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挺突然睁开眼,害怕求助,“玉奴,我这是不是生病了?你去给老祖宗请个大夫来?快去给我请个大夫来!”
“大夫?”
李顽终于开口了,声音却嘶哑的不像话,“不用请大夫了。”
王挺愣住片刻,这样眼眸里仿佛吹了冰碴的李顽他根本就不认识,“玉、玉奴,你、你为何跟老祖宗这么说话?是哪里不开心了吗?”
审时度势是人性最大的本能。
即便王挺曾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时候也下意识的对李顽说话语气讨好。
“我没有不开心……”李顽动了动,身体有些僵硬,“相反的,我可太开心了……简直开心的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王挺就是再迟钝这会也反应过来不对了。
怎奈他被李顽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下了迷药,全身动弹不得,“玉奴、你、你什么意思?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
李顽冷笑一声,从靴子里抽出匕首,贴近王挺的脸皮拍了拍,“我能做什么呀?让然是要你的命了!”
他半蹲在王挺身边,声调仍旧娇媚,一字一句地道:“哦……对了,我、叫、李、顽,不是你口中恶心巴拉的玉奴!”
“你想要我的命!”
王挺拔高了嗓门大叫一声,然后桀桀大笑,“原来竟连你也想要我的命!你既说你叫李顽,那我且问你,从你入宫开始,杂家可曾有半点对不起你!”
“什么时候让你受过丁点的委屈?”
“如今竟连你也要杀我!”
他每个字都说的极大声,企图唤起其他房中的太监和护卫。
“别喊了,他们听不见的。”
王挺脸色骤变。
李顽幽幽地道,“因为他们都死了!”
“都、都死了!怎么可能!”王挺不敢相信。
李顽嗤笑一声,“我引你出宫,在城外布置人手建造生祠,放火,为的就是这一天,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就朝你亮刀子吗?”
话音刚落,房门推开,薛颖走了进来。
他站在暗影出,一言不发,无声地成为李顽最大的依仗。
顷刻间,王挺就想明白了全部,“原来不是空穴来风,原来你们早都勾搭到一起去了!”
“玉奴,就为了他!”
“你这个贱人,就为了个男人,你就要背叛我!”
“谁跟你讲是我为了他!”李顽恨道:“是他因为我才背叛了你!瞧清楚了,认清了我这张脸,以免到了阴曹地府你都恨错了人!”
李顽字字清晰地说:“我就是西北无数个被你拿来给狗皇帝炼药的孩子当中的一人,有多少无辜孩子死在你的手上,恐怕连你自己都数不清楚!”
“我爹,因为给你建生祠被活活累死,我娘也因此生病撒手人寰,我本来有家人的!”
说着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有姐姐可以救我的,是你!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本该陪伴在家人身边,安稳一辈子!”
“是你这个毫无良心的太监,把一切都给毁了!”
王挺重重地闭了下眼睛,身体仍旧动弹不得,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人,生死临头,就算是装也要硬装出几分临危不惧。
“就因为这……就因为这你就想要我的命……”
“原来之前的那些温柔小意全都是假的,亏我的还那么相信你,相信真的有人会跟一个老人互为依靠。”
王挺睁开眼直直地看向李顽,以退为进轻声道:“玉奴,不往老祖宗我疼你一场,你想杀我,那就给我个痛快吧。”
他在赌,赌李顽才十几岁的李顽对他根本下不去手。
可他却不知道,李顽为了今天,为了能亲手了解他的性命,做了多少准备。
“你是不是以为,我舍不得杀你?”李顽嗤笑,笑中带泪,“你想盼个痛快,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你女儿他们去哪儿了吗?”
王挺闻言脸色大变,“李顽!!!你!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东西呀?”
李顽轻飘飘地道:“你想知道呀,求我呀?要是求的我满意,我或许能告诉你分毫。”
王挺的女儿秀娘一家,是被李顽亲自安排,薛颖的人亲自送出北京城,一想到这里,王挺浑身冷汗直流。
“你、你到底把秀娘,把虎哥怎么样了!”王挺这时候才真正胆寒,“害死你爹娘的人是我,我女儿是无辜的,我外孙是无辜的……”
“无辜?”
李顽放生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薛颖在一旁看见他这样,心中拧成一团。
“什么叫无辜?”李顽道:“她没用你身份的便利,找到世家子弟的夫婿?你女婿外孙一家没因为你凤凰腾达?”
常言道祸不及家人,但那时对小奸小恶,对王挺这种坏事做尽,多到足以名垂千古的,他若是凌迟,那他的家人就得腰斩。
第一道几乎没有犹豫,李顽就割了下去。
一开始先是大腿,再然后往上腰腹、腋下、王挺睁着眼,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血肉横飞,而承受酷刑的他本人,却只能哀嚎不休。
可即便是他喊到最后,奄奄一息了,荒村客栈里能来帮王挺的人全倒在了血泊之中。
临近天亮。
李顽全身湿透,一般是血,一般是自己的汗。
他给王挺留了一口气,他躺在床上身体一半的皮肉都被他用匕首片了下来。
片到最后,鲜血飞溅进眼里,手上全是湿漉漉腻滑的触感。
李顽身体抖动握不住匕首,放生哭了出来,薛颖大跨步走到床边,一把抱住了他,“够了……李顽够了……你已经给爹娘报仇了……”
李顽哀哭一声,“我不想报仇,我只想让他们活着……我不想做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