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让他再娶个世家女进门,怎么就怕成这样,还以为朕当真看不出来他装醉似的!”
福安太监没说话,捂着嘴嘿嘿笑了两声。
谢明睿偏头看这老太监笑的开心,抬手摘了一颗葡萄扔过去,“你个老东西,朕跟你说话呢,怎地都胆子大了是吗?光知道笑!你笑什么?”
福安太监接着葡萄,放到嘴里,笑着说:“奴才,这是感叹陛下与西北王殿下感情好,老奴哪能敢不回您的话呀!”
“就你会说!”
谢明睿横了他一眼,微微叹气,“这个明绪啊,他总是在子嗣上不伤心,皇室的孩子本来就少,当弟弟的这样懒散,朕不操心不行啊!”
福安太监,两眼盯着西北王夫妻离去的背影,略有深意地说:“依奴才看啊,殿下与陛下您还真是相似呢!”
“相似,朕与他本来就是血浓于水的亲堂弟!”
谢明睿送了个废话的眼神给他。
福安道:“并非是长相,殿下与您性子南辕北辙,您英明睿智,殿下高才冠绝,内敛稳重,虽性情大相径庭,但钟情确实一模一样的。”
“老奴,斗胆劝上一句,陛下您还是不要让西北王府再添侧妃。”
“怎么说?”
谢明睿眼眸沉了下。
福安太监小心地觑了一眼皇帝,继续道:“您爱中皇后娘娘,与西北王殿下爱中西北王妃是一样的,同样是夫妻情深,您连后宫其他妃嫔的院子都不去一趟,殿下也一样,自然子嗣不会想同王妃以外,其他的女子肚子生出来。”
“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谢明睿忽地眼眸入刀,狠瞪了福安一下,“你个老东西,一辈子连个干儿子都没收,家长里短,倒是被你琢磨个通透!”
被骂了福安太监,半点害怕都没有,反倒笑意更胜,“陛下,您说的哪里话,俗话说的好,人老而精,老奴不过是痴长了些年岁,再者像老奴这种没了根的人,收干儿子才叫人笑话呢,老奴这辈子能伺候陛下左右,已然是天下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呢!”
“你说的也不无几分道理!”
谢明睿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瞧着宴席上,人群团簇大宴新一代封疆大吏汪曾宪的方向,冷眼瞧了一会,他的身边并无西北王相交好的人在。
他冷淡地摆了摆一宿,“皇后临近生产,须得有人照顾着,朕乏了,吩咐下去摆驾凤鸾宫,朕要去多陪陪朕的皇后!”
晓来风,晚来雨,一场秋雨扫断一地枯黄落叶。
天还没亮,姜黎就感觉身子被人摆弄,寝寒衣裳被放在暖炉上烤暖了温度,贴在皮肤上,舒服得姜黎半睁开眼睛,“什么时辰了?”
昨晚一场宫宴,夫妻俩回府的时候,已经快到子时。
此时外面一场秋露未散,隔着窗子感受着风,都觉分外寒冷。
姜黎浑身倦怠得很,半点不愿意动弹,任由林之绪伺候她穿戴好全身上下的衣裳。
最后一件麂皮披风系上,屋外侍女敲门而入,端来盆盆热水,林之绪投湿了帕子,动作熟稔轻巧地给姜黎擦脸,“快要辰时了,一会我去丞相府跟着结亲的队伍,娘子,你得去将军府送嫁!”
“精神些!”
林之绪搂着她的肩膀,弯下脖颈与她嘴唇相贴,亲昵地动作惹得房中侍女脸红偏过头去。
西北王府,主院侍女无论多少次,亲眼瞧见过,西北王殿下如何宠爱王妃,都忍不住对西北王若无旁人的宠溺感到脸红。
一番动作下来,姜黎精神了几分,撑起身子,懒洋洋地靠在林之绪身侧,“成亲怎么这么麻烦啊,这都熬了多少个清晨了,终于算是见亮了!”
林之绪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成亲都是这样麻烦的,不管是叙平那次,还是这回世昌成婚,只有我们的……”
没到身边亲近的人成亲,林之绪必定会念叨一番,“此生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给你补上一次!”
姜黎转过头,揉了揉他俊朗的面颊,轻笑着说,“心挨在一处就行,那些不用每次都拿出来说。”
“嗯……?”
林之绪牵着姜黎出门,“我说这话,娘子是听的耳朵腻了?”
门外江叙平夫妻,已然收拾停当等在哪里。
姜黎狡黠朝他眨眨眼说:“凤冠霞帔,你也不是没给我穿过,若当真可能的话,你能回到我的那个世界里去,我就给你穿一次婚纱看看!”
“婚纱?那是什么?”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江叙平夫妻跟前。
“昏什么?”江叙平大了个大大的哈欠,“还有什么世界?之绪,你是又要新写什么画本子吗?”
林之绪在西城大街靠近城边的位置上,买下了一大片土地,想要盖个书社,这事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
“并非是!”
林之绪淡笑着走在最前面,忽地视线一亮,“那是……亭云?”
清晨风竹敲竹韵,万千竹子海声浪之间,白亭云一袭碧蓝长袍,长身玉立在花园正中,天际第一束光,恰巧从云端缺口上升,毕露光芒倾洒其身,他转过身来,朝着众人展颜一笑。
刹那间天地万籁安静。
江叙平嘴巴惊诧得好半天没有说话,“原以为,之绪你的样貌乃当世男子之首,没想到这世间还当真有好看成谪仙一样的人!”
即便在现代社会影视图像中见过,太多好看的模样,姜黎此时也被白亭云昳丽惊人的样貌震惊到。
林之绪倒是没特别表示什么,视线停留在他身上须臾,即可挪开,他贴在姜黎耳朵边上,很小声地说:“今日世昌成亲,汪将军会去!”
姜黎两只眼睛刹那间全亮了,偏头缓缓八卦地看着林之绪,惊喜地说:“哦……!怪不得呢,这家伙万年一身白,今日难得换了一身好看的,还不是因为章世昌这个新郎官……”
这因白亭云过于俊美的样貌震惊。
廊桥那边白亭云谪仙的形象,维持不到半盏茶,立刻绷不住脸,搓了搓胳膊,朝着他们大声叱骂,“不走,在那卖什么闲呆呢!再不走,小爷我就要冻死了!”
突然一嗓子骂的江叙平浑身一抖,身边的林巧儿也往他们身边躲了躲。
“白公子这嘴……”江叙平脸上皮肉揪成一团,无奈到了极点,“姜黎,你有没有哑巴药,毒哑了得了,怎么一张好脸,偏偏长了一张嘴!”
自诩但凡张嘴,就口吐莲花的江大人,拍了拍自个媳妇的手,“媳妇,不怕啊,那人咱们看脸就行,他说话不好听,来相公把你的耳朵堵上,不好听的咱不听!”
林巧儿倒不是怕白亭云,就是起的太早,还没睡醒呢,正迷瞪,一嗓子好悬被白亭云把魂儿给吼掉一半。
几人陆续往家中的马车走,白亭云嘴里仍旧嘟囔不休,“怎么挑了这么个天,都快些走,可冻死我了,别去了丞相府,也要全在外面起哄,要真这样,我就跟表哥回家里来,省的一大群人我跟表哥也不认识几个……”
姜黎登上马车,听了他这话,上下仔细看了他几眼,这人身着淡蓝锦缎,上绣银丝仙鹤脚踏祥云,白玉束腰拢住一把劲腰,雪白簇新的丝绸领子更衬得白亭云一张脸,晶莹白皙眉目如魅如画。
此次的姜黎才知道,为什么会有惊为天人,这样的四个字来形容人的样貌了。
林之绪烟波在两人之间流转,声音不大不小地轻咳了下。
姜黎回过神来,出口立即不客气,“没看我们都穿着披风,带着暖手炉,谁像你,又想美又想暖和,直接把你表哥汪将军叫到家里多好啊!”
“何必,打扮成这样,要风度不要温度,像谁看不出来你多用心一样!”
心思被无情戳破,白亭云耳根蓦地升腾热度,狠狠剜了姜黎一眼,“你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嘿,这会跟我还凶上了!”
姜黎努努嘴,朝着自己男人,讨人嫌到了极致,“相公,你看他,当你的面欺负我呢。”
“嗯!”林之绪把姜黎的手放在手炉上暖,瞧着白亭云淡声说:“那能怎么办呢?谁叫人家有表哥,咱们没有!”
白亭云两个眼睛瞪得不能再大。
愠怒道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在说,西北王殿下,您还能再要点脸么?
就听林之绪又说:“不对,咱们有。”
姜黎装作不明白,问,“有什么?”
林之绪淡声开口,“有表哥,只不过咱们的表哥,平日里就知道欺负咱们,这会心思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林之绪!!!”
马车里突然爆出惊人的一嗓子,把车外的燕小春吓的浑身一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