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果然下了雨。
俞白还没回来。
其实从今天凌晨的时候花如是就有这种感觉了。怪她,她应该去提醒俞白带伞的。
雨势很大,淅淅沥沥的。
打在树叶上,窗上。
风也很大,吹得路边的树的叶子都在乱飞舞。
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
要么是回去了,要么是在街上的店铺里躲雨。
花如是立在窗前,看了一眼外面蒙蒙的水汽,突然开口说道:“俞白好像走得时候没带伞。”
胖橘:“喵。”
不是好像,是根本就没带。
俞白今天走得匆匆忙忙的,都没穿他经常穿的白衬衫。
“我去接他。”花如是说。
这个点俞白也应该快回来了,她总不可能让俞白一个人在雨里走吧。
万一生病了……
她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娇夫。
不行不行!
这般想着花如是就转身准备出去。
小花在后面着急叫了一声:“喵!”
花如是转头:“你不用跟着去了,我自己能知道路。”
而且宠物上不了公交车
小花:“伞!”
你没带伞。
不带伞是想着去跟太饲主一起淋回来吗?
花如是:“……”
对哦,她没伞。
她怎么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接着花如是就猛地一转身,正对着胖橘,然后伸出双手:“伞!”
小花:“喵!”
看我干嘛,我又没伞。
花如是:“……”
于是花如是扩大神识在俞白家里找了一圈,似乎是找到了一把。
一把像伞又不像伞的东西。
但是花如是发现它伞骨有点撑不开。
伞撑不开。
撑不开。
撑不开。
这三个字就如同魔咒一样时时回荡在花如是的脑海里。
花如是直接冷笑一声,居然还有她撑不开的东西。
她花如是从来就没有弱于人!
最后花如是直接动用了它蛮横的武力值。
花如是一手拿着伞柄,另一手不断把伞叶往上撑。
小花惊恐叫:“你轻点!”
然而为时已晚。
下一刻,花如是看着地上一堆碎掉了的伞骨发愣。
这难道会是她的问题?
小花在一旁幸灾乐祸。
花如是扬眉看着胖橘一瞪眼。
胖橘一低头,收住幸灾乐祸的表情,迈着猫步走了。
不惹惹不起的女人。
它要是再敢笑花如是,估计花如是就敢拿它过去挡雨了。
花如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微微一蹙眉。
算了,不管了。
她先过去再说。
绝不能让俞白一个人淋雨回来,有她陪着也是好的。
如此想着,花如是就从俞白的衣柜里挑了一件大衣,然后拿了几张现金就出了门。
没办法,俞白给她买的衣服都是裙子这类的,一被雨打湿就全透了。
花如是出门是准备去坐公交车的。
俞白上次就是带她坐的公交车,也算是轻车熟路。
当然能打到那种出租车肯定是最好的。
就是她有点晕。
不过看这路边荒凉的样子……
不知道还有没有车……
现在路边基本已经没人了,也就花如是一个人在这边等。
等公交车其实是一种很漫长的事情,尤其是在有确定目标的时候。
等来一辆又一辆,却始终不是她应该上的车。
花如是:“……”
花如是背脊挺直的站在公交车旁,优哉游哉的等车。
不骄不躁,不喜不悲。
花如是仿佛在给自己洗脑。
不过洗脑不成功,她烦躁!原本她就心情不好,一听见下雨的声音她就更烦躁了。
花如是强忍着心中怒气。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跟人打架。
但是在这里她能谁打?
抓个贼还得收住力气要小心把人给弄死了。
花如是在这里站了十几分钟,自己被淋成了落汤鸡。
这该死的雨天。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花如是才听得旁边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下一刻,就有一把伞遮在了花如是的头顶上。
是片刻的安宁。
花如是抬头望过去。
替她撑伞的人是一个成熟女性,三十多的样子。脸上化精致的妆。
当花如是抬头望过去的时候,就劈头盖脸地惨遭了一顿骂。
“你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下着大雨不带个伞出门?”
“就算是没伞也该去那边店里躲躲!”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这样!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等以后老了生病了就知道后悔了!”
花如是抬眸望过去。
大概是因为眼睫毛也落了雨水的缘故,所以花如是抬眼望过去的时候,莫名有几分可怜。
看得女人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女人软了语气:“好了好了我不骂你了,你这是打算去哪?我约了车,马上就到了。我顺道让司机载你一程。”
花如是下意识的拒绝:“不用了。那边的车应该马上就来了。”
她实在是不相信会有陌生人去对另一个陌生人而散发善意。
“你也叫了车?”女人扬眉问道。
“我等公交。”
花如是话音一落,两人面前的街道旁就停了一辆白车。
女人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现在这里连个人都没有,还不知道花如是说的公交车什么时候回来。
“你也别推拒了,这么大雨你就傻傻地在这淋着?”
女人如此说着,接着不由分说就把花如是拽上了车。
也许是花如是心底没想着拒绝,所以轻而易举就被女人带上了车。
两人都坐在后座。
女人上车之后就对司机抱了一个手机尾号,接着车子发动。
大概是因为路上车少,车子开得平稳。也没人挤她,所以现在花如是的晕车反应还没有那么强烈。
花如是被淋得不成样子了。
长裙被雨打湿得贴在了脚跟上,脚腕上也落了一些雨带来的脏东西。
狼狈。
太狼狈了。
半绾的头发也被雨打得不成了形状。
不过还好,最多只是外表上面不太好看,反正她也死不了。
旁边的女人看了花如是一眼,接着从包里翻找出了一包纸巾然后递给花如是。
花如是:“……”
这是干什么?
女人见花如是没反应,干脆直接抽出一张。
接着抬手在花如是脸上擦拭了几下。
很快一张纸就废了。
女人继续拿出了一张纸,一边帮花如是擦脸一边说道:“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怎么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花如是:“……”
她应该是在骂她吧。
她哪里不太聪明了?
当女人再次帮花如是擦拭的时候,花如是一把拽住了女人的手腕。
她实在是抗拒有人碰她。
尽管对方是同性。
花如是低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自己来。”
女人一愣,接着又温和笑道:“也行。”
其实已经擦的差不多了,脸上的水渍基本已经没有了,至于被打湿的头发,那也不是一张纸两张纸能擦得完的。
就让它湿着吧。
花如是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其实她不用这么狼狈的。
都怪监控。
好吧,也不能怪监控。
怪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怪她把伞给弄坏了。
“你原本是打算去哪?要不然我先把你送回家?”女人问道。
花如是:“!”
不用!
她就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我去京州大学。”
“学生?”
“不是。”
女人点了点头,没再继续往下问下去。而是对着前面的司机问道:“师傅,去京州大学顺路吗?”
前面开车的师傅通过后视镜看了女人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顺路。
顺路就好。
车子在前面平稳的开了一会,花如是的晕车反应终于上来了。
车里车窗紧闭,很闷。
花如是斜靠在车门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果然,她就适合坐那种摩托。
花如是靠在车上的时候,也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会有人对陌生人去释放善意?
真的不怕被骗吗?
……
现在办公室里就剩下俞白和陈老师两个人。
陈老师是刚上完最后一节课回来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的。
回来的时候见俞白还坐在那里,陈老师忍不住问道:“俞老师还没回去啊?”
“啊。”俞白仰头应了一句。
“对了,俞老师有伞吗?我看外面雨好像蛮大的。”
俞白转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这雨还真挺大的。
等一会打车回去吧。
正如此想着,俞白发现桌上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群消息。
“六点钟汉语言老师4-208开会。”
俞白:“……”
这又是开什么会?
幸好他还没回去。
不对,要是他回去了那他就可以不用去开会了……
所以他现在装死还来不来得及?
陈老师显然也看到要开会的消息了,揉头颇有些苦恼道:“原本准备今天去和我先生看电影的。这下全泡汤了。我先生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
俞白还不是准备去和花如是再好好聊聊的,这下子也泡汤了。
六点的会,开完至少八点钟。
回去再吃个饭那就九点了。
本来他就困,估计洗完澡就得去床上睡觉了。
俞白是明天下午的课,他明早已经不想过来学校了,至于全勤的事,他本来就已经迟到了,再迟到几天也没什么。
这就叫自暴自弃。
虽然是六点钟的会,还有半个小时,但俞白现在就打算这过去了。
他总不能踩点到吧。
其实相比之下俞白还算是幸运的。
那些没课的已经回家的老师,这个时候要全部赶回来。
俞白没好意思蹭陈老师的伞,自己淋雨过去的。
作为资历不深的古代汉语老师,俞白果断选择坐在了后排。
前排那都是留给教授的,他摸鱼就行。
花如是也下了车,女人把她留在了京州大学的校门口,顺手还扔给花如是一把伞。
虽然是好心,但是留给她伞做什么?
她如果会用这里的伞,那她出门的时候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暴力开伞的后果就是跟俞白那把的下场一样。
大家都太娇弱了。
只有她一个人很勇猛。
花如是站在京州大学门口,觉得自己很傻。
要是没伞也就罢了,可她现在有伞。
花如是现在一手揣着一把伞,另一边还在淋雨。
幸好这边是没人。
她今天把脸都丢尽了。
话说俞白是在哪?
他在办公室吗?
花如是站在大门口朝里面望了望,路是怎么走的来着?
“轰隆——”
从天空之上,突然落下一道惊雷。
花如是抬头看了一眼紫电似的天空,也许是因为她雷劫快过来的原因,花如是居然隐隐感觉那雷是朝着她劈过来的。
何方道友正在渡劫?
那铁定不是她。
她又没做什么坏事,怎么会有雷来劈她?
花如是深呼吸一口,然后就准备走进去。
刚走一步花如是就被门口冒雨出来的保卫亭的大爷给一把抓了过去。
花如是眼眸一愣,刚准备转身想给对方来个过肩摔,但又见对方年事已高。
这种想动手的冲动被花如是给生生克制住了。
打死了还会给俞白惹来麻烦。
花如是任由着大爷把她扯进了保卫房里。
刚一进去花如是就遭了大爷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你这个女娃子怎么回事?!下着大雨还跑出来!”
半方言半普通话。
花如是听不太懂
不过从那语气上来看,花如是也知道他在骂她。
“你这不是有伞吗?怎么不用?!”
“傻得慌!”
花如是:“……”
她今天是真的挺惨的,她被人骂了两顿了。
如果是一般骂人的话,她就打回去了。
可这些人怎么回事?
一边骂还一边关系,花如是是个有良心的人,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回嘴。
大爷给花如是倒了一杯热水。
似乎是看花如是情绪稳定了一些,大爷才开口问道:“你这个小女娃子哪个专业的?”
接着大爷的声音又有一点得意:“你让你室友过来这边接你。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想不开,大爷我一猜就是为了感情的事去寻死觅活的做一些傻事。”
花如是有些尴尬的做着喝着热水的姿势。。
喝了,没有完全喝。
她怕有人下毒害她。
小年轻。
小女娃子。
她的年龄要是真搬出来,做他太奶奶都够了。
等大爷把这些话说完之后,花如是才瞅准时机不动声色地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才默默说道:“我是过来找人的。”
“你找谁?”
“我先生,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