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增援军的到来,大大鼓舞了士气,姜黎半分没耽搁,把军务吩咐给宝财和燕小春他们去做,直接带着神枢营的副将还有张瑞阳,在天狼关的衙门开始商讨作战方略。”
几乎是一眼,宝财看见向渊直接扑了上去。
“老天爷,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惦记你们!”宝财高兴的想哭,“这一路上,我生怕看见你们俩缺胳膊少腿,还好还好,全须全尾的!”
“哎,不对啊,怎么就你自己,范启年呢!”
向渊与燕小春和迟鱼一一拥抱过后,宝财才反应过味来。
向渊这些日子精壮了不少,他搂着宝财的肩膀往下榻的地方走,“他还在犬戎人那边,行骗吃肉呢!”
天狼关增援的消息迅速传出开来。
犬戎人在傍晚得到消息,乌达整个人气炸了,扎满绷带的身躯在营中来回乱转,“我说什么来着,大宴人最是狡诈,李永年跟咱们在西北打了十几年交到,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投降,这下怎么办?”
“大王的消息还没送过来,要是大王真的同意和谈,他们此时反水,是你佟丞相来跟大王交代,还是我去大王面前负荆请罪!”
佟丞相心中也气恼的很,但这半大老头,心态摆得太好,还有工夫分心想,乌达方才用的负荆请罪这个成语没用错地方。
“将军稍安勿躁!”佟丞相说:“提出和谈的大宴人,主动要先上十个县城当做诚意的也是他李永年,即便他此时反悔,将来他也少不得要被大宴皇帝清算!”
“但那也是在大宴朝廷还在的前提下!”
“那你是什么意思?”乌达咬牙切齿。
要不怎么说汉奸最可恨。
佟丞相两眼一眯全是坏主意,“我看将军不如这样,我们军中不是俘虏了不少大宴百姓,不若把他们架在阵前,只要天狼关一日不开,那便杀一日,左右这些人留在营中也是浪费粮食!”
乌达怔愣了下,意外地嘲讽笑了下,“佟丞相还是真是好忠诚,对自己同袍下手还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心软做不了大丈夫!”佟丞相出言讥讽,“将军您不也送了女儿给大王做侧妃么,都是为了名利,咱们谁也别说谁!”
“倒是天狼关来的那个使臣,还得将军你来处理,我年纪大了,见不得太血腥的,是千刀万剐,还是断手断脚,还都得将军您来做!”
此时,范启年正被看管在犬戎人的营帐中,脑袋蒙着被子呼呼大睡。
“人呢?”乌达走到营帐前,一脸山雨欲来。
看守的人道:“早上吃了五个羊腿,去了两趟茅房,回来以后就一直在睡……”
营帐挑开,乌达走了进来,视线第一眼落在踏上一双没脱的靴子上。
马上就要被碎尸万段了,还有心情睡大觉!乌达嫌恶地笑了下便,摆了摆手,“把他给我捆起来!”
身旁侍卫走上前去,一把掀开被子,却见床榻上哪有活人,就是褥子团成个人型的包,
“人呢!人跑哪儿去了!”
乌达震怒咆哮,“还看什么,还不赶紧去追,掘地三尺也不能让这小子跑了!”
范启年这会还真就没跑,他趁着营帐外换防的功夫出去撒尿,利用床榻上的假人成功逃了出去,这会功夫正扣着瓜皮帽子,穿着犬戎人羊膻味的衣裳,站在壕沟外放哨呢。
“范启年去了犬戎军营当使臣?”
基本作战策略制定完成后,姜黎坐在营帐里听见白亭云说,范启年与他的一路遭遇,内心怆然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白亭云依旧收拾的溜光水滑,他道:“这小子机灵沉稳,没事的,若是明天一早敌军没把他的尸体挂出来,必定已经安然脱险!”
姜黎自己手把手交出来的人,能耐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
她道:“启年,我倒是不太担心,倒是你,要不是李将军送信,我还以为你真的跟那三十万冤魂一起见阎王了呢!”
提起这个,白亭云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
他愤恨地狠狠锤了下桌子,眼中仇恨与不干交织成一片克制的湿润,“这个懦弱无能的昏君!大宴三十万士兵殁于白涂河,他倒是逃跑得比兔子都快……”
“姜黎你不知道……”白亭云的声音难掩哽咽,“我不是没见过战时尸体成山,可……可他们死的太憋屈了……”
冷风刮过,如泣如诉,宛如三十万人汇集在一起的哭嚎。
姜黎缄默不语,这种灭顶的沉痛,无论什么样的言语都无法抵消半分。
第二日一早,犬戎军果然发起冲锋。
天狼关城墙上的白旗还没摘下来。
乌达一人一马冲到城楼下来受死!”
姜黎站在城楼上,俯瞰下方,坐在马上的犬戎大将,光是身躯就壮硕得跟塔一样,她眯了眯眼睛,瞧见后方,有百姓震天哭着被撵出来,一个个绑在木桩上,当下眉头紧皱眼中迸射杀意。
“表哥?”姜黎咬牙切齿地盯着城下,“你附耳过来。”
百姓们已经被绑在了柱子上,犬戎人并未堵上他们的嘴巴,刽子手的屠刀就在旁边,不是要给他们个痛快砍下他们的脑袋,还是要把他们煽成一片片的风干等人肉干。
城楼上将士,甭管是河南守备张瑞阳,还是京城那些混不吝大老爷兵,此时都怒不可揭,恨不能直接冲下去跟犬戎人大战三百个回合。
“王妃!”
“将军!”
张瑞阳先白亭云一步站出来说:“犬戎人太狂妄了,请您允许末将出城一站,不拿下他的狗头末将绝不回来!”
神枢营马副将等人,也手握刀柄枕戈待旦,目露凶光。
“张校尉莫急,敌众我寡之时,不能只逞一时之勇!”姜黎眯着眼说:“犬戎莽夫而已,有的是让你提刀砍杀的时候,为今之计是要尽量托住战局!”
说完之后,姜黎朝白亭云勾了勾手指,“表哥你过来。”
“……”
这丫头自从到了天狼关,在外人面前,不称他副将,也不称呼别的,倒是一口一个表哥,叫的那个叫一个亲,仿佛别人不知道他是个朝廷还在通缉的太监。
压根不知道丢人一样。
“你确定?”听完了姜黎的话,白亭云有些不可置信地眉头坏痞笑一挑,“这要是传回京城,来日落到言官嘴里,可就不好听了!”
“我确定!”
“言官他们的嘴巴,就跟村里含了裹脚布的老娘们一样,先把眼前这关度过去,他们交给我家王爷,有他兜底呢,表哥尽管按我说的便是!”
姜黎朝着给身后燕小春使了个眼神,燕小春当即会意,立刻蹬蹬蹬跑下城楼去。
“那好!”
白亭云忍不住肩膀抖动笑下,“乌达吾儿!”
“白亭云!”乌达此时应当是气急,说话难听得很,“你这个连女人都不如的太监,胆敢戏耍我们,李永年呢!叫他出来!是他答应要跟我们犬戎和谈的!”
“若是此时,你们两个乖乖下来受死,本将军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
“全尸?”他那两句瘦不利索的骂人汉话,白亭云压根没当回事,他桀然笑着喊道:“稍安勿躁,天狼关只是来了朝廷的援军而已,乌达,你手中有十万铁骑,难道还怕我这只有区区几千人的天狼关,再增兵几千?”
“增兵几千?”
乌达大脑转动了下,皱眉朝着城楼上问,“你什么意思?难道和谈还作数?”
“当然作数!”白亭云道:“不光作数,先前提出和谈的那些条件,只是李将军放出来的意向,你也知道,我与李将军都是武将,在朝廷中地位并未说一不二,和谈把十个县的国土都给你们,实在是有些难度!”
“到底什么意思,别弯弯绕绕?”乌达心里琢磨着,这姓白的又玩什么阴谋诡计。
果不其然是放牛的脑子,说太多他都反应不过来。
白亭云冷笑一声道:“乌达,你可知前来天狼关增援的将领是谁?”
“谁?”乌达倒真没听说,大宴援军领兵的是谁,他不削地道:“不管是谁,都不敢出城与本将军一战,也不过是懦夫而已!”
“非也!”白亭云眼睛眯着后方,被捆上木桩的老百姓,他道:“前来天狼关增援的守将,是绝对能做得了和谈的主,他是——”
“大宴朝一品亲王,西北王殿下!”
西北王……
大宴朝鼎鼎派兵一句征服了东瀛岛国,致使现在海上疆域,都没有东瀛大和民族名号的西北王殿下,当真回来西北这冰天冻地的鬼地方喝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