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县衙,让它在这漆黑的眉县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杨伟高坐于县衙之上,大司马则是坐于他的右手旁,仿佛一个师爷。胖胖的户部尚书与满脸沟壑的工部尚书也被叫了起来,坐于杨伟左手边的小桌子之上,仿若记事的官员。
大堂之下则是依次跪着魁梧的王庆之,喊冤的中年女子,还有怯懦的少女王倩儿。
卢县令与蛮石则是给他们安排了两张凳子,让他们坐在大堂的门口。他们与此次案件无关,但是他们的性命却是完全取决于这次案件的判罚!
灰袍书生则是站在王庆之之旁,充当他的讼师。
所有演员皆已经就位,就让朕看看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出大戏!
杨伟右手举起惊堂木,眼神扫视整个公堂……
“为什么这么晚开堂……”“据我小舅子的小姨的二大爷说,此时有蹊跷……”“我听我大爷的弟弟的二爷的孙子说……”
即使漆黑的夜也浇不灭吃瓜群众们的热情,县衙门口各色各样的人,手提着煤油灯,嗑着瓜子对着公堂之中的人指指点点……
“肃静!”如此卖力吃瓜的群众,让杨伟不禁莞尔一笑。或许没有手机的时代,这便是他们仅有的娱乐。
“本官就王庆之一案重新开堂审理。此次,将为最终判决!”杨伟环顾着四周,朗声说道:“若此次王庆之不能洗脱罪名,那么县令尹进文、书生李文修、庶民蛮石将与王庆之在三日之后一并斩首示众!”
众百姓一听这话,顿时讨论的更激烈了,说什么的都有……
“开堂!”惊堂木一拍,杨伟高座于太师椅之上。
“威武……”大堂两侧的侍卫们用低沉的声音吼叫道。
当尹县令坐在太师椅上,侍卫们可以不予理会。毕竟小小的一个眉县县令,才多大的官儿?俺们可是禁军侍卫!说句不客气的,在场的哪位比他官职低。没让他来给我们请安已经算是客气了,想让我们学小小捕快一样喊‘威武~’,做梦呢?
但这时候就不一样了,现在坐在太师椅上的是谁?是杨伟,是这个国家的帝王!给帝王喊‘威武’,那能是一般人能做的事儿么?这是只有我们高贵的禁军侍卫才有权做的……至于你说的什么和捕快干一样的活儿……那能一样么?你不看看喊得人是谁?咱们喊得可有气势多了,一下皇家威仪就出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屁股决定脑袋,位置决定行为。’或者说是‘对你不友好,只是因为你的位置不够高’。
“大人,关于李氏状告王庆之谋害王二郎一事,晚学添为当事人之一,可以说出我所见到的事实儿。”灰袍书生率先发言:“那是半月之前的事儿……”
“当时是故新三年五月二十三日辰时三刻,当天就我、王二郎和王庆之三人在药店之中。”
“药店是王庆之家传的,我们都是他家药店的伙计,只是庆之待人仁厚,没拿我们当下人,一直和我们以兄弟相称。”
“药店的药材除了外人那里收购的之外,我们也会时常一起上山采药,一来是可以去山中散散心,二来是采集起来的药材能够变卖,多增加一些收入。我们采集而来的药材,一般是卖多少,我们便得多少银钱,药店不会扣留一分。所以一般我们采药所得都颇为丰厚……”
“我和蛮石都是一张嘴吃饭,多些银钱也无非是买些肉,买些酒。所以都不甚积极。王庆之也有药店的收入可以维持家计,所以也会时常偷懒,不会上山采药。只有王二郎有妻女要养,所以每次采药他都会很积极的要求上山。并且即使是药长在一些比较危险的地方,他也会尝试去采……”
“事发当天,是我们约定的休息之日。我本来也不会去药店的,可是壶中的酒在前一天被我喝完了,这使得我不得不早起去春喜楼打酒。刚巧去春喜楼的路要经过药店,我也就顺道进去坐了坐。当时的药店之中,只有王二郎在。我便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那天我还取笑他休息日不在家中陪娇妻,却跑来药店闻草药的味道,是不是身体不行,需要十全大补丸?他只是笑着对我说,也就来药店看看,能不能多挣些银子的机会。”
“我们还没聊一会儿,王庆之就火急火燎的跑到了药店之中。一问,才知道他的父亲突然喘脱发作,我们急急忙忙的翻找药材,最后发现少了一对蛤蚧。”
“王庆之背着工具就准备上山去找蛤蚧,同时让我和王二郎留守药方同时照顾一下他的父亲。”
“王二郎想陪着王庆之一起上山,说是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但是,王庆之只想了一会儿,便拒绝了。说是这次找蛤蚧很急,他怕他的心思放不到王二郎的身上,不能顾上他的安全。随后,王庆之一人便火急火燎的上山去了。”
“王庆之走了还没一会儿,王二郎就对我说,让我照看药店和王庆之的父亲,他也要背着工具上山,说是两个人找肯定比一个人快,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希望。平时王父也待我们很好,如同亲生儿子一样。现在‘父亲’生病了,他也想尽一份力。”
“这之后,则是一直到了申时,王庆之才找到蛤蚧回到药店之中。当时的我们急于把蛤蚧做成药,平复王庆之父亲的喘脱。也就忽略了王二郎还没回来……”
“哪知道,这一个忽略,就是永别……”
“酉时,王庆之父亲的喘脱得到平复,我们也想起了王二郎还没回来。当时的我们还只以为是王二郎没找到蛤蚧,还在山中寻找。所以只有我们两人上山,去呼喊王二郎可以回家了!哪知道,呼喊了一个时辰,都没人回应。那时候,我们才知道糟了。所以急忙回到县城之中,召集人手,共同上山,寻找王二郎……”
“直到第二天,我们才在一处悬崖下发现王二郎的尸体……”
“所以李氏所说的王庆之刻意谋害王二郎应该是不存在的,毕竟谁也不能料到王庆之父亲的喘脱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