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点点头,道:“殿下就听任他们逃之夭夭,没有追赶吗?”
“偌大洛阳城,藏两个人并非难事,追赶谈何容易,尤其是夜间。”李圭话锋一转,继续道:“听闻太虚真人能卜未知,望真人为我一卜前程。”
杜晓和韩勍同时把目光投向林景,他们也都想见识一下这位神机妙算的太虚真人的本事,杜晓见识过一些,韩勍却是闻所未闻,能开开眼界那是极好的。
林景当然并不懂这些,但他却丝毫不紧张,只要能做到自圆其说,李圭爱听,并非难事。他先仔细打量了下李圭的面相,徐徐道:“适才殿下进来时,贫道见殿下龙行虎步,且隆准日角,实乃大贵之相。”
李圭听罢面带喜色,道:“哦,真人且说说,贵在何处?”
“不瞒殿下,古来英主多有此相,莫不如此。”林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列举出两位贵人,李圭自然懂得林景的弦外之音。
“好,他日李某若有所进,定延请真人为我庆国国师。”
“然若腾于九天,须潜伏在渊,潜而能发,此所以为真龙也。若时机未到,殿下切勿轻举妄动;若提前犯了天威,恐为所噬,前功尽弃。”
“这是何意?”李圭又变得严肃起来。
“殿下近些时日,有没有做触犯天威之事?”
“没有!”
林景有些纳闷,李圭所说究竟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就说明刺杀李琮之事确实与李圭无关,如果是假的,那就是李圭并未完全信任他。
林景只能问点到为止,不能继续追问,否则难免引起李圭的怀疑。“殿下若有所图,只需沉住气,静待时机即可。”
“什么时机?”
“天机,只有天知道。”
李圭隐隐有点不悦,道:“天色已晚,改日再聊吧!”
杜晓和韩勍见李圭送客,便知趣地告辞。林景和杜晓乘车返回修行坊,在马车上,杜晓道:“真人说郢王有贵人之相,可是玩笑之言?”
“自然不是玩笑。”
杜晓点点头,心中窃喜,看来站在李圭一方,确实是对的。
回到宰相府,杜晓毕竟上了年纪,回府后便哈欠连天,命管家将林景送回房间,他自己则回房睡觉。
待管家离开,林景坐在床头静静地等待时间流逝。约么过了一个时辰,林景吹熄蜡烛,蹑足潜踪,轻轻推开房门,再回身掩上。此时庭院内阒寂无人,只有蟋蟀唧唧叫个不停,抬头望去,天色湛蓝,星斗闪烁。林景悄悄挪到院墙处,轻轻一纵,便翻出院子。
林景站在墙边听了听,院内没有任何动静,便转身离开修行坊,回到履道坊。回家路上,他打定了主意,决定天亮之后去找张继祚。
说要见凤舞,林景以凤舞养伤为由,搪塞过去,不知刘夫人是否还记挂此事。
凤舞现在不知所踪,刘夫人再问起来,他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林景进入淳风坊,在敬翔府前下来马,来到府门前叩打门环。开门的依然是猴子,见是林景,猴子满脸堆笑,道:“林典谒回来啦!那位会算命的女冠呢?俺阿三郎想算算前途,何时能发大财。”
“话多!”
林景丢下两个字,径直来到典谒署。林景进门后,发现窦仪、岳如瑾、鲁时和白小青都在,而白小青正坐在凳子上侍弄一个镶满螺钿的首饰匣。
他们见林景回来,都放下手中的活围上来询问林景近况。林景将进展简要地说了说,随后林景道:“夫人在吗?”
“在,夫人最近只去了一次皇宫。”白小青道。
“哪来的首饰?还挺精致!买给妻子的?”林景转身拿起白小青的首饰匣子,打开一看匣内放着金钗和胭脂水粉,香气扑鼻。
“我倒是想买给她,怎奈太贵重,买不起!这是大理寺卿贡献给夫人的礼品,不小心摔掉一个螺钿,我先修补上,再交给夫人。”
大理寺卿竟然给刘夫人送礼,怕是别有所求。对付女人,首饰无疑是首选,天下男人无不深谙此理。
林景没有多作逗留,出了房门,直接去找刘夫人。刘夫人吃罢小食,闲来无事,正在正堂内玩投壶。一身浅色纱衣袒胸装,衬出丰腴的体型。每次将壶箭掷出,身体便如潮汐般涌起巨大的波浪,使人浮想联翩。
见惯长安风月的林景却没心情看这些,他对刘夫人这个年纪的女人,没有丝毫男女欲望,内心平静如春夜的湖水,不起一丝波澜。
“林景来了!”刘夫人道。
“是!夫人!”
“这几日查得如何?有头绪了吗?”刘夫人放下壶箭,坐在一张椅子上,拭了拭额头上的细汗。
“有所收获,今日特来向夫人禀报!”
“哦!那你说说,有何收获?”
“下官经过两日查访,发现行刺天子的人与郢王无关。”
“证据确凿吗?”
“证据不足,直觉而已。”
“不是李俨,又不是李圭,那你说是谁?”
“下官猜测,可能是均王李俅。”
“理由呢?”
“既然不是李俨,又非李圭,且此人欲陷害李俨,说明此人想挑起李俨与李圭之间的争斗,坐收渔翁之利,二人两败俱伤,只有李俅获利最大,此其一。
其二,李俅与李俨同在汴京,对李俨及其属下甚为了解,所以才能顺利骗取八猪匕首,陷害之。凭此两点,下官打算报与张继祚,立即赴汴京抓人。”
“倒也不无道理,可这些都是间接证据,可有直接证据?譬如说有李俅的书信或者人证?”
“没有。”
“只凭揣测就想抓人,恐怕难以服众。”
“下官要赌一赌。”
“好啊,那你去赌吧!别忘了,那是均王,天子的亲儿子。”
“下官谨记!”
“哎,对了,那位年轻的女冠伤势好了没有?本夫人非常需要一位能掐会算的人,助我一臂之力。”
“再有几日,或许能痊愈。”林景一惊,刘夫人果然问起了凤舞。
“好,那你去吧!”
林景告辞,离开敬翔府,骑上马前往临阛坊河南府衙。门卫通禀之后,林景顺利见到张继祚。张继祚仍然在原先那个客房内接见林景。
“林典谒有消息了?”张继祚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