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上画的简单,但仍旧能看出来是一片春色之中,一位身材薄削的少女,姿态慵懒地依在落英缤纷的梨花树上。
其实画中人物的面容已然瞧不清了。
但姜黎仍能从中辨别出这位女子的清冷美丽。
这就是林之绪的亲生娘亲……
家宴前半段有些沉重,后半段宋慕屏性子欢脱,又嫁给了皇室谢氏族长的嫡次子,不一会的功夫就拉着姜黎开始,念叨起谢氏族中的那些人物们。
从谢氏大长公主再到现在皇帝的发妻皇后,皇帝谢明睿有几个小老婆。
“你说咱们这位大长公主,倒是有意思,弟弟当皇帝的时候,他给塞女人。”宋慕屏言语略微嘲讽,“到了侄子当皇帝了,她还塞女人!”
“当年那是先皇皇后死的早,也是先皇沉迷炼丹修道,要不大宴后宫,都要成她谢岚的!”
“真是不知道这女人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宋慕屏道:“现在的皇帝又不是她弟弟登基那会了,弟妹你是不知道,这些话,平时回宋家,我都是不敢说的!”
“怎么了?”
姜黎没怎么饿,听八卦就爱剥花生,这会她又把手伸向水煮花生的盘子,“是现在的皇后不乐意了吗?”
“那肯定啊!”宋慕屏撇嘴,“咱们现在这位中宫皇后,虽然娘家一般,可眼瞧着,姑婆子几次三番往自个丈夫后宫塞人,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乐意。”
姜黎听的噗嗤一声,两眼好奇到亮晶晶,“那皇帝呢?不管长公主送什么样女人,他都收?”
“是全都收了,但就是没怎么碰……”宋慕屏隐晦笑了两声,凑近姜黎耳朵,“你也知道,皇帝六林峰之后就残疾了,得亏皇后先头给他生了个儿子,我从你姐夫无意中说起过他,哪方面好像也收到了影响呢……”
姜黎听着皇室辛密,抿唇坏笑了下,捏爆一个花生放进嘴里。
男人那桌林之绪已经喝的脸上发红,宋含章还大声嚷嚷,叫他的夫人功夫那么好,像要学两招。
姜黎对正八卦兴头上的宋慕屏道:“大姐,那那个晓月楼你听说过吗?”
“晓月楼?”宋慕屏没瞧起似的,嗤笑一声,“就那个嫁了七旬老汉,上赶着巴巴给长公主谢岚提鞋的那个陈舜华张罗的那个?”
姜黎被她的说法逗笑,“对就是巴巴提鞋的那个陈舜华。”
宋慕屏很快反应过来,“对了,我记得她好像也是从吴州来的,去年冬天你在长公主府的宴上,与她还有摩擦来着。”
不得不佩服,宋慕屏这个资深老八卦的记忆里。
姜黎点头,“对,大姐记的没错,她确实跟我有些过节。”
“啧啧,这个小媳妇可是不咋地!”宋慕屏连连感叹,“她才进唐家几天啊,不到一年,就把唐家上下搅合的乱七八糟,那老唐尚书都七十了,她还惦记生嫡子呢,也不嫌丢人,整了个什么晓月楼,每天纠集一帮京中官员家眷。”
“不研究好事,不是抱团使坏,就是捣鼓一些壮阳生子偏房……”
陈舜华她们弄的什么晓月楼,姜黎本来没太放在心上。
现在谢明睿登基,皇权集中如日中天,虽没彻底搞清楚他对林之绪到底信任到何种程度。
但好歹林之绪被封了王。
虽然暂时没在朝中任一官半职,就单单一个王位,这辈子若不是他主动造反,寻常的构陷罪名根本奈何不到西北王身上。
可她在听见陈舜华搜罗壮阳生子偏方的时候眼睛还是亮了起来。
到了晚上,夫妻俩自然留宿在景宁侯府。
虞氏舅妈叫人把婆婆宋婉清出嫁前住的院子,收拾出来留给他们夫妻二人,不时回来小住之用。
白天眼泪流的太多。
林之绪见到母亲的小像,仍是红了眼眶,他眼睫湿润着,拿起妆奁里那对龙凤镯,给姜黎带上,然后低头轻吻在了镯子上。
这一夜姜黎以为林之绪会因为爹娘很难入眠。
却没想到,刚躺到床上没多一会,身旁的呼吸就均匀了起来。
姜黎测过身来,幽暗中目光详细描绘林之绪样貌,从额头鼻尖到下颌,她才穿越到这个世界不到三年的时间,就陪着林之绪这个小可怜,一同经历了这么多事。
心疼生偏爱。
挚爱渝终生。
本不该姜黎涉足的旋涡却因为对这个人的喜爱,两只脚生生陷了进去。
第二天清早。
林之绪还未睁眼,一只手习惯摸像身旁,却没摸到本该在身旁,一个滚落就能到怀中的人。
披上外衣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院外热闹交谈声。
“表弟媳,这些动作都慢悠悠的,真的能延年益寿?”
姜黎怕前来探望的老侯爷和宋含章,打扰到林之绪休息,大清早的就带着他们打气了五禽戏,还有八段锦。
“八段锦与五禽戏,走的全是筋脉内经经常练肯定延年益寿!”
姜黎道:“外公,胳膊抬高点,下腰就着自己身体来。”
“哎哎!”宋老侯爷七十多岁,被外孙媳妇掰着胳膊腿,甘之如饴地费力动作,一个弯腰视线扫到门边林之绪的腿上。
他刚要起身,就被姜黎一把摁住,“别动,这个动作排除肺部浊气,浊气不能排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