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十月底,大棚总算是快要盖好,大棚底座是用石头筑基,在涂抹几层黄泥保温,主体全是以木头为主,材料有限,姜黎研究不出现代的塑料薄膜。
就全用造价比较高的油纸代替。
内部顶层距离油纸二尺高的地方,通体都连接着铁管,再在大棚的另一侧烧上了火炉。
这样采光和保暖全部兼顾了以后。
待天空飘下第一场雪,大棚里的菜苗出了芽,她才召集了两个村子,跟她种草药的乡民来。
“举人娘子,这简直真神了!”
一个老大娘说,“俺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下雪天的菜叶子!”
“您可是真厉害!”
姜黎带着村妇们参观大棚,惊叹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她道:“冬天蔬菜本能就是稀罕物,草药也是,但药铺基本都囤够了一冬天的草药量,我建议你们种蔬菜。当然菜种出来了,也和从前一样,都统一交到我这里来,月末一起结钱。”
“举人娘子,您俺们都信得过,东西送到您这里来,俺们怎么都放心。”
领头那个大娘为难道:“就是这种菜的棚子,咱们可没有。”
“这个我事先跟我家举人,还有村里的里正大叔都商量好了,你们盖大棚的钱,我可以先出,再分批次从钱款里扣掉。”
姜黎正色道:“规矩嘛……还是同上一次一样,你们的菜只能送到我这里来,违约的要赔钱!”
“菜棚子钱您先帮忙垫着?”
乡民们一听,顿时激动。
冬天种菜啊,那都是没听说过的,每年到了冬天,大白菜都好老贵,绿叶青菜那得卖多少钱。
再者,他们跟着姜黎种了一夏天的草药,都在她这里挣了不少钱,举人娘子那里到日子就结钱,从没克扣过半个铜板。
听了姜黎这么一说,没有不同意的。
当即就要去里正家里签契约。
姜梅两口子是被临时叫来的,他们跟在村民后头,看着姜黎不苟言笑,跟村民商谈,好半天不敢上前。
最后还是姜黎叫了一下,“小梅,大壮,你们俩跟我进屋一趟。”
记忆里的姐姐,唯唯诺诺,何曾有过这般厉色的样子。
姜梅顿时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样,胆怯地叫了一声,“大姐。”
“把孩子给我。”姜黎接过外甥女,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桌面上,“这是怎么回事?”
银簪子明晃晃摆在那。
姜梅登时脸颊臊的通红,“是她……她上门,我争不过她……”
“那就把我给你买的东西给她了?”姜黎蹙眉。
刘大壮见大姨姐不悦,登时心里打鼓,支支吾吾地挡在姜梅前头,“当时我没在家,我要在家,那女人她不敢!”
“你当时不在家,过后不会去找啊!”
姜黎拍了下桌子,怀里小孩登时小身子一震,见状要哭。
“小春!”
她招呼了一嗓子。
燕小春在外面举木桩练臂力,听见动静蹬蹬跑了进来,额头上还冒着汗,“姐,怎么了?”
“把孩子抱出去。”
吩咐完,她怒目看着姜梅两口子。
怒其不争地道:“小梅,咱们从前在家过的什么样日子,你心里清楚,那女人就算跟你住一个村,你都嫁出去,怎么还能被她欺负住。”
姜梅自知,姐姐给买的贵重东西,被那女人抢走心有愧疚,眼圈迅速红了起来,要哭不哭。
“姐……我……”
常年被欺压留下的心里阴影,并不能随着嫁人消散。
她怕后母几乎都成了本能。
刘大壮要替媳妇辩解,“大姨姐我……”
“你什么你!”姜黎气道:“我要说的就是你!姜梅性子软,又被他们欺负惯了,你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还怕了,姜旭那个才十六的废物?”
刘大壮顿时脸色臊的通红。
他哪里是怕了姜旭,而是不想去听那女人吵闹,嫌弃丢人。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姜黎看他俩的样子,也不好再强硬下去,她道:“上次我没来得及问,你们现在有营生,靠什么养家,大壮你现在还在豆腐坊作工吗?”
听她语气缓和下来。
刘大壮松了一口气,低头回话,“还、还在……”
“工钱多少?”
“一天十五文。”
力工市价一天二十文到三十文不等,一天十五文,若是常年的活也算是个不错的营生。
姜黎想了下道:“我这里要冬日种菜,你们方才也看见了,旁村的人都能跟着我赚钱,你们也来跟着吧。”
姜梅刘大壮夫妻同时抬头看她。
却听姜黎又道:“那个女人我早晚都要整治,大壮,你爹娘都没了,又是后搬过来的,村里也没祖上的亲戚,若是你觉得可以,我就在大柳树村帮你们租个大点的房子。”
“菜棚的范围不能出去两个村子,你们的大棚就盖在租来的房子,我出钱给你们盖,过后也不用你们还了,收上来的菜我也不抽成,卖多少钱你们收多少钱就是。”
“大姨姐……你、你说的是真的?”
刘大壮隐隐激动,附近村子跟着举人一家种草药,挣了不少钱的事老早就传开了,他不是没想过让姜梅主动上门,但举人老爷的门槛,哪是随便就能登门的。
现在姜黎竟然主动,让他们跟着,还帮他们租房子,以后的日子可就再不用发愁了。
“当然是真的。”
姜黎道:“我这里还有一样送鱼的活,你要愿意干,就给你开跟豆腐坊一样的工钱,一天去一趟就行。”
“但是有一样,妹夫……”她语气软和了下来,“你是姜梅的男人,她下辈子都靠着你活,不管到什么时候你得护着她,像被抢了东西,过后还不去找,这种事可再不能发生了。”
一套软硬兼施下来。
刘大壮脸被臊的生疼,他连连点头,“大姨姐,放心以后这样的事,我保证不会再有,要是再有人欺负到我媳妇头上,我就跟他拼命!”
拼命不拼命的,姜黎一听一过。
她之所以帮衬姜梅,主要是因为她用了人家姐姐的身子,才重新有了这条命。
姜梅是原主唯一的妹妹,就是太懦弱老实,就是看在原主的面子上,她也好好善待人家。
至于让他们两口子搬家,一来是大棚技术暂时还不能流出去,要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只能让他们搬家。
二来,她也看出来了,姜梅的丈夫刘大壮,人品不坏,但让他对上继母石春花那种,烂心肝的泼妇还差得远。
天气越来越冷。
培育池里的河蚌,大部分都被姜黎转移到空间里,用灵泉水温养着。
姜黎已经用第一批珍珠,交了十月玉屏记的货。
一万两银票递到姜黎跟前,“嫂子,我这两天就搬到城里去住,在你这待了这么久,一时半会还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你就不走呗。”
姜黎打趣着,银票刚放进袖子,就被她转移到空间里。
家里的东厢房,自打几个小的住进来那天,就被姜黎改了一番,冬天能烧火炕炉子,冷也冷不到哪里去。
但江叙平住的西厢房可就不是了,这位大少爷,要风度不要温度,屋里摆了屏风、案几、花瓶、字画就是没有用来取暖的东西。
数九寒天,要在西厢房过冬,人都得冻出个好歹。
“今年住不成了,不是还有来年呢么,嫂子我那屋子你别让人动,我来年夏天还回来继续住!”
江叙平道:“我在城里买了宅子,在吴州城这么久,也算置办了个家,暖房就在这两日,你跟之绪别忘了过来喝酒热闹热闹。”
江叙平要搬走,最舍不得的当属林巧儿。
但近来林巧儿却总是不见人影。
她站在老林家的主屋里,手指用力绞衣摆,头也不敢抬地站在那里。
她爹林立涛,满脸堆笑,对媒人道:“你看我这女儿,虽说是个傻的,但那可不是胎里就傻,五岁以前可机灵来着,就是后来发烧给弄的……”
媒人上下打量着,光看还觉得不够,又上手在她腰上屁股上摸了两把。
“身段倒是不错,应当是个好生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