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上半场(没打)

重新坐在宝座上的奥莱恩凝视着喧闹的空地,但他却被池塘野兽的景象所困扰。野兽从他的记忆中爬出来,从树枝上望着他,低声指责他,还嘲笑他。野兽们看起来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可恨,以至于他开始咆哮,挣扎着相信野兽们只是幻想。</P>

当奥莱恩跌跌撞撞冲过去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更奇怪的景象,他自己,血肉模糊,但却骄傲地抓住了一块看起来像蛇皮的东西,一个闪闪发光的红色薄膜。</P>

“你注定要获得荣耀,你不能失败。”景象不断的闪动着,逐渐变得匪夷所思起来,但在奥莱恩看来似乎并不奇怪,直到另一个奥莱恩从阴影中走出来,对他呼唤道。</P>

景象抽离了,坐在宝座在上的奥莱恩皱了皱眉头,他的记忆仍然是一堆碎片,一会是灰白之厅,一会是荒林,他看到了他曾经的生活。几个世纪前,他看到自己,浑身是血,站在一块燃烧的岩石上,举着一具毫无生气的、破碎的尸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P>

奥莱恩点了点头,头脑里的景象变得更清晰了,但几乎马上,又有了新的记忆。他又看到了水池中的野兽,当他摇摇晃晃地进入水里时,恳求野兽们的支持时,野兽对他发出了嘲笑。</P>

“你可以带我回去!我要见他们。”片刻后,奥莱恩再次挣脱了景象,他抬起手呼唤着侍立着的亚托米斯过来。</P>

“谁?”微笑从亚托米斯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困惑。</P>

“你知道是谁,你让他们来评判我。是你带我去的,你可以再来一次。”奥莱恩的声音因痛苦而嘶哑。</P>

“啊,我知道了。我的国王,你看到了凡人所无法理解的东西,你看到了布鲁伊德,伟大的聚会。门户每年开放一次,在审判时。如果我们现在回到水池里,你只会发现杂草和泥土。”亚托米斯听明白了,他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左右,确认稳妥后他低声说道,尽管是低声,但夹杂着敬畏。</P>

奥莱恩凝视着亚托米斯,试图从亚托米斯的黑色眼睛中分辨出信息的真实性。</P>

“我的知识有限,女王可以告诉你更多。国王,你看到了我们面前的残存,你看到了野兽议会的最后残余。”亚托米斯耸了耸肩,回应着。</P>

“以前发生的事并不重要,我现在在这儿!”奥莱恩对仆人的谦虚口气感到愤怒,他抓住了从亚托米斯皮肤下面蜿蜒而过的常春藤,把亚托米斯拉得更近了,直到他们的脸几乎接触到了,他的声音是愤怒的耳语,“谁统治这片森林?你所说的布鲁伊德?还是你的国王?”</P>

“有不同的统治方式。”亚托米斯变得犹豫不决,他眼中充满了恐惧,但又混合着别的东西,犹豫片刻后,他回答道。</P>

“动物怎么能质疑我的权力呢?”奥莱恩把亚托米斯推开了,亚托米斯说的东西让他感到恶心,把他推回了池塘边的可怕一幕。</P>

“不,不,不,国王,你不明白。他们不是动物,他们根本不是他们看起来的样子,他们……”</P>

“你!肯定有办法!”奥莱恩打断了亚托米斯的解释。</P>

“我……不确定。”亚托米斯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看到了奥莱恩的眼睛是两道愤怒的翡翠缝隙,闪烁着森林的火焰。最后,他实在无法忍受这可怕的一睹,他喘息道,“我们等着,直到日落,然后我们哼着一首古老的旋律。再后来我们就睡着了,当我们在午夜醒来的时候,树枝已经长出来了。”</P>

“你在说什么?”奥莱恩扬起眉毛,对亚托米斯发出了质问。</P>

“这是一首诗,国王。我听过很多这样的故事,有些神奇的存在可以操纵森林的隐藏空间……我的国王,我指的不是那些织法者,而是……布鲁伊德。”</P>

“我不能等到天黑。”奥莱恩没有理会亚托米斯最后的话语,他开始搜索他的记忆,想找到与这有关的记忆,他回忆起奇怪的野兽,细长的手指是如何从杖头上倾泻下来的。</P>

“如果布鲁伊德允许你进入黑暗的道路,你将需要时间,你甚至可以在离开之前回到这里。”亚托米斯再次耸了耸肩。</P>

“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愿意等!”奥莱恩点了点头,但他的思想又回到了过去。当他想起恳求布鲁伊德时,他感到一种羞耻的寒意,他就像一个胆小的婴儿,这是他无法忍受的耻辱。片刻后,他的意识又回到了宝座,他看着还在空地中心跳动的艾瑞尔说道。</P>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P>

“面对我,你这个懦夫!现在谁是哭喊的可怜虫?”奥莱恩咆哮着,他怒视着周围的雾水。</P>

“是你。”声音是耳语,是从奥莱恩背后传来的,隐匿于阴影之中。</P>

奥莱恩转过身看着雾水聚集在石头之间,形成了一个靠在一根棍子上的驼背身影。一看到那个戴着兜帽的身影,他就想到他们最后一次遭遇时的愤怒和羞耻。当他把长矛对准身影时,他的身体在颤抖。当他看靠近时,他看到了身影的奇怪,以及身体移动的原因,长袍下的形状完全是由扭曲的白蛇构成的。</P>

“你要向我跪下,因为我是国王,我将得到你的忠诚。”</P>

“你是一个虚伪的国王,你注定是失败的,我能闻到。”拉赫发出了嘘声,一丛苍白的、像蠕虫一样的蛇从他的嘴里涌动出来,当他斜倚在法杖上时,蛇变成了咆哮。</P>

“你是个骗子!对我下跪!”</P>

“我不会的,你不是我的国王,从来都不是。”拉赫低声说着,当他说话的时候,雾水在他周围盘旋,再次遮蔽了他。</P>

“我是国王!”奥莱恩穿越水雾,却发现是空的,没有身影,也没有石头,他发出了咆哮,徒劳地将长矛刺进迷雾中。</P>

“那就是吧,你不需要证明给我看。”</P>

奥莱恩旋转着,凝视着扭曲的白色景观。薄雾卷了回来,形成了一条飘荡的林荫大道,而身影就在大道的另一端,而且就像之前那样头戴兜帽,倚靠在法杖上。</P>

“到我这儿来。”沙沙作响的耳语再次出现在奥莱恩的耳畔,刺耳的声音不断的挑战着他的神经。</P>

奥莱恩移动蹄子向林荫大道走去,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有些摇晃,当耳语再次响彻他耳畔的时候,他低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蛇群出现在了他的脚下,他腿部以下的皮肤萎缩了,露出闪闪发光的肌腱和一闪一闪的骨头。</P>

“痛苦、虚弱、恐惧、愤怒,软弱!你很害怕。”嘲笑的耳语再次响起,随着法杖的抬起,像海洋一样的蛇群抬起了头,看着奥莱恩发出共鸣。</P>

“他值你的命吗?他做了什么?”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不是拉赫发出的,而是奥莱恩灵魂中的另一个奥莱恩。</P>

“他怀疑我!”奥莱恩咆哮着。</P>

“当然,你可以很容易地离开,森林在等待着你。”拉赫发出耳语后,伸出手向奥莱恩身后的方向指去。</P>

奥莱恩转过身,顺着拉赫指的的方向望去,一片宁静的树林,满是斑驳的阳光和鸟鸣声。</P>

“我不会让他嘲笑我!”最终,奥莱恩还是转过了头,对着拉赫发出咆哮。</P>

“我什么都配的上。”</P>

当奥莱恩沿着弥漫着迷雾的林荫大道奔行时,又有几十个尖牙划破他的皮肤,痛苦以惊人的速度绽放着。痛苦淹没了他的四肢,有一秒钟,他以为自己连一步都走不了。他试着把自己思想从痛苦中分离出来,消除自己的疑虑,他对着自己说道,然后向前越近,向远处的身影跑去。</P>

“你比我想象的勇敢,但你也比我想象的愚蠢。”面对直面而来的奥莱恩,拉赫没有不敢置信的摇头,也没有退缩。他低声说完后,抬起了一只胳膊,几十条细长的蛇从他的大袖子上垂下来,伪装成手指。他把其中最长的一个指向奥莱恩的胸部,继续耳语着,“你已经自杀了,伟大森林的力量将不再馈赠于你。”</P>

奥莱恩仿佛没有听到拉赫的话语,发出了满意的长叹,他凝视着拉赫消失的身影和那块被他紧握在手里的石头。石头被擦亮得像一滩油,在他的拳头里闪闪发光。石头看起来甚至是波涛状的,仿佛水流在石头的中心飘荡。身影彻底消失后,他不顾一切的穿越了迷雾,当他停下来的时,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美丽的橡树林,被正午的阳光染得斑驳。蹄子踩在大地上的感觉格外的真实,他能感受到地面上的岩石。</P>

奥莱恩的头脑在痛苦中挣扎着,突然陷入黑暗之中,在时间的潮流中旋转着离开。他看到了一系列的地方和人群,一系列令人迷惑的场景,使他陷入困境。有那么一刻,他感到非常怀疑,他是不是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到底理解多少?喘息片刻后,他看了看一张他认识的脸,一道火光环绕着一双无尽悲伤的眼睛。</P>

思想像长矛一样扔向艾瑞尔,梦境消失了,世界回归了。</P>

时代橡树下面是一片开阔的空地,环绕着一个高高的草台和一堆高高的树根,成百上千的精灵聚集在空地上欢笑着,舞蹈着。</P>

“你回来了?”艾瑞尔看向奥莱恩的眼神充满了兴奋和惊喜。</P>

“回来了。”坐在王座上的奥莱恩喘着气,他意识到艾瑞尔在观察自己,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在一个梦境中。</P>

当艾瑞尔再次离开后,奥莱恩紧握的拳头张开了,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手掌中多出一件东西,一段染着血的蛇皮。</P>

当奥莱恩凝视着蛇皮时,感受一阵喜悦,他是森林的主人,对呈现的可能性感到醉意。他感到一种强大的自豪感,这种自豪感以敬畏为基础。他们都错了,他意识到他注定要统治这片森林,我会比他们更坚定地统治森林,他们都要向他下跪。</P>

站在树林边缘的费纳瓦尔看着坐在宝座上的艾瑞尔和奥莱恩,看着艾瑞尔对臣民发出问候,用一句恰当的话照亮了臣民敬畏的脸。但奥莱恩没有兴趣取悦臣民,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宝座上,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掌里的东西。他能感觉到奥莱恩的状态不错,看起来似乎比刚才走出来时还要强大。</P>

费纳瓦尔不知道这种感官是真实的,还是某种幻觉,或许他是被误导的,因为奥莱恩和艾瑞尔是神的化身。当火焰点燃时,奥莱恩的力量是艾瑞尔的弱点,奥莱恩此刻的力量是否与这有关?因为女王的统治有一个前提:和谐。</P>

只要艾瑞尔能保持平衡,森林就会允许她留在这里。平衡是关键,也许她忘记了?如果有更适合森林的需要,那森林是否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P>

想到这里费纳瓦尔不禁思考着,如果与国王展开对决,是否会被压垮?一切都不会改变?他的亲族将会在这片毁灭性的森林中死去?有那么一瞬间,他摇了摇头,感觉自己仿佛是个孩子。片刻后,他又露出了微笑,他来这里是有目的的,他似乎不需要想这么多,他只需要发挥莫拉依格赋予他的天赋,完成莫拉依格的交待。</P>

“可以给我弹些我能唱的歌吗?”不再思索的费纳瓦尔从林子中走了出来,他紧紧地抓住竖琴手的肩膀,靠在竖琴手的身边给予一个宽阔的笑容。</P>

“我见过你,贝尔-盖登,无论你要什么,我,无论你要什么,神的仆人,我都要……我为你演奏!”竖琴手停止演奏,转过头专注的看着费纳瓦尔。几秒钟后,她的表情不再迷惑,而是变成了微笑,她点了点头,试图严肃地表示。但她的话渐渐地消失了,她皱着眉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片刻后,她终于做到了,她为自己能讲出一个连贯的句子而感到骄傲。</P>

“莫拉依格的悲叹。”费纳瓦尔松开了竖琴手的肩膀,起身清了清喉咙说道。</P>

“真的吗?在春天的第一天?你确定吗?这是你真正想要的歌吗?”竖琴手皱起了眉头,说的同时环顾四周的场景,她感觉这首歌现在有些不合时宜。</P>

“相信我,难道我不知道主人的旨意吗?”费纳瓦尔急切地点了点头。</P>

竖琴手扬起眉毛,试图让自己做出轻蔑的表情,但她没有成功……随后她照要求做了,开始演奏悲伤的曲子。</P>

随着节奏的响起,费纳瓦尔吟唱了起来,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尖锐,以至于竖琴手弹起的曲调也发生了改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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