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指导局, 骸大人自然不会全程都自己上,他再次切号让李梦来到前台,对她进行幻术指导。
大型幻术跟普通幻术有着最关键的一点不同之处,在于大型幻术不仅可以困住敌人, 还可以借由精神力的大面积覆盖, 感知到一定范围内所有人的动向。
你可以选择全方位感知所有人的大致动向, 也可以选择精准放大感知某几个目标附近的情况,很类似于游戏里的大地图跟局域放大。此间差异,唯有具体尝试才能了解。
【现在,他们全都是我们棋盘之上的棋子。】
骸大人轻笑着指点她下一步该怎么做。
【那么纵观棋盘, 将该落的子放好位置,让他们自行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小梦老师有些GET到了:“是这样吗,骸大人, 将强大个体……类似刚才的那位情报官困住, 让弱小的个体进行遭遇战。”
这题很好答, 田忌赛马, 让地方强者被困住或空转,然后让我方的中等马去PK对方的下等马, 等级差不多就用数量取胜, 十几个人围殴一个MI6总不可能取胜不了。
但是那位MI6首席很难搞, 明明为幻术所困, 却如同开了天眼一般直奔某个方向。那一方向是……
一个奇妙的生物。
就像黑色长发女鬼, 但头发长到可以披在地上把全身上下都遮住;又或者是黑色的水母或海蜇之类, 总之就是看起来不明所以的黑色人形物体——不,连人形都算不上了,真的很像水母。
那东西正在追杀明德尔,一开始小梦老师不明白为什么明德尔只逃不做反击, 但很快她察觉了原因。
那东西不断快速伸出的黑色‘头发’,又或者是‘触角’会迅速吸食被刺入物体的生命力!
该说是生命力吗?哪怕是没有生命的物品,被刺入之后也会崩解成灰色的灰烬。显然它将某种更原初的能量一般的东西抽取了,导致物态不能维持原本的存在了。
被这种东西刺中,恐怕会立即一命呜呼,连挣扎的机会都不会有。
而且就跟阿诺德一样,这个东西似乎能用视觉之外的方式感知,无论是大规模幻术,还是明德尔试图脱身所用的幻术,都无法对它造成任何影响。
注意到阿诺德所奔往的方向正是他们所在位置,小梦老师产生不可思议的推断。
“难道,那是小樱?”
骸大人也相当感兴趣:【哦呀呀,这就是你们世界的准阿尔法级能力者?看起来的确有趣。】
骸大人所在的世界主要战斗方式只有死气火焰,无论是多少不同的战斗方法,都是由死气火焰变形特化而来。像这种新奇如同魔法一般的异能力,令他产生浓厚的兴趣。
……她似乎让小明同学充当了一次非常危险的诱饵,万万没想到小樱黑化起来这么凶残。
小梦老师当机立断改变幻术环境,将阿诺德放了过去。既然阿诺德直奔小樱而去,应该有能抑制小樱的方法,先看看情况。
【Kufufu,我还以为你的任务是确保这女孩不被MI6带走。】骸大人提醒,【我不知道你们世界的阿诺德如何,但在我们世界,他可是非常有名的强者。转化成你们世界的话,多数他也是个强大的能力者,否则也不会亲自前来面对一个准阿尔法。】
小梦老师:“我知道。”
但小樱被抓顶多是被带走,明德尔被小樱攻击所击中可是会瞬间升天!
【哼,真是美色误人。】
骸大人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忧愁又有些得意。忧愁于小梦有着如此明显的弱点,得意于误人的那个美色跟他长一样。没办法,谁让他拥有一副绝世容颜,被此等美貌所误也是理所当然,无可避免的结果。
【那就让我来好了,小梦。如果你想保住那女孩,又想救下那小鬼,最佳解决方法是把他变成我们的契约者。】
骸大人趁机再次恶魔耳语,
【说起来,我难以理解你为什么不希望他成为我的契约者。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如果骸大人有了他,就不需要我了不是吗?他要比我跟你更契合。”
【Kufufu,说谎。别忘记了我们有双向契约,你的心情我全都能感受到,想欺骗我,还需要再多练习一下,小梦。】
“不是说谎,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只是……”
只是,除此之外,还有着更重要的理由。
“双向契约会对精神跟性格产生影响,你们太过相似了,骸大人,无论是过往的遭遇,还是性格,以及很多方面都太过相似。唯一的不同,是他还有珍重的亲人在身旁。”
如果六道骸附身明德尔,注定会影响他,改变他。
的确,骸大人很强大,也很温柔,他似乎真的‘完美无缺’,如同梦境之中才会存在的兼具强大与美的结合。
但塑造他强大的是那些痛苦的过往,血腥的战斗,是那些残酷的过去塑造了六道骸,将他磨砺成了坚韧又锋利的一个人。
小梦老师正如任何一个六道骸的崇拜者一样,崇拜且向往他的强大。
但你要问,是否希望她身边的在意对象也成为那样的人,她实在难以轻易的说YES。
谁又能舍得在意的人承受此等精神压力与痛苦,哪怕是为了变强?她不希望明德尔成为第二个六道骸,就像小明现在这样就挺好,她喜欢他对小凪的在意,喜欢他的斤斤计较与市侩,喜欢他不用像六道骸一般以痛苦为力量去战斗。
“因为骸大人,是我的老师,而我,又是他的老师。我终究不喜欢拔苗助长呢,骸大人。”
六道骸终究无话可说,他有些无奈,却无法指责什么。
曾经的他也是如此,没能狠心对库洛姆要求严格,导致被D袭击的时候,库洛姆差点死掉。经历了那件事,他才狠心将库洛姆赶出黑耀,让她学会独立。
慈母多败儿,哪怕明知道这个道理,试问又有谁能真的狠心下来,让自己重视的人通过经历危险与痛苦来获得力量?
还有,李梦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六道骸本身太过强大的精神力不仅会影响明德尔,改变明德尔,甚至会塑造出一个新的明德尔。说不定明德尔的精神一下就会被吞没掉,变成另一个他自己。正如李梦所说,他们实在太过相似了。
【Kufufu,真是多余的忧虑,他没有你所看到的那么软弱。如果你担忧,解决这件事之后再解除契约也无妨。】
慈母多败儿,所以才需要严父。六道骸这样想。无论如何他都要拿到那小子的躯体,本来只是随性而为的要求,是否达到无所谓,就是小梦防守太严密,他才逆反心理故意逗她。现在了解她的想法之后,他却确定了自己必须让那小子成为自己的契约者。
正因为是自己,他比其他人都更清楚,那小子可不需要这样体贴的保护。孩子不打不成器,就让他来做那个抽打的人好了。
【交给我吧,小梦,把他交给我。你不适合做他的老师,你太过珍惜他了。他需要的不是保护,而是自身变强,之后去往最前线。】
我……太过珍惜他?
直到此时,李梦才意识到,在她还在思考要不要去喜欢,要不要与他交往,试图衡量得失,判断是否应该投入自身感情之前,她已经倾注了太多感情。
是否成为恋人,是否成为契约者,对她来说其实不是那么重要的事,她喜欢那对兄妹,已经将他们视作重要的人,想要守护他们,仅此而已。
【将他交给我,小梦,为了他自身的成长,你必须狠下心。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也唯有我能帮他成为更强大的自己。你应该问问他自己的想法,不要替他人来决定对方的生存方式,你需要尊重他自己的选择。】
小梦老师合上眼,沉静片刻之后再次睁开。
“明白了,骸大人。”
骸大人总是正确的,一向如此。她不该怀疑骸大人的决定,毕竟,那也是她自身的决定。
极限逃生之中的明德尔非常郁闷。
他被夜袭了,没错,想去夜袭(?)他人的自己被夜袭,这算风水轮流转吗?
他就知道,自己的运气不会好!在被邀请的时候,他就知道肯定会出问题!
结果不出预料,天色一暗下来,他刚想出自己房间门,就被黑漆漆的不明物袭击,不用思考,他就知道这恐怕就是樱的能力。
该死的,这就是准阿尔法级能力者?跟他以前所了解的完全是不同类型,远坂时臣那个脑残,研究出这种专门为毁灭而存在的人间兵器到底是想干嘛,引起世界大战吗?
但是一想远坂时臣背后的资金来源除了圣堂教会之外就是MI6,研究方向倾向于兵器方向也再正常不过。
周围场景转变给明德尔机会能拖延时间,但他也很快发现,对方似乎不受场景幻术的影响,是能感知生命力的类型?啧,完全就是武器向开发,那些杂种。
武器向开发的人体试验,唤醒了明德尔极为糟糕的过去的回忆。非常可笑的是,此时他竟然对樱产生了一种同情跟理解。
曾经的他……也险些一无所有。
他们抽他的血,抽他的骨髓,打一些副作用未知的针剂,防止他获得太多体力逃走只给他营养剂,在他身上不断切割做各种实验……这些全部的全部,他都忍了。
他太过年轻,他只能学会忍耐。
但是,当他们试图将肮脏的手伸向他的妹妹时,他知道,没有人可以救他们,除了他自己。
明德尔抬手摸向自己已经变得鲜红的那只眼,滚烫的眼球隔着眼皮传来轻微的震颤。
“……正因为理解你,我才决不可以被你杀死。”
Ruby Eye,大家都这样叫他,所有人,包括小凪,都认为他的眼睛会变红,是因为头部受过重伤的缘故。呵呵呵,要怎样的重伤,能让眼睛变色?
这是他唯一没有交付给自己妹妹的秘密,也是恶灵至今为止,唯一可能还未必知道的秘密。或许国王察觉了,所以才对他说那番话,让他尝试接受自己的力量而非拒绝它。
那些人为了增强这具身体的力量,做了很多很多的尝试。其中包括,将一名已死少女的眼珠移植给他。
那少女,是名濒死前才觉醒了能力的特殊能力者。很遗憾,她的能力虽有极高破坏力,却没有办法拯救她自己的性命。
他们认为他们失败了,因为他没有显现出这只眼原本拥有者的强大破坏力。不过他们认为通过这只眼激活了他这具身体的精神系能力,也不算完全的失败。
所以,那时候,那个时候,他才能……将那些一无所知的垃圾全都碾死。
他一直不愿使用这能力,因为这只眼是活着的。它依然还带着濒死少女的绝望与对人类的憎恨,它诅咒人类。
上一次被D占据躯体的时候,在他判断无法夺回自己躯体之后,就将大部分的精神力用在封锁眼睛上,所以D没有察觉这只魔眼的真正用途。这只眼一旦落到D的手里,恐怕会是最灾厄的组合。
它,是靠‘痛苦’与‘对人类憎恨’才能激发全部力量的一只眼。
魔眼,顾名思义,它所代表的是毫不讲理论依据,偏向神秘侧的强大能力,某种非接触性的攻击力!没错,因为本来就是D的部下,为D所寻找的最强武器,自然也非常适配D本身。他们的错误在于因保存不当,在其他实验体上报废了一只,让魔眼的威力大幅下降,当拥有一双魔眼之时才能引发最强的破坏力。但,哪怕仅凭一只,它依然是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抱歉,小梦,这回恐怕要给你们添大麻烦了。”
谁让我终究,还是不想以如此软弱的姿态轻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