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也站起来紧随其后,路过女军官的时候还‘嗤’的冷笑了一声。
本来被武藤生吼的不敢说话的女军官简直无地自容,推开人群往会议室走。
武藤生坐在会议室的主座上,江淮站在他对面等着女军官。
女军官低着头推开门进来之后,武藤生狠狠的拍桌子,又问了一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至于动枪么?”
“她说我是奸细,还要杀了我。”江淮开口就是诬陷,也不算是诬陷,顶多算是断章取义。
“你骗人!我没有!”女军官哪里见过这等泼皮无赖,上来就被一盆脏水泼懵了。
“她还要把我关在牢里和她口中‘我的朋友们’关在一起受刑。”江淮见她傻愣在原地,便又泼上一盆脏水。
武藤生的脸渐渐黑了下去,双眼瞪着女军官,仿佛要烧出火来。
劳资昨天才请江淮吃了饭,还是我武藤家的家宴,今天你就说人家江淮是奸细还要杀了他?你这不是打我武藤生的脸吗?武藤生坐在座位上肺都要气炸了。
女军官看着这等浑天搅地的泼皮无赖,脑子里一片空白,死死的瞪着江淮。
武藤生见状,又狠狠的一拍桌子“说!为什么要陷害江淮君!你平时没有这么嚣张!谁指使你的!”guhu.org 完美小说网
“武藤将军,他刚才把我摁在桌子上要非礼我!我才说要杀了他的!”女军官不想出卖自己的上司,翻身就想泼江淮的脏水。
“谁看见了?”江淮老神在在的抠着耳朵。
“是你先来我办公室等我的,我不让你进你非要进来,进来就喊我非礼你。怎么要非礼的是你,要杀人的也是你呢?讲不讲理了?这道理怎么都到你那里去了呢?”江淮手指着门外。
“你问问门口的卫兵们,他们可都看着你在我办公室外面等我,然后又喊着要杀我的,可没听见你喊非礼,对吧?”
哼,跟大爷我耍无赖?你还不信。
“你!”女军官羞愤交加,气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秀气的脸憋得通红。
“太不像话了!把你的上司叫来!”武藤生不想再理这出闹剧,他算是看出来了,江淮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要是让他们再吵一会说不定江淮都能把女军官给活活气死。
不一会,门外传来靴子跑动的声音,随即门被叩响。
“报告将军,原田立报道!”
“滚进来!”武藤生大吼。
江淮看着皮球一样的原田立挤进会议室里,敬了一个走形的军礼。心里暗暗发笑。
军政部里大多数看不惯他的人,都是因为由柰子的关系,看着年轻漂亮的由柰子整天有事没事就往江淮的办公室里跑,这帮人的醋意也是一天比一天浓。想从各种办法找江淮的麻烦。
“是你指使她去找江淮先生的麻烦的?”武藤生阴沉着脸。
“是的,但是我们确实发现了江淮是抗日组织的奸细的证据。”原田立语出惊人。
江淮也吓了一跳,看向原田立的眼神中掠过一丝肃杀。余光看见武藤生在看自己,便换上了刚才那副泼皮无赖的样子。
“什么证据?”武藤生也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没有江淮说的那么简单,他不应该太过相信江淮的插科打科。
原田立从背后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了武藤生,还特意嘱咐武藤生轻一点拿出来。
武藤生看着原田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轻轻地将文件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江淮昨天抄写的情报!被他撕碎之后扔进了垃圾桶里。没想到这个原田立看着人五人六的,还真有翻垃圾桶的觉悟啊。
“而且,我们昨天还有人见到江淮走进一家民居,不一会又走了出来。我们估计,他是去向别人递交情报去了!”原田立站直了球一样的身体,大声说道。
武藤生看着纸上整齐工整的字,密密麻麻抄着他阅览过的计划。眼神不善地看向江淮。
“江淮君,你最好解释一下。”武藤生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深渊一般的阴暗。
“这有什么可解释的,武藤生先生见过我写的字对吧,每天送到您那里的文件都有我的签字,您看看字体一样么?”江淮满不在乎。
这是他的习惯,平时写字一种字体,重要的东西又换一种字体。以免有心之人通过字体认出来。
武藤生回想了一下江淮给他的文件,签的名字确实歪歪扭扭,没个正形,但这张纸上的字,工工整整,看上去就是让江淮照着描出一张来都要好几天的样子。点了点头。
“那原田君说的民居的事情......”武藤生还是不太放心。毕竟江淮的出现太过突兀,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武藤先生,想必我住院的时候您也见到过,我身上除了买那一张电影票的钱之外,就只有一张第二天供我回老家的火车票,剩下的分文无有,对吧。”
武藤生想了想,的确,江淮昏迷的时候他搜过江淮的衣服,确实没有钱。
“要不是武藤将军赏我这份工作,我可能都回家种地去了。”
“这和你去民居有什么关系?”原田立打断江淮,他看出了一点端倪,江淮这张破嘴仿佛在把武藤生往不好的方向引。
“我昨天去武藤先生家做客,总不能空着手去吧,那样会显得我很不礼貌,所以我就去找我之前一起玩的朋友借了点钱,给武藤先生买了点礼物。”江淮看着武藤生,恭敬的鞠躬。
武藤生又想了想,确实,江淮昨天来的时候小野管家拎着的就是江淮送的礼物。都是些时令的水果小吃一类,看起来确实没少花钱。
感谢慷慨的孙先生啊!你可真是个救星!江淮心里恨不得给那个孙先生跪下感谢他大恩大德。我再也不叫你四眼田鸡了!江淮心里发誓。
武藤生点了点头,将手里用碎片拼成的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武藤先生!那是证据!”原田立急了。
“原田君,我今天很忙,请你不要在耽误我们宝贵的时间了。”武藤生站起来,黑着脸整理衣服。“而且诬陷江淮君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次发生。”
“武藤将军!他真的是抗日组织的奸细!这张纸也是我在他的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原田立完全不顾形象,他自认抓到了江淮的把柄,只要这小子死了!就没有人阻碍我追武藤由柰子了!
“请适当的制止一下你恶心的癖好,你是军官,不是街边捡垃圾的流民。”武藤生淡淡的说。话语里没有任何的感情。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武藤生是真的生气了。
但是此时的原田立妒火焚身,哪里在意武藤生的情绪。
“你这个用诡计蒙骗武藤将军的小人!我要杀了你!”原田立从腰间拔出手枪,指着江淮就要开枪。
江淮眼中寒光一闪,控制着刚才收回袖子里的刀就要往手里滑。
“砰!”一声枪响。会议室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傻愣在原地,盯着冒烟的枪口。
武藤生将手枪收回腰间的枪带里,看着地上倒着的原田立的尸体,嫌恶的擦了擦手。
“把原田少佐抬走吧,当做战死的礼仪为原田少佐下葬。”
“江淮君,既然原田少佐死了,你就接替他的工作吧,辛苦了。”武藤生又转眼看着吓得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女军官“好好辅佐江淮先生,要是再耍诡计,我就把你弄到值班房里去。”
说完,带着自己的卫兵走了。
江淮没想到这一出闹完之后,自己非但没有小命不保,反而官升一级,以后就成了江淮少佐了。
江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看见由柰子正在自己桌子前忙碌,便过去问她
“由柰子小姐在干嘛?”
“啊。”由柰子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吓了一跳,回身发现是江淮,便拍了拍自己小有规模的胸部
“是江淮君啊,我听父亲说你要换个地方办公了,我就私自决定来帮江淮君收拾东西了。没有给江淮君造成麻烦吧?”由柰子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会麻烦呢,我还要感谢由柰子小姐呢。”江淮说着,也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了。
两个人东忙西忙的,江淮突然问由柰子。
“由柰子小姐,我听你父亲刚才说要把那个女军官扔到值班房去,值班房是什么地方啊,士兵巡逻完之后睡觉的地方吗?”
由柰子听完他的话,俏脸腾的红了,低着头,不回答江淮的话。
江淮见她愣在那里不回答自己,便又问了一遍“由柰子小姐?你父亲说的值班房是什么地方啊?”
由柰子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解释“就是....那种地方。”
江淮听得糊里糊涂“什么地方?”
“就是....哎呀!江淮君讨厌!”由柰子突然扔下手里的东西,捂着通红的脸跑了出去,留下一脸懵逼的江淮。
那样的地方。哪样的地方啊?也不说清楚,真的是。
江淮摇摇头,接着收拾自己的东西。
得找个人问个明白啊......
江淮搬着自己的东西到了自己的新办公室。
女军官一脸屈辱的站在门口等着江淮。江淮没管她,径直抱着东西进了办公室。
看着办公室里的东西,江淮皱起了眉头。
女军官的办公桌竟然就放在自己桌子左边不远的地方。这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以后要是想抄点情报之类的东西岂不是难如登天。
“你以前就在这里办公?”江淮回头问女军官。
“是的,您面前这张桌子是原田少佐的。”女军官即使再讨厌江淮,也要恭恭敬敬的给江淮敬礼。
江淮翻了翻白眼,看着桌子上原田立的各种东西,没来由的有一种厌恶。
江淮转身将东西放在女军官的桌子上,向她指了指原田的桌子“那上面的东西,都扔了。”
“是。”女军官拿出一个小箱子,开始收拾原田立的东西。
江淮突然想到了他刚才问由柰子的问题,由柰子回答的支支吾吾的,江淮也没听明白,便又问女军官。
“刚才武藤将军说的那个什么值班房,是什么地方啊?”
女军官收拾东西的手突然停下,微微的颤抖。
“问你呢。”江淮催她,心里还想,这什么地方啊给这俩女的吓成这样。还能是窑子不成?
“值班房,就是供每天当值的军官们发泄的地方,也就是你们中国人说的,窑子。”女军官说完,抱着东西红着脸出去了。
江淮犹被炮轰一般愣在原地。还真是啊........
虽然走马上任,哦不,更准确的应该是赶鸭子上架。
江淮完全不知道这个原田少佐到底是干嘛的,职位工作,江淮一概不知,就被武藤生强行摁在这里。
我还是回去抄情报吧,江淮心想。
不一会,刚才出去扔东西的女军官回来了,江淮看了一眼她桌子上的军官证:清宫绫子。
倒是符合她这冷冽干练的尽头。
“清宫中尉,请你为我介绍一下我的工作。”江淮手里把玩这清宫的军官证。
“我会向江淮少佐介绍的,但在此之前,请将我的军官证还给我。”清宫绫子走到江淮面前向他索要自己的军官证。
“你不说,我就不给你。”江淮打开军官证当做小扇子扇着风。
“江淮少佐不要太过分!”清宫绫子脸上笼罩着寒意。
“你再不说我就烧了。”江淮摸出一个打火机。
江淮对这个清宫中尉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她身上非但没有由柰子那种温和似水的感觉,反而给江淮的感觉却是一条蛇,一条善于伪装的毒蛇。
清宫绫子看江淮拿着自己的军官证慢慢的移向打火机,还是让了一步。、
“好,我为江淮少佐介绍,还请少佐放过我的军官证。”她低头,向江淮敬礼。
江淮甩手扣上了打火机,将她的军官证随手扔在桌子上“说吧。”
“原田少佐的工作是抓捕犯人和审讯,在战时负责指挥部的防卫。”
“就这些?”
“就这些。”
“那走吧,我们去看看原田少佐的犯人。”江淮把打火机放回兜里,招呼清宫绫子。
两个人往牢里走的时候,江淮叫住前面带路的清宫绫子“清宫中尉来着之前是做什么的?”
清宫站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说“这个和江淮少佐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我可不想和一条蛇一起办公。”江淮直戳清宫的痛楚。
清宫绫子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恶狠狠的看着江淮“我不是蛇!”
“那就说说你的纹身。”江淮也是在办公室里和清宫动手的时候瞥见的,清宫脖子
“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蛇。”清宫盯着江淮的眼睛,竟然用流利的中文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
说完,她不管江淮,径直往地牢的方向走。
看来真的是逼急了,但江淮虽然也像循序渐进的了解军政部的秘密,但是时间不等人,万一哪天......需要他这颗钉子的时候,他也务必带出哪管最重要的血。
清宫向守门的卫兵出示了自己的军官证,打开门,请江淮先走。
江淮背着双手,一副大爷的模样,挨个牢房看过去。
突然,江淮停下了脚步,背着的双手攥成了拳头。
江淮转过身对着卫兵就是两个耳光“你们就是这么抓人的?!”
牢房里一个年老的妇人搂着自己的小孙子躲在牢房的角落,听见江淮的大喊,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老妇人搂着他轻声的安慰,看着江淮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卫兵被江淮打的天旋地转,赶紧实话脱出“老人的儿子是抗日组织的人,原田少佐去抓的时候看上了他的妻子,便将一家人都抓了过来。”
江淮气的五脏俱焚“那他的妻子呢?怎么不在牢里?”
“被原田少佐弄死了。”身后的清宫冷冷的说了一句。
江淮气的直哆嗦。又问卫兵“那个抗日组织的人呢?”
“那个人不是抗日组织的,只是街边卖菜的,只不过原田少佐看上了他的女人,所以找了个借口杀了他而已。”清宫绫子在身后说,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只是描述一个事实。
江淮闭上眼,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把他们放了。”
“是。”清宫从卫兵手里夺过钥匙,打开了房门,甚至走到老妇人面前蹲下,从兜里摸出两块银元,递给了老妇人。
“我说过了,我不是蛇。”她看着江淮惊讶的眼神,说出流利的中文。
她带着江淮一路走,江淮越看越生气,到最后直接站住问卫兵“这里有多少人事原田那个龟儿子因私抓进来的?”
“里面还有很多。”卫兵感受到了江淮杀人的眼神,赶紧低头不去看江淮。
好,好,真好,好你个原田立,好你个日本军政部,你们真是,太好了。
江淮气的险些咬碎一口钢牙。
他看向清宫绫子“所有被误抓进来的人,都放了。给他们钱,不够的去找武藤生要,就说是我江淮要的!”
他要是不给,劳资现在就炸了他这北平日军军政部!江淮攥紧了拳头。
武藤生什么都没说,痛骂了一通原田立的亡魂之后,给江淮批了钱,让他好好安抚民众情绪。随后下令将大牢里的卫兵全部换掉,重新委任。
江淮会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是余怒未消,砸了不少的东西。
清宫绫子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
终于,江淮砸累了,坐在一片狼藉的办公室里,喝着清宫给他倒的热茶。
“没想到江淮少佐还是这么体恤民情的人呢。”清宫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神情有些轻松。不再用苦大仇深的眼神看江淮。
“你要是继续在这叨叨这些没用的就可以滚出去了。”反正清宫也能听懂中文,还说的很流利,江淮也就不跟她拽他蹩脚的日语了。
“说说吧,你到底是谁,你的中文带口音,不是现学的,你本来就会。”江淮喝着茶,眼睛瞟向清宫。
“对于我的身世和之前的过往,我对江淮少佐无可奉告。”清宫一提到自己,就仿佛换了一个人。
看她实在不想说,江淮也就不勉强她,放下茶杯,指了指办公室里的狼藉“找人收拾一下吧。”
“我自己就可以收拾,不用找别人。”清宫说完,挽起袖子,手腕处露出了一条狰狞的蛇首,她意识到之后,赶紧拉下来遮住,低着头继续收拾狼藉的屋子。
江淮之前就觉得这个清宫绫子不太对,明明六月三伏,别人都恨不得能少穿一件就少穿一件,她可倒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连军装上面平时不系的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对谁都冷冰冰的,除了对原田立,每次两个人都眉来眼去的,但总是她先低下头回避原田的目光?难道两个人有一腿?江淮心里的小八卦在飞速的转动。但是原田死的时候她眼睛里那种突然明亮的光是怎么一回事?
女人心海底针,老妈真不是骗我的啊。江淮心想。
江淮坐在沙发里,看着清宫仔细的收拾着办公室里的狼藉,江淮依然有些狂躁,抓起沙发上扔着的外衣出去想透透气。
一路上见到的人都下意识的远离江淮,毕竟江淮今天这个名头在军政部里算是打响了,连武藤将军都为他撑腰,甚至一枪杀了诬陷江淮的人,又在大牢里放出一大批的犯人,甚至跑到武藤生哪里要钱给犯人度日。这种角色,谁敢惹,说不准哪天他看谁不顺眼再把谁弄死,看他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说不准真的是武藤生的私生子。
江淮见周围的人都如避蛇蝎的躲着自己,心中冷笑,真的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废物,刚才劳资被枪指着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干的,一个个站在门口端着肩膀一副看猴戏的样子,现在怎么还躲着我了呢。
他不想搭理这些家伙,直直的走出了军政部的大门。
不论今天成果如何,至少近期,军政部里不会有人怀疑我了。江淮心想。
江淮出了军政部,兜兜转转又转来了孙先生的小院,还是有节奏的敲门,还是探头探脑的黑衣青年。江淮进了院子,直奔孙先生的屋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