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白雪皑皑的官道上,十几辆马车缓慢行着,马车领队是身穿亲王侍卫服的姜越。
这时,第四两豪华马车的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秀丽的妇人面容,探视外面一圈,打了个冷颤,随后缩回车内。
“小姐,前面不远处就是朝州,我们可算是到了”。
“是呀,可算是到了”,女子神情怏怏,一句话回的是有气无力,蛾眉曼睩间泛着青色,给本就秀丽柔美的容颜更添几分羸弱之感。
马车里烧了好些汤婆子,暖倒也还暖和,铺满软被,女子身娇体软,双眼半睁未睁,看的妇人是眉头难解。
“小姐,你可要打起精神来,眼看着就到朝州了”。
妇人端起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来,小姐,老奴扶你坐起来,喝点提神的汤药”。
女子从软被里勉强支起身子,接过汤药,一点点喝下去,忍不住抱怨,“这药可真苦”。
“良药苦口,小姐这一路饱受奔波之苦,好在我们是打苦寒之地来的,受惯了严寒,临进这朝州,虽然下着雪,到觉着还好”。
妇人总寻着女子说话,分分神,就没有这么难受。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带着一大笔嫁妆的杜若兰,紧赶慢赶可算是快到皇城了,从漠州到朝州行了近两月,杜若兰生生熬的面如菜色,清减了许多。
照顾杜若兰起居的是杜夫人身边称手的老人,钱姑姑,特地被指派陪着杜若兰入朝。
杜若兰身体极度不适,心里更是忐忑,她自在漠州长在漠州,出了漠州后就开始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好些时日,口中泛苦,一日也吃不了什么东西。
后面吃药稍微好点,但一直未断根,拖拖拉拉,时好时坏到如今。
姜越奉李修璟的命令去漠州接杜小姐,路途长远,又带着这么多贵重物品,不是姜越坐阵,还真没这么顺畅。
姜越神色清冷,端坐马上,路面积雪未化,行的格外缓慢,抬头一望,眼前赫然是朝州二字,到了边上,姜越才敢有一丝松懈。
他出示亲王府的令牌,守门士兵例行检查过后,马车直接入城。
进城后,这一长条马车引来不少百姓测目,上一次见到这个阵仗还是章大人举家搬迁。
不少百姓对着这豪华马车议论纷纷。
“瞧这样子,应该是外地的”。
“是呀,这是打哪来的呀?地方官入朝任职吗?”
“不知道,领头的好像是亲王府的侍卫,定是与亲王府有什么关系”。
“难怪,瞧这马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
在城内四处查看的虞非烟刚好听到百姓议论,提到亲王二字时留意听了一耳。
她也看见了马车,停住了脚,身后的细辛见公主突然停下来了,半天没动,上前询问,“公主,还去逛吗?”
“不逛了”,虞非烟莫名不爽起来,她听见有人说了句,这马车好像运的嫁妆。
运到亲王府的嫁妆,没听说李修璟要娶亲呀?
不知怎么的,虞非烟来了兴趣,随着马车一起前往豫亲王府。
钱姑姑撑开马车窗帘一角,对着杜若兰兴奋道,“小姐,你快看,朝州好热闹呀,不愧是天子脚下,你看光道路就比的上四五个漠州”。
钱姑姑就是想吊起杜若兰的兴趣,果然,第一次进皇城的杜若兰难免会感到新鲜。
“姑姑,扶我起来,我也瞧瞧”。
也许是药起了作用,又或者知道到了目的地,就这一小会,面色明显红润了些。
“来,小姐,老奴扶你去看”。
杜若兰抬起头,努力伸长脖颈,知道今日会到,钱姑姑特地为杜若兰打扮一番,桃红色的梅花百水裙,衣领处一圈白色绒毛,称的面容越发夺目。
杜若兰从车帘一角窥探外面的繁华,这一眼落入他人眼里,简直惊鸿一瞥。
虞非烟恰好看见杜若兰,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看来百姓议论的确有此事。
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虞非烟又决定不去了,停下脚步,细辛不知公主又是为何,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让她问也不敢问。
“细辛,回蓬莱府,今日我不想逛了!”
虞非烟说完,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公主,等等奴婢”,细辛追上前。
马车行到豫亲王府停下来,姜越下马进府复命。
李修璟见到姜越回来了,才想起来杜若兰这回事,问过姜越路上可还好之后,还是出门去接了。
和宁公主自从出了庞二爷的事,为了免受其打扰,也为了避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搬到城外的皇家别院去住,乐得清闲。
所以,现在豫亲王府的大小事宜是由李修璟的乳母樊嬷嬷打理的。
钱姑姑随杜若兰在马车上等着府里来人接应,时不时掀开车帘望一望,杜若兰看见豫亲王府的大门,更加紧张,这里就是她以后的长居之所。
“来了,来了,小姐,里面来人了,王爷出来接,可见是看重小姐的”,钱姑姑面上乐开了花。
杜若兰灰青色的面容,瞬间布满红霞,只敢拿眼梢时不时扫一下。
樊嬷嬷走到马车前,“敢问马车里可是杜若兰杜小姐?”
“嬷嬷客气,我就是杜若兰”,杜若兰的声音软绵绵的,像羽毛在心上轻轻扫着,又酥又痒。
樊嬷嬷估摸着,听声音是个温柔顺从的,“老奴乃豫亲王府的管事嬷嬷,代王爷请姑娘下马车”。
“小姐,咱们下去吧”,钱嬷嬷扶着杜若兰下马车。
落地站稳后,杜若兰对着钱嬷嬷行礼,落落大方,挑不出一丝错处。
樊嬷嬷见状,十分满意,“杜小姐不必向我老婆子行礼,王爷在上面”。
“姑姑,将嬷嬷的见面礼拿出来”,杜若兰让钱姑姑取来见面礼,“若兰作为晚辈,礼数自是不能少的。”
钱姑姑递给樊嬷嬷一个全身通透的碧玉手镯,一看都价值不菲,推脱一番后还是收下了。
而后,杜若兰在钱姑姑的搀扶下,向李修璟行礼,李修璟心情复杂极了,他看见杜若兰就想起那场让他颜面尽失的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