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绪道“你我夫妻一体,自然做得了主。”
“那成!”
“老太婆,老林头,你们生养我家举人一场,虽读书给他花了不少钱。”姜黎道:“但刚才我也听说,他自中秀才以来,村里的贴补还有其他的进项,你们土里刨食根本转不来这么多,拿了这么些年也早都回本了。”
“至于,姜家的彩礼到底是钱还是石头,说不清楚。”
“这样,省的你们日后指摘他不孝,你们的地我们垄不要,孝敬钱从每月给你们一次,改成一年给你们五两银子。”
“这么分你们同不同意?”
地是不分了,但好几十两一下子变成了五两,林赵氏肯定不答应。
她张嘴土雾喷出,“不、不行!”
“不行?”
见这老东西又要喊,姜黎又抓了一把土趁着林大安跑过来之前,二话不说塞进嘴。
两脚一飘站到了林之绪跟前,里正身后。
林赵氏被儿媳灌了一嘴土,使劲抠嘴。
旁边有村民忍不住的直接哈哈大笑。
“这么个分法你们要是还不同意,那就见官吧!”姜黎道:“小举人,咱们打官司可以吧?”
林之绪笑了下,很浅,“可以的,就是平民与举人打官司,入衙就要行三十大板,我怕爹娘身子骨承受不住。”
林大安两口子岂止承受不住。
举人功名是官府预备官员,民告官,衙差不往死里抡板子,不得把他们俩打死!
“那就听之绪娘子的吧。”李德仁看了小夫妻一眼,心里明镜似的,“林大安两口子,还有之绪你们也跟着我一起去衙门吧。”
去了衙门他们老两口还有命回来?
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家老两口丧如考妣。
这个家总算是分完了。
签完分家文书,李德仁带着他俩去了村东头山脚下,递了二十斤豆面,“之绪媳妇,你男人眼睛看不见,你多照看着他点,现在家也分了,日后有了银钱可别忘了给他治眼睛。”
姜黎被眼前的破败景象惊住。
这哪是房子啊……
四面墙倒了俩,棚顶整个糊在地下,院里荒草比她都高。
李德仁也知道这屋子住不了人,他道:“之绪媳妇,这房子一会我叫人来收拾一下,要不你们先去我家兑付几天?”
林之绪虽看不见,但都是一个村的,他哪能不知道猎户家的房子啥样。
“谢谢李叔,我跟娘子先进去看看,要真住不了人,再麻烦李叔。”
“哎,好……”
李德仁面露可惜,整个吴州城都找不到的文曲星,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
里正走后。
林之绪拍了拍姜黎的手,“娘子,先进去看看吧。”
姜黎瞅着脚下把小举人,领进院子,找一块大石头扯了两把荒草垫上面,“你先坐会,我四处看看。”
林之绪笑眼微弯,“嗯,辛苦娘子了。”
……娘子。
姜黎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有个古代男人管她叫娘子。
不过林之绪的脸倒是挺好看。
要是不瞎的话……
打住。
她都在乱想什么。
就是个才认识一天的古代男人,她怎么又犯花痴了。
都怪那个小举人长的太好看!
姜黎四处转了转,这院子在村里最偏的地方,紧挨着山脚,虽房子不能住人,但收拾出来是个不错的地方。
房前屋后约有三亩地,可以种些小菜。
上山也方便,她现在兜里分文无有,可以打点野味来吃。
“小勇,这是你三嫂。”
林之绪:“叫嫂子。”
面前半大孩子抱了一床棉被,后背还抗了一袋谷子,黝黑的脸上两眼精亮,“三嫂好!”
他把被子给姜黎,“这是大哥让我送来的,他说晚点再来你家修房子。”
姜黎点点头,“嗯,多谢你跟你大哥。”
“这是同村好友周槐的弟弟周勇。”林之绪道,“房子的事李叔叫人去修,周槐也会帮忙娘子别急。”
姜黎倒是不急,只是这环境太差,她上辈子早习惯风餐露宿,就怕委屈了小举人。
林家闹腾一上午。
姜黎肚子早都饿了。
她在房里找了一口缺口的大黑锅,捡了几根木条,把锅支起来就着院里的荒草简单熬了一口豆粉糊糊。
豆粉原汁原味,味道粘稠倒也不差。
下午的时候,村里来了不少人,有帮忙拾到院子的,也有送盆碗座椅的。
林之绪叫她把那些人都记下,好日后给人家回礼。
夜里月朗星稀。
姜黎躺在稻草压底的被上看着漫天星辰。
忽地肩膀一重。
小瞎子扯着被角盖到她身上,动作很轻。
第二日清晨。
姜黎醒来的时候,周勇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林之绪拿了几个粗饼子给她,“先果腹,我去城里一趟,日落时分能回,娘子在家等我。”
去城里?
如果姜黎记的没错,举人是要在城里书院上学,只是他现在的眼睛……
“咱这距离城里多远?”姜黎问。
“往东走上了官道,大约三十里。”林之绪:“娘子可是也要去?”
“我不去,就是问问。”
林之绪的样子,像是不想让姜黎知道,自己去做什么,她也不多问。
小举人走后,姜黎在村里转了一圈,找到他们口中那条大河。
河面扩宽,深不见底。
她蹲在河面望了一眼,身后无人,将手伸进水里,精神意念驱动,不多时原本波光粼粼的水面鼓动起来。
大批大批的鱼儿,虾儿,聚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