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西北王殿下带着江大人赶来。
“参见殿下,见过江大人!”
段游朝林之绪行了个礼。
林之绪心头惦记着事,朝段游略微点头,“段大人!”
“怎么样,看出些什么了吗?”他急切地问。
姜黎说:“启年和向渊应该是没在这里面,但王府商队的这些人,都不是被敌人一刀毙命。”
她指着暴露在外的尸体上的伤口说:“他们应该有过激烈的缠斗,身体上的伤口有一大半并非是西北马匪常用的马刀,有很多都是犬戎军中的十字刀造成。”
犬戎军中……?
十字刀?
段游立刻拧紧了眉头,“娘娘,您能确定吗?”
西北王府商队出境通商,大宴比邻各国皆礼遇相待,就算是马匪,也不敢触一国亲王商队的眉头。
商队遭遇边境关外马匪截杀,已经够匪夷所思,若是再与犬戎军中有关……
“能确定!”姜黎笃定地道:“匪徒所用马刀所造成的伤口粗糙,这些明显是马刀造成的伤口,再看这里,身体断口正切,伤口深可见骨!绝非一般劫匪兵器能够造成!”
段游顺着两边伤口比对,也的确是像西北王妃所说,伤口之间差别巨大。
“仅凭伤口如何就能断定,一定是犬戎军中十字刀所为?”段游轻易不敢相信,犬戎人蓄意截杀西北王府商队,背后的真正意图。
“这个,段大人若是不信,找个经验丰富的仵作一验便知!”
犬戎人军方截杀大宴一品亲王商队,这是大多大事,段游立刻心惊到额头冒汗,他转头对林之绪道:“王爷事关重大,容臣详细查验后,再向陛下禀报!”
商队出事消息传回京城,已经过去了不少时日。
林之绪不相信皇帝不清楚,朝中的大臣们不清楚。眼下证据并不确凿,他西北王府也不能多说什么,林之绪点头道:“那便辛苦段大人了!”
五天后。
前往永州吊唁的皇后太子妃一行人,途径距离永州不足五百里的天狼关。此行皇家车驾待的侍卫并不算太多,只有区区五百人,还都是轻装便行。
太子妃曾氏,撩开轿帘,少女青葱的面容在日光下晃了晃,她露出哀伤的笑容,“母后,出嫁时儿媳还以为此生,甚少有机会再踏入永州,没想到时隔一年,再回来竟是与祖父天人两隔!”
永州曾氏,天下文臣皆敬仰。
皇帝此次派皇后与太子妃前去吊唁,也是为彰显皇家对曾氏的看中,让百年门庭继续延续兴旺。
皇后卫琅拍了拍曾氏的手道:“生老病死乃人生逃不脱的劫难,外祖去时八十有四,以到天年,你切莫太过哀伤,莫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陪陪爹娘!”
“是,儿媳知道了!”
起初只是马车剧烈晃动了下,婆媳俩都没太在意,可渐渐的马车停了下来,长刀出鞘的声音依次响起。
卫琅道:“青绿,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外宫女青绿回话,“还请娘娘在车内做好,外面出了一些小状况!”
说是小状况,其实非然。
皇家婆媳的车驾外,被一行百十来人待着明晃晃的刀拦住,这些人全副武装,从面颊在到身上看不出身份,一言不发拔刀就冲了过来。
打斗声响起。
太子妃曾氏白了脸,仓促抓住皇后的手,“怎地我们大宴境内还有这样的匪患?难道他们没看出来这是官家的车驾吗?”
皇室出巡,地方就算接到消息仓促,也会在自己所管辖范畴内,肃清道路,像这样贸然出现劫道的现象除非是当地的官身家性命全都不想要了。
卫琅摇了摇头,安慰说:“别慌,我们出宫带的侍卫足够多,不会有什么事,待到了永州在传信给陛下,彻底查清,天家威严不容折损,我们会平安无事!”
打斗声惨叫声,不断传入车内。
就连车内一直稳坐镇静的皇后,也不免为车外的境况悬起来一颗心。
五百御林军侍卫与悍匪不断厮杀,又要护着马车,不多时青绿便急促地道:“娘娘,此次不安全,侍卫统领请示娘娘,请娘娘与太子妃娘娘先行到天狼关最近的城镇休息!”
“好!去吧!”
卫琅在车内同意。
皇家车驾越走越远,剩下几百人花了足足快要半个时辰,才将这伙匪徒击退,侍卫统领庞虞,扯开一个死去土匪的面罩盯着那张粗狂,头上编发的脸怔愣出神,“怎么会是犬戎人……”
因是临时下榻,天狼关附近的县城并没有符合皇家婆媳身份下榻的驿站。
庞虞临时决定,带着皇后与太子妃选择了城镇里最大的一家客栈住下。
客栈里另一间厢房里的向渊抬头问,“又来了什么人?”
范启年关上窗子,紧绷着脸蹙眉道:“是御林军统领庞虞。”
“庞虞?御林军?”向渊不可思议,“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先是犬戎使臣,再是庞虞?启年,我看要不咱们先离开,剩的再惹上事端!”
他们沿着雁荡山脉,走了不知多少天,才从雁荡山脉的另一侧下山,到了天狼关附近的城镇打算修整几天,再向京城出发。
“天狼关与鸡鸣关比邻,接壤永州充州等重要州府,犬戎使臣到这里歇脚意料之中,可庞虞突然出现在这……”
范启年皱眉深思,“还是在看看,先摸清庞虞到底是护着什么人来的天狼关!”
天狼关附近的清水镇,南来北往的商队皆在此处歇脚,客栈倒也不小,从里到外足有三层院子,按照庞虞的本意是要包下整间客栈。
但卫琅却说微服出巡,不好大肆折腾百姓。庞虞就只包下了最里层上房的院子。
夜里天狼关凄冷无比,屋外寒风呼啸得跟恶鬼哭泣一般。
太子妃曾氏白天被吓了一下,到了晚上仍旧心悸难忍,她的脚被贴身丫鬟抱着在床上暖着,“娘娘莫怕,陛下派了五百御林军护卫着咱们,断不会出事的!”
曾氏趴在被窝里,闭上眼睛就是白天听见的惨叫声,“木槿,你再挨得我近些,我还是觉得怕的很天狼关这地方,咱们从永州出来的时候,并未听说过有悍匪出没,怎地今日会有土匪胆敢劫官家的车队!”
丫鬟木槿又挪着往曾氏的方向更去些,搂紧了曾氏的大腿道:“娘娘,您莫不是没听说过,现在外面的粮价都已经涨到了三两银子一斤白米!”
“有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几年来积少成多,上山当了土匪也是不一定!”
“三两银子?”锦衣玉食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家女,不知人间疾苦,“是很贵的价钱吗?”
木槿眼露哀伤,“我的好小姐,您可知,奴才被爹娘卖到曾家是多少钱?”
曾氏天真地看着自小伺候的丫鬟问,“多少钱?”
木槿竖起五根手指,“五两银子,一个良家出身的丫头能卖五两银子,五两银子能救我一家人的饥荒,可现在京城里的百姓三两银子却买不来二斤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