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代表以前的美好,所以云遮现在不愿提及了吧。
“庞夫子,你的事云遮同我说过了,冒昧问一句,你的户籍,庞阁老就这么轻易给你办了?没有任何条件?”
庞阑亭虽然极力掩饰,但是不忿之情难以抑制,“既然阿卿都同夫人说了,我也不瞒夫人,庞士隐是有条件,如果我能入仕,他助我入阁,我保庞家十年!”
“你应了?”程七七有些吃惊,之前都没应,如今应下,真能为云遮做到如此?
庞阑亭看出七七的意思,如实说了,“我应了,我应下不只是为了阿卿,还是为了家母,当年太冲动,错失良机,本来已经心死,但是阿卿既然活着,我就应该争一争!”
从庞阑亭身上,程七七看到了斗志,一个人有所求才会有所为。
“以我如今之力,想要庞士隐还债是痴人说梦,我答应他十年又何妨,而且恩怨分明,同我有仇的是庞士隐,我要让他的庞,改姓庞!”
程七七十分欣赏庞阑亭的气势,文人之风有武将之势。
“好!这才叫男子气概,庞夫子,云遮那边,你还是多费些心,她心结解不开,本来这些年就过的不好,可算是遇到你了”。
“多谢夫人照拂阿卿,当年阑亭同家母一直打听至流放之处,我都以为阿卿已遭到不测,如今好不容易重逢,我是不会放弃的”。
庞阑亭这番话很合程七七的心意,云遮于她而言是个特别的存在,能看到她幸福,比自己幸福还开心。
送走庞阑亭,七七又折回账房,云遮还在看账本,仍旧是程七七之前离开的那一页。
“念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慕云遮惊愕的将视线挪开账本,手不自觉的握紧,七七有些后悔这么直接喊出来了。
慕云遮望向门外,嘴角露出满足,“我已经许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唤我了,念卿,慕念卿,是我爹给我取的”。
“想必你爹对你娘也是很深情”。
七七将庞阑亭的话一字不落的转告给云遮,慕云遮只道了声何苦。
“哎呀!真见不得你们这样,我就搞不懂了,换我,有个男子为我这样,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奔过去,人生在世就这么短短几十年,这样顾前顾后,时间就让你们这么蹉跎了,真不可惜?”
这种苦兮兮的情节真不是程七七的菜。
云遮这边为情所困,还是月芙那个傻丫头好,一天开开心心,七七问她有没有想过终身大事,结果那个丫头第一反映居然不是脸红,而是“噗通”一声跪下来,抱着程七七的腿哭起来。
“夫人,是不是月芙做错什么了呀?”
七七哭笑不得,她只是看到云遮顺嘴问了一句。
“月芙,你急什么,我只是问下你,你不想,我便不问就是,你把我裤腿都哭湿了”。
月芙听七七说只是顺嘴问的,立抹干眼泪站起来,嗔了七七一眼,“夫人您真是,吓,下次再不许这么吓月芙了!”
“既然不是的,那奴婢这就干活了,后院婆子正等着我示下呢”。
月芙说完,留着七七在自我怀疑,“究竟谁是主子?”
翌日,是贡试的日子,朝州设有贡院,离朝州近的贡生秀才纷纷赶来,七七看着这些考生的行头,不仅带笔墨纸砚的,还有带铺盖锅碗的。
亲眼所见才知到考生的不易,朝州的贡院很大,能容纳万人以上,在朝州最东南处,贡院分东西两列,东西又各分若干列,每列自南而北又分若干列,列与列相隔丈许,分下来的列称之为号。
号子都很小,高仅可容人立,宽可伸一臂,深仅能坐着写字,坐具如北方之炕,在隔墙两头支一块木板,可以支起来,可以放下去,既可当书桌,又可当饭桌。
号子前面是无门窗的,靠前列之屋脊遮风挡雨。到了晚上,每号给一个纸灯笼,后来有了蜡烛,允许带入蜡烛照明。
参加考试的学子,从早到晚呆在号子里,吃饭在此,休息在此,大小便也在此。有监试者监视,学子之间不得往来,不得交谈。
贡院只供两餐,伙食较差忍受不了的带点米自己煮稀粥凑合。
因为吃喝拉撒都在贡院,贡院只进不出,死人都不行,为的就是防止作弊,为何提及死人,因为每届贡试,都有人死去。
长期精神紧绷,加上天气原因,身体扛不住,心里扛不住都有可能生病,甚至暴毙,在这里只有应试者,没有贵族与平民。
尤其是夜里,号军于傍晚时分边敲梆子边喊“有仇报仇,有冤报冤”,闻者无不毛骨悚然,之前做了坏事的,闻之更是惴惴不安,压力很大,加上昼夜疲劳,往往会精神失常,喃喃自语,仿佛有鬼神附身。
所以都传贡院内有冤魂索命。
当七七了解这些以后,不禁叹一声,原来读书这条路从古至今都不好走,现代的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古代的科考那是拿命在博。
七七站在贡院前,手里拿着裘衣与护膝,朝州气候宜人,可是深秋的夜里还是寒凉的,慕云遮口是心非,早早做好这些,又不愿意来,托程七七前来相送。
七七看着手里的东西,再次怀疑这一个月芙,一个云遮,究竟她们是主子,还是她是主子,跑腿的来了。
看着贡院门口乌泱泱的人,许多家人来送的,对着应试者千叮咛万嘱咐,别看这么多人,找庞阑亭一点都不难,只要他出现,必定会引起小小的轰动。
不多时,人群开始骚动,七七果然瞧见庞阑亭了,她命小厮挤进去传个话。
庞阑亭瞧见七七眼神一亮,快步走过来,“沈夫人,可是阿卿有话说?”
七七抿嘴一笑,“瞧夫子这个样,让学生见了都会笑话”。
庞阑亭也有点难以为情,“夫人见笑了”。
七七将手里的包袱递给庞阑亭,打趣道,“这是你的阿卿托我拿过来的”。
庞阑亭欣喜的接过,“她可说有什么?”
七七摆摆头,意味深长的笑着,“话是没说什么,东西做了不少”。
庞阑亭会意,“阑亭知晓了!” 17792/99551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