他们饭也不是不行。
可是让兄弟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土人简直就是榆木脑袋,而且还奇懒无比,干活的时候,必须是有监工在旁边盯着才干活,监工一旦看不见马上就丢下工具躺在地上休息。
这样下去,兄弟我都担心这些土人会把我们的人带坏,好在兄弟们都知道建造堡垒是为了大家伙的安全,谁都不敢偷懒。”
“再懒还能有南洋的土人懒吗?”
“王公公!和他们比南洋的土人简直就是勤劳的典范,这些人就跟牲畜一般,抽一鞭子就动一动,不抽那就停下,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
王景弘不由有些好奇,这人再懒还能懒到什么程度上,在侯显的指点下,开始暗暗观察这些土人,为了更进一步的观察土人的习性,侯显故意让监工离开一会儿。
接下来的事情让王景弘搜肠刮肚都想不出该如何形容这些土人的表现,他们在干活的时候时刻都在瞄着监工,监工这边刚一离开,那边土人们马上就丢掉手里的工具,三五成群的又唱又跳,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高兴之事。
唱跳一会儿似乎是有些累了,便就地躺下,睡起了觉。现在的风暴角正是夏季,气温不高不低,非常的宜人。除了干旱少雨之外,这里绝对是个适合人类居住的好地方。
王景弘算是明白了侯显为何会对这些土人头疼了,这些土人说白了就是还没有进入文明时代,身体里还保留着野人时代的特征。
他们的劳动的目标是吃饱肚子,一旦吃饱之后,那就意味着不用再去劳动。针对土人的这一特点,王景弘给侯显出了一个主意,既然这些土人吃饱饭就不愿意干活,那就别让他们吃饱饭。
每天给他们规定任务,干不完活就不给饭吃,提前干完就可以休息吃饭。用食物来控制他们的工作量,这些土人用好了也是一股不可多得的力量。
“侯兄弟,有一点你要注意,不得让我们的人接触这些土人的女子,这是一条禁令,谁若违反那就让他永远回不到大明。”
侯显重重的点点头道:“王兄说的对,这些土人生性懒惰,若是与大明子弟野合,他们的子弟到底是算明人还是土人,不能让这些低劣的血脉玷污了我华夏千年的传承!”
很明显这侯显绝对是个种族主义者,而且还是大汉族主义,可是偏偏侯显不是汉人,而是出生在临洮的乌斯藏人。
王景弘见自己一点,侯显便明白其中的意思,也就不再操心这些琐事,而是转移话题问道:“可找到了有河流的地方,能否耕种?”
“王兄!这个鬼地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冬天冷的时候,下雨倒是还算可以,可是到了夏天基本都不怎么下雨。
派出去的兄弟倒是发现了几条小河,可是这些小河周边都有土人部落,而且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都很遥远,根本无法去开荒种地!
好在这个地方井水倒是不缺,要想种地就得打井灌溉,这样种地肯定形不成规模,开个小片儿荒,种点菜蔬还成,种粮食根本就不合适。”
“不管多困难,一定要找到一块适合耕种的土地,没有耕种,大明百姓就无法长期生存。没有百姓支持我们根本就无法长久占据这里,你也看到了这里的战略地位,扼守战略要冲。以后一旦东西贸易发展起来,这里只做过往商船补给的生意,就足以养活几十万人。”
“咱家晓得轻重,不过王兄从国内返回的时候,最少要给兄弟我带来两个卫的人马。不然想要快速发展起来根本就不可能!”
“人咱家可以跟陛下给你要,不过你能养得活这么多人吗?两个卫算上家属至少都要几万人,目前大明还没有一次性这么远距离运送这么多人先例,若是路上造成大量死亡那可就是大问题了。
最多能给你运来一个卫全部人马,你必须要保证这一个卫的人马,加上他们的家属的食物供给!”
“王兄!别的食物不敢说,鱼肉管够,就是粮食不好解决,现在我手里人太少了,根本就忙不过来!”
王景弘理解侯显的感受,人手太少,干了这个就干不了那个,而且陆战队的官兵那是正规军人,不是用来种地的,拿来种地那就有些大材小用了。
“侯兄弟,忍耐一下吧,等到咱家再次从国内返回的时候,局面也就打开了!还有一件事你要放在心上,咱家担心那些西夷会悄悄的跟着咱家一路来到这风暴角海湾里。
这些西夷与我大明以及周边的小国截然不同,他们有一套他们自己理论,用神的视角普及他们的道德与价值观。
而且这些西夷都是见利忘义之辈,咱家希望你一旦发现这些西夷,要么将他们的船只击沉,要么将他们扣下,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入我大明的势力范围。”
“这是为何?”侯显有些不解,这些年去旧港的外国人多了去了,这些外国人与大明保持着平等的关系,遵守着大明制定的贸易规则,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大的乱子。
“因为这些西夷的理论里有一条叫做神是万能主宰,任何人都不能违背主的意志,若是违背了主的意志,将会受到惩罚。
他们就是用这一个理论来统一思想,任何与他们的思想不一样之人,他们都会称作异教徒,异教徒是可以随便杀的,这是在执行主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