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民记下招工变招生计划,以及豆腐渣工程增值计划,随后写份宣传单:
还在为发家致富发愁吗?
还在为身无一技之长苦恼吗?
来吧,安民瓦工培训班,圆你一个远大梦想!
联系电话:9066……(大哥大号码)
张伟拿到纸张,看完之后,很是怀疑人生,“厂长,这……”
“哪那么多问题,快去印刷传单。”
“可咱没有培训班的教学资格啊。”
“泥瓦匠……有这个专业?”
“似乎没有……”
“那咱们就不叫教学,叫技术探讨和论证。”
“……”
张伟目瞪口呆。
天呐,才上三天大学,竟然比自己这个律师还会玩?
“对了,帮我从周围村里借几个大喇叭。”
“好的厂长。”
这次张伟没敢多问,骑上马达自行车再次返回十里营。
等对方离去,顾安民找来吃饱喝足的大马,将木排车挂在大型拖拉机车头后方,然后装上驴子……
仅在砖窑留下两节装满水泥的车厢。
“哼哼,谁能偷走,算我输!”
顾安民挥挥手,示意大马开车,“走,再去趟水泥厂。”
………………
上午刚结下梁子,下午就要借用人家设备,怎么也要买点礼物,修复修复关系。
因此,路过十里营岔路,顾安民在水果摊买了两个西瓜,又跑供销社秤了五斤鸡蛋。
很够意思。
五斤鸡蛋,可是十里营红白事标准。
然而。
来到水泥厂,铁皮大门却从里面锁的严严实实。
“孙厂长,开门呀!”
pangpang……
“孙厂长?我小顾!”
“孙厂长,在不在啊?”
“我进去啦!”
大马拿大型拖拉机的摇把,从铁皮大门右侧底部一撬,顶开半米缝隙,双手拖住,向上一抬,将整个大门卸了下来。
顾安民将大型拖拉机开进院……
却发现,作业区少了粉碎机的嘈杂,小楼里也没了打够级的兴奋叫喊。
而走进小楼,客厅依旧是上午离开的那副模样,登上二楼,六七个床位空空荡荡。
“人呢?”
顾安民四处寻找,最后来到作业区。
里面工具齐全,原料堆满,只是不见工人身影。
拉开电闸……
嗡……
设备运转正常。
“怎么回事?”
顾安民有点摸不清头脑。
大马从另一边溜达回来,“老板,人家似乎放假了。”
“哦?那咱干活!”
嘎啦啦……
不多时,粉碎机再次轰鸣……
“大马,你会加工水泥吗?”
“必须的。”
半小时后。
某人身影出现在小楼客厅,拿起未被砸坏的电话,参考写在墙上的通讯录,找几个备注带小的名字,比如采石小张、煤矿小孙,向什么杨哥、黄哥,直接略过,然后拨通号码。
“歪?采石场小张吗?我水泥厂,来五十吨页岩……好咧,月底结,啥?年终结?那更好。”
“歪?石灰厂小刘吗?我水泥厂,来十吨白灰,十吨石膏……”
“歪?炼钢厂小丁吗?我水泥厂,来十吨高炉矿渣……”
“歪……啥?我是谁?孙兴的侄子,孙二愣子,咋滴?!”
“歪……”
一小时后。
众多运输车陆陆续续抵达水泥厂。
顾安民掏出新买的软华夏,以孙二愣子名义,东奔西跑,让烟、签字、送点红包让司机帮忙卸货。
俩小时后。
炉窑冒烟,开始新一轮高温加工……
三小时后。
送原料的司机,各自放好蓝色伟人钞,略带不好意思,又十分热情的帮忙把新生产的水泥,送往派出所……
………………
派出所。
头发花白的王所长,拦住卸货的石灰厂司机,“你们怎么回事?”
“回所长,这是水泥厂孙二愣子……不,是孙哥送给对面的货,用于偿还之前账款,由于对面没人,孙哥说先放所里。”
“孙二愣子?”
王所长脸色古怪,刚打算仔细盘问,李干事快步跑过来。
“所长,小顾打电话说,有一批货,由于家里没空地,砖窑又不安全,先放咱们这。”
“哦?”
王所长眼神一转,想到上午某人去讨债,瞬间想明白事情大概原委,然后又想到自家那张欠条,“你们卸吧,别乱跑。”
“好的所长。”石灰厂司机拿出软华夏让一根。
王所长若无其事接下,更加确定心中猜测,脸色也愈加古怪,等司机跑去忙活,感叹道:
“这小顾,了不得。”
李干事不明所以,“所长,怎么说?”
“又是一祸害。”
“我看他人挺好的。”
“你那半包烟抽完了?”
“……”
“警告一次!”
“是,所长。”
………………
水泥厂西北方向,孙垓(村)。
某农院内,几个汉子围坐在枣树下打够级……
“咦?大哥,水泥厂方向冒烟了。”
孙兴闻言,回头眺望一眼,“黑烟,应该是谁家在烧垃圾……来的时候断电没?”
“拉了闸。”
“那就没问题。”
一小时后。
“大哥,情况有点不对啊,怎么还在冒烟?”
孙兴打牌连输三把,有点郁闷,“哪这么多吊事,打牌!”
俩小时后。
“大哥,或许真出事了,那烟越来越浓。”
“你特么不放心,就自己跑一趟,我们五个留下打保皇。”
三个小时后。
“大哥,二哥怎么还没回来?”
孙兴起身,遥望水泥厂方向,可惜,天色已晚,看不清楚,“我怀疑那厮打牌腻歪,跑去找娘们了。”
“嘿嘿,二哥还真和村东头小寡妇好上了。”
“妈的,老子都没婆娘,这家伙倒是享福……走,去县城洗个澡。”
“大哥,我总感觉事情不对劲。”
“老四,你特么也有姘头?”
“不是,我想去水泥厂瞧瞧。”
“那你去吧,我们去县城洗个澡,打麻将。”
………
水泥厂。
“马哥,您让我歇会好吗?”
“干活,要不然卸你一条腿!”
“……”
孙二哥愁眉苦脸,将水泥塑料装进蛇皮袋,瞥到门口,“咦?四弟,你怎么来啦?”
片刻后。
孙四哥:“马爷,您看我这活干的还标准吗?”
“嗯,好好干,要不然我让你们知道,马王爷有没有第三只眼!”
孙二哥、孙四哥:“……”
这时。
在另一个作业区配料的顾安民,兜着十几颗用生石灰烧熟的鸡蛋走进来,刚打算喊大马吃点晚饭,却看熟料作业区多出两个人……
嗯?
这次来俩壮汉?
还有点面熟……
不对啊,为何这么瘦弱?
难不成……
一个变俩,严重缩水?
“顾厂长,您放我们走吧。”孙二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哀求道。
“什么顾厂长,以后跟大马一样,喊老板!”
这新来的不懂规矩,顾安民佯装生气,说完,热情招呼道:
“来来来,先吃几颗鸡蛋补补。”
孙二哥、孙四哥:“……”
………
十里营南侧,大泽。
张海听闻水泥厂孙兴放出的消息,知晓顾安民拿走十万块,当即领着十九名小弟,趁着夜色赶到砖厂。
看到已经送上电的那一排小平房,以及灯光照亮的两节满载水泥的车厢,“哼,我说家里怎么没人,原来跑这躲起来了。”
“海哥,我们这么做?”
“他有个能打的壮汉,咱们先在厂长室门口布上网,然后激怒对方,等他冲出来,你们直接拉网,将其困住,我再找姓顾的讨要他从孙兴那带回来的十万块。”
“好的,海哥。”
“走!”
二十个人悄悄上前。
谁也没注意到,队伍里多了个人。
不!
张海察觉到了。
暗中数数,确实二十一个!
环顾漆黑如墨的大泽,再瞧一瞧死寂的砖厂,尤其面对己方的八个黢黑窑洞……
张海冷不丁打个哆嗦,霎那间,只感觉背后凉飕飕,一股热流顺着两条大腿根流动后脚跟……
蓦然。
一个声音悠悠道:
“你们谁是顾安民?”
海哥直接跪了,泪流满面:“爷爷,冤有头,债有主,我们都不是顾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