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陈都城城门口,熙熙攘攘,自各地而来的行人,络绎不绝。
各种各样的服装,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在这里相遇。
街道上,有人在叫卖,有人在摆台卖艺……有人清雅一曲,博得无数人喝声后,飘然而去,而台下人,皆不见歌者人影。
有人为了生计,奔忙东西,有人醉生梦死,提酒作歌,阁楼里面传来他们的欢笑声。
朱门酒肉臭,世之百态,繁花盛景。
好一副绘卷,当真是天下盛世,国泰民安。
“呼~”城门下,长相颇为精致,活生生一个俊秀后生的青年,在城门下抬起头,用手挡住头上的太阳,看清楚了城门上几个大字。
“楚羽。”
身后的丫环紧紧跟着,城门口到处都是人,她怕自己会一不小心走丢了。
她想牵住自家公子的衣角……为什么不是手,因为,仅仅只是衣角,就已经很让人幸福了。
那青年刚刚踏出脚,又收回来,回过头,“子熏,莫要走丢了。”
“好公子,”子熏愣了一下,双颊不自觉的泛起红色,在琴黎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神态庄重的抓住了他身后衣服的衣角。
走入楚羽,入目是各种摊位,人来人往。
子熏不由得张开嘴。
“盛世繁华,南陈楚羽。”他脸上也露出笑,“名不虚传。”
“公子,看起来好繁华的样子。”
“嗯。”
城门不远处,是一处酒楼,只需要坐在二楼,就能将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身边是各种吆喝,子熏很开心的样子,两人路行奔波,走入茶楼。
二楼的窗台,穿着便服的青年嘴角噙着一抹笑,气质如同玉一样温文尔雅。
背着琴的琴黎走上二楼,吩咐好上一碗好茶,子熏在琴黎坐下来之前,先把凳子擦好,之后在桌子上放下来身后背着的包裹。
“累吗?”琴黎问她。
她忙摇头,“不累。”嘿嘿一笑,“能帮上公子的忙,我就心满意足了。”
“唔~”感觉子熏喝了这茶后,眼睛都在发光的样子。
真有这么好喝?
一口下去…唔,茶香在唇齿之间缭绕,随后在心间叮咚作响,一路而来的疲惫尽皆消去。
他呼出一口气,衷心赞道,“好茶。”
只隔着一张桌子坐着的涯长生懒懒的笑,“你第一次来楚羽嘛?”
有人搭话,自然不能置之不理。“的确。”
“难怪你身上风尘仆仆的。”
两人看了眼身上,只觉得自己已经很干净了,子熏还往公子身上凑,使劲嗅着,琴黎无奈。
“好了好了。”
话回正题。“却说楚羽之茶,我不说已经逛遍,但好像的确没遗漏什么。”
“虽说常有独家秘方,可到底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到底还是那些有名气的茶更有说服力一点。”
琴黎点头。
“而就我一言,此间茶楼,当属楚羽最好。”他叹了口气,“据传花家特有的茶天下一绝,可未曾去过。”
“花家?”琴黎想了下,“是长安花无雪那家嘛。”
“正是,”涯长生来了兴趣,“我久居楚羽,未曾去过北君,你也曾听闻花家茶术?”
“却是听闻,然,”琴黎摇头苦笑,“我也未曾喝过。”
“诶~”涯长生瞬间索然无味。
两只手端着茶杯的子熏一瞬间柳眉竖起来,这人好生无礼貌。
涯长生注意到了这个有些好看侍女的眼神,对着她眨一只眼睛,故意调笑。
“!”子熏把杯子往桌上用力一放,特意往自家公子这边靠了靠,确定对方看不到自己才罢休。
涯长生大笑。
琴黎摇头。
他把身后背着的琴放下来,拍了拍外面那层布,布上面都是灰。
风尘仆仆的不止是他们。
不经意间拨动布下的琴弦,发出音弦声。
涯长生又来了兴趣,“这下面是琴吗?”
他转过身来,坐到对面的凳子上,这样一来,子熏又能看见这个可恶的人,气得牙痒痒,涯长生却不再调笑她。
“正是。”
“何曲七弦?”
琴黎有些意外,“是。”
“来一曲。”涯长生趴在桌子上,双手叠在下面,下巴枕着。
琴黎哑然失笑,哪有一上来就让人给你弹琴的,更别谈不过是相见不过一个时辰的陌生人,倒也的确如同子熏所表现的一样,无礼的人。
但…很有趣。
他拨动琴弦,琴声在茶楼里面流转,声音温婉,配合此间茶,倒真让人置身于山水间,诗情画意,自然之风洗涤在人心之间,感觉整个人都空灵起来。
茶楼很诡异的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往这边看,但没有人吵闹,一楼的顾客,抬头看着楼上。不知何人弹曲,天涯知音。
琴声灭,琴黎白玉一样的手指按在琴弦上。
众人屏息,好一会,熙熙攘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从仙境,再临人间。
诸人转回去,继续忙自己的,可他们好像从心里不一样了,又好似一样。
涯长生露出享受的表情,曲终直起身子拍手。“弹的是真的好。”
他撑着下巴,“比一些名曲大家好多了。”
琴黎也很满意,“路行途中,偶遇竹林,遇西行之人,而后大梦醒来,亦在竹林,如梦如幻,莫过于此。”
子熏抱着茶杯,有好多竹林,是哪次。
“偶有所感,便有此作。”
“至于大家之名,实不敢当。”
“啊~”涯长生撇嘴,“不说别的,有些大家,明明说好今日而来,却到现在都不见人影,在守约这一方面,你已胜了那些大家不止多少。”
琴黎好奇道,“哪位大家?”
涯长生笑眯眯的,“子弦先生。”
琴黎先是露出惊讶神色,随后苦笑,“公子还是不要拿我开玩笑,若真是子弦前辈,我如何当得胜他之名。”
涯长生微笑道,“我只知子弦先生在江湖上名气很大,具体多大,倒未知晓。”
“你之琴音,引人心魄,已到化境,称之为道也未尝不可。”
“天下武道,可没有那么多道。”琴黎反驳。
涯长生也不争辩。“就此,你依然自称不及子弦先生,我有点好奇,子弦先生到底到了何种地步。”
琴黎放下茶杯,子熏帮他满上,他看着窗外白云,“我亦不知。”
“诶?”
但他笑道,“倒不如说,我就是为此而来。”
涯长生了然,“你想拜子弦先生为师?”
“未必要有师徒之分,倒不如说,能得子弦先生指教,已不虚此行。”
涯长生盯着他好一会,子熏的眼神慢慢变得警惕,随后一笑,挥手而去。
“那说好了,下次再见,记得拉弦给我听。”
“你欠我的。”
他从窗户那里跳下去,其他人意外,随后惊起一身冷汗。
围在窗户边,却发现楼下什么东西也没有,这才反应过来。
琴黎摇头,收起琴,我何时欠你一次了?
真正不明白了。
子熏盯着窗口方向,脸上露出明显的不喜,“公子,这人好不礼貌。”
“嗯。”琴黎点头,“的确。”
好不容易出来摸一趟鱼,以为可以加见到江湖大家,结果什么都没有。
涯长生叹气,从涯相思后面爬墙一个翻身进去,不惊扰任何人,又回到房间,出现在面前是一叠的文件。
虽然还是要做事,不过到底还是能摸鱼,他坐在椅子上这样想着。
无事真好。
这注定是一个美好的想法。
有人急匆匆的敲门,得到许可后推开。
他撑着脸,看着手上的加急文书,疑惑道。“这和南陈有什么关系。”
“天山又不归…等等。”他不自觉握紧手上的纸。
但,天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