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薄言关上车门,嘴角浮现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路上,他问:“你住在哪儿?”
顾璃说了地址,宋薄言微微一顿,意识到了这明明是季修文的地址。
他蹙眉道:“你还和他住一起?”顾璃莫名有些心虚,尽管她觉得自己无论住在哪里,好像和旁边这个男人没什么关系。
“嗯……”
她轻轻应了声,两只手却无疑是的搅在了一起。
宋薄言没有再说什么,可车里的气氛突然间有些压抑。
就这样,剩余的路段他们各自沉默着。
一路将车开到目的地,宋薄言将车停在季家的院门口。
“谢谢宋律师。”
顾璃道了谢,正准备下车,却被宋薄言叫住了。
“等等。”男人语气有些发沉,问道:“既然不舍得搬出去,又沸沸扬扬的闹离婚干嘛?不是多此一举吗?”
顾璃愣住了,不仅有些懊恼,“我没有不舍得,这段婚姻,我早就忍够了。”
“忍够了?还住在他的房子里,与他一起抚养孩子?”宋薄言语气里划过一丝讥讽,道:“不要自欺欺人了,顾璃。如果你真的放下了,你不会还和一个伤害过你的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不会偷偷摸摸的在我这里工作,却瞒着他,怕他不快活。”
他的话让顾璃有些难堪,因为,顾璃不喜欢这种被冤枉的感觉。
因此,脾气上来之后,顾璃也不管面前的男人是她的上司了,直接怼道:“宋律师,您很喜欢操心别人的家事吗?离不离婚,住不住在一起,都是我自己的事,您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说完,她愤愤的下了车,连招呼也不打了。
宋薄言看着她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懊恼,握紧了方向盘。
顾璃虽然刚才表现得理直气壮,可还是害怕的。
下了车,她匆匆的小跑着回到家里。
刚上楼,就被季修文堵了个正着。
“你跟我过来。”
季修文沉着脸,一路将她拉到卧室。
顾璃皱眉道:“你松开我,你到底要干嘛?”
季修文将她甩到床上,双手叉在腰上,居高临下的质问道:“你给我说清楚,你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虽然宋薄言没有下车,季修文也并不知道那个车是宋薄言的。
可那种车型,只有男人才会开。
更重要的是,这个车很贵,也很难买。
所以,顾璃这是刚离婚,就傍到了一个一个多金男?
季修文想到这儿,声音又提高了几度,“怎么哑巴了?说话!那个男人是谁!”
顾璃心脏砰砰跳动着,并不想让季修文误会她和宋薄言的关系。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找份工作,跟儿子好好过生活,可为什么,她的日子每天都如此的水深火热。
明明跟季修文离了婚,却还是摆脱不了他的无理取闹和歇斯底里?
“季修文,我跟谁一起关你什么事?”
顾璃揉着酸痛的胳膊起身,恨恨的道:“咸吃萝卜淡操心!”
季修文忍无可忍的拉住她,低吼道:“你再给我说一遍!怪不得现在跟我分的这么清楚,还什么一人接一天儿子,轮流照顾儿子。搞了半天,是可乐耽误了你去跟野男人约会了,是吧?”
“你滚开!”
顾璃推开他,冷声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我约会也好,怎样都好,不需要你操心。别忘了,你是我前夫,你没资格教训我。”
说到这儿,她突然冷笑起来,“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哪怕我约会,我也是离了婚,光明正大的寻找真爱。你呢?别忘了,你季总可是婚内出轨,抛妻弃子的人。真是给你脸了,还想来教训我?”
季修文被她骂得脸色发青,仍旧拉着她不让她走。
他咬牙道:“今天我就跟你把话说清楚,为了让爷爷过得高兴,我已经把澜月送到了国外,我没有再去见她一次。而你,既然答应了要我和我演戏,你是不是也应该遵守约定?至少现在,爷爷还认为我们是夫妻。如果被她知道,你找了个野男人回来,你说,他那个身子骨儿,能受得住吗?”
因为季修文提到了季老爷子,顾璃的态度才放缓了些,道:“我知道了,我下次注意。刚才那个……只是我的同事,就算爷爷问起来,我也是这么回答。”
“同事?”
季修文狐疑的看着她,问:“你找到工作了?”
顾璃掩住异样的神色,轻描淡写的道:“是啊,找到了。”
“什么工作?”他追问。
顾璃白了他一眼,道:“跟你有关系吗?”
说完,她将他推出去,没好气的道:“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季修文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使劲敲了敲道:“你给我听着,以后不准再回来这么晚。可乐每天晚上睡觉,都要问妈妈去哪儿了?你听见没有!”
……
顾璃洗完了澡,轻手轻脚的去了可乐的房间。
小家伙已经睡着了,身上换了干净的睡衣,香喷喷的。
看样子,季修文这几天每晚给孩子洗澡换衣服,已经轻车熟路了。
记得第一次季修文哄可乐睡觉时,连睡衣都不知道给孩子换,穿的还是白天上学的那一套内衣。
顾璃的目光柔和了一些,低头亲了亲可乐的脸蛋,柔声道:“可乐,对不起,妈咪最近没有好好陪你。”
可她也知道,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更好的保护儿子。
……
自从上次和宋薄言发生了争执,这几天,顾璃都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这男人似乎也在刻意疏远着她,很少与她说话,除了偶尔说一下工作上的事,也很简洁明了。
就连肖丽和陆心谣都发现了异样。
陆心谣忍不住嘲讽道:“哼,这么快就失宠啦?”
顾璃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做着手里的事情。
陆心谣非常讨厌这种被无视的感觉,继续说道:“上次,听说你还让宋律陪你在食堂吃饭?恨不得全律所的人都知道,你顾璃的背景是宋律?”
顾璃哪里是能忍气吞声的人,她露出一抹微笑,回怼道:“陆小姐,有背景怎么了?你要是没背景,我们说不定还做不了同事呢!既然我们半斤八两,就别互相伤害了,好吗?”
“你!你说什么?”
陆心谣道:“我有背景怎么了?那是我会投胎,我命好!”
她正在高声叫嚣,宋薄言忽然从办公室里出来,冷着脸道:“心谣,我是不是给你布置的任务太少了?让你在这儿跟个泼妇似的骂街?”
陆心谣被他说的脸红的要命,连忙道:“宋律,不是我,是顾璃先说我的。她说我靠着背景才能来这里!不信,您问肖丽?”
宋薄言冷哼了声,道:“她说错了吗?”
“我……”
陆心谣气坏了,扭头就走。
顾璃还以为最近几天宋薄言都在生她的气,她都做好了被宋薄言训斥的准备,没想到,他只是训斥了陆心谣。
想到那天自己对他说的话,顾璃还是有点尴尬,避开他的目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忙碌着。
只见宋薄言缓缓向她走来,淡声道:“收拾一下,马上跟我去见个客户。”
“我?”
顾璃从未跟着宋薄言去见客户,而且,自己一点经验都没有,能帮得上忙吗?
宋薄言点点头,道:“就是你,我希望你不要再让我重复一遍。”
“好吧……”
顾璃疑惑极了,跑到洗手间画了个淡妆,这才回到办公室。
肖丽暗暗握紧了拳头,只觉得顾璃这女人真是个拦路虎。现在,无论什么出头的事情,宋薄言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顾璃!
没过多久,宋薄言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对顾璃道:“走吧。”
她跟在他后面,抱着文件,差点跟不上他的步伐。
走在前面的宋薄言一袭银色西装,走到哪里,都好像能带过一阵风似的。
后来,他停在一个会议室门口,打开了门。
顾璃震惊的发现,会议室里坐着的人,居然是季修文和季氏的几个高管。
她下意识的就想逃,却被宋薄言拉住了胳膊,“璃璃,去把这些文件分发给大家看看。”
他平静的吩咐着她做事,还亲切的称呼她为‘璃璃’。
顾璃只觉得头皮发麻,尤其是,季修文那一双如刀般的目光正死死盯在她身上。
宋薄言见她迟迟不动,低下头,在她耳边柔声道:“不要紧张,我相信你,可以的。”
顾璃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明知道他的客户是季修文,却故意带着她过来。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顾璃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质问他,只能硬着头皮将文件发给季氏的这些人。
当走到季修文跟前时,她甚至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周身散发的那种冷冽的气息。
此时,如果不是周围还有季氏的其他人,季修文觉得自己恐怕早已坐不住了。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勾搭上了宋薄言,还在人家这里工作。
怪不得,最近和他吵架的时候,都变得伶牙俐齿了。
搞了半天,是宋薄言调教出来的!
季修文的手在桌下攥的紧了又紧,才克制着自己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失态。
后来,顾璃坐在宋薄言身边,听着他与季氏的人商谈事情。
可她的心早已乱七八糟,思绪全都在神游,他们的谈话在她耳边全都化为了嗡嗡的声音。
顾璃恨不得这场谈话赶紧结束。
半小时后,他们终于把事情谈完了。
宋薄言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像是没有看到季修文猩红的眼眶,还有顾璃的魂不守舍。
季修文对手下道:“你们先走,我要单独与宋律师谈点事情。”
他的手下自然听他的话,全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会议室。
现在,只剩下季修文,宋薄言和顾璃三人。
顾璃心慌得要命,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可宋薄言却柔声说道:“璃璃,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也出去吧。”
“我……”
顾璃犹豫极了,站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宋薄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听话,出去吧。”
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令人这样踏实,像是可以抚平顾璃所有的焦虑和恐惧。
就这样,她离开了会议室,又不敢走远,只能在门口不安的等待着。
与此同时,会议室里面,季修文早已忍不住发难。
“宋薄言,你到底什么意思?搞了半天,顾璃是在你这里工作了。”季修文冷声质问道:“今天故意给我唱这么一出戏,故意把我老婆搞到我面前来,你想干什么?”
宋薄言气定神闲的说:“我得纠正你一点,顾璃是你的前妻,不是你老婆。还有,她现在是我的手下,这是她合理的工作。”
季修文怒道:“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宋薄言,我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觊觎顾璃?你是眼瞎了吗?放着这么多优秀的女人不要,这么多年不找,最后,就看上了顾璃这挂的?”宋薄言眼中透着一丝不悦,勾了勾唇角,道:“你不用对我使激将法。那我就明白告诉你,我是看上顾璃了。但我看上她,不是因为我眼瞎,而是因为你眼瞎。”
“宋薄言!”
季修文拍案而起,气的指着他道:“朋友妻不可欺,这句话你没听过吗?你还要不要脸?”
宋薄言冷声道:“第一,她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第二,她是在你们离婚后到我这里工作的,她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的事。我今天这么做,只是想告诉你,既然离了婚,就断干净点。不要利用她的善良,再去纠缠她。”
季修文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的道:“你才认识她多久,就敢对我指手画脚?我是她孩子的爸爸,她把我爷爷当做她的亲爷爷,把我妈当做她的亲妈。就凭这一点,你也别想把她骗到手!”
“那你就试试。”
宋薄言沉下脸道:“你要是不想跟她断的彻底,我来帮你们。季修文,以前我的确把你当作过朋友。可你对她做的事,我一件一件都看在眼里,你没有资格再去爱她。”
“砰”的一声,季修文一拳砸了过去。
宋薄言的唇角立刻流出了鲜血。
只听季修文恼羞成怒的道:“你在说什么屁话!我没有资格爱她,你又有什么资格?”
而站在门外的顾璃清楚的听到了里面的争执声和打斗声,顿时,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