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青衣想到了司空依依跟她所说的话,唐仁的安危不需要他们黄家去担忧,当下就也没多劝唐仁什么,只是点点头,道:“你要去哪?”
唐仁呼出一口气:“送我去看看我家人,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一定犹如惊弓之鸟,我必须给一个交代,让他们放心!”
黄青衣点头,道:“这符合你这个孝子的行事作风。”
唐仁没有心情去搭理她,闭着眼睛轻轻揉着太阳穴,车内陷入了沉默当中,到了这个时刻,谁都是心事重重,并没有太多是心思去闲聊。
车子很快驶出了市区,最终竟然驶进了一个巍峨庄严的军分区。
“你家人就在那栋别墅里,你去吧,我就不跟你进去了,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黄青衣把唐仁送下车,说了句后,便反身钻入车内,车子启动而去。
唐仁昂头看了眼眼前的三层别墅,心中稍稍安心了一些,司空依依的手腕果然强硬,竟然把家人接到了军区之内,整个中海恐怕真没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了。
深深吸了口气,怀着忐忑的心请,唐仁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毅然走向别墅,他心中委实打鼓的厉害,不知道等下见着父母至亲,该如何言语。
另一边,黄青衣和黄四海并肩坐在车内,黄青衣忽然轻笑了出声,笑容中有着意思耐人寻味的色彩,她道:“这家伙恐怕还不知道他就是这次事件中最大的变数,也是我们黄家最大的依仗。”
黄四海闭目养神,有些感慨,道:“是啊,即便是我,也不曾想到,有一天他真的会成为我们黄家最大的底牌。”
黄青衣还是有些担忧道:“爷爷,你说唐仁能牵动方诗语和洪道陵吗?甚至是远在大原的吴八爷?若是不能,我们的如意算盘恐怕要打散了。”
黄四海泰若自然的笑了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咯,一旦爆发大战,命悬一线之际,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人去犹豫,只要有人不想唐仁死,那么就一定要做出抉择,到底是眼睁睁的看着唐仁死,还是为了唐仁去跟杜家争?我想这个答案不言而喻,大家心中都如明镜!”
“方诗语,为了唐仁,在京城可是没少发声,若不是方诗语一而再的强势出声,恐怕一些心有歹意的二世主早就把唐仁吃的骨头都不剩了,方诗语为唐仁铺了这么多路,怎忍心看着唐仁倒在半途?为了唐仁,方家这个小丫头甚至不惜几次与方老爷子发生争执,可见唐仁在方诗语心中的重要地位。”黄四海淡淡说道。
黄青衣点点头,不知想起什么,又叹了声:“可这有什么用?尽管方诗语足够强势,但最终,还是不得不为了家族利益向方老爷子低下高傲头颅,自古就缺少不了这种棒打鸳鸯的狗血戏码,只不过这次似乎有点更加悲情了,也不知道唐仁那小家伙知道了心仪的女人即将成为人妻,会不会一怒癫狂!”
黄四海脸色无喜无悲的说道:“在方家丫头认命的同时,以她的心性,一定会为唐仁这个让她私定情愫的男人最后做些什么!”
黄青衣心中稍定,忽然话锋一转,没缘由的说了句:“爷爷,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唐仁总有种莫名的期待,在他的身上,似乎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别看他平常墨守成规,可他的心里却住着一头洪荒猛兽,他的高傲已经深入骨髓,我觉得,这次不但中海会上演一出大戏,就连京城,也有好戏可看!”
“呵呵,是吗?我们青衣看上的男人,又怎会是平庸之辈?这一战无论成败,若是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一个草莽逆袭崛起,倒也算此生无憾!”黄四海说道:“大家都在赌,就看谁的命更硬了!”
黄四海睁开眼睛看了眼身旁这个让他乃至整个黄家都引以为傲的孙女,心中喃喃道:“青衣啊,如果整个黄家输了,也要保住唐仁的命啊,如果输了黄家,能让你赢了唐仁,那我们黄家也不算惨败,有他,终有重振黄家的时候!”
这是他心中最坏的打算!他这辈子从未看错一人,他相信这次也绝不会看错!
“我看上的男人吗?”黄青衣低声呢喃,旋即失笑一声看着爷爷道:“爷爷,你未免也太高看那小家伙了。”
“高看吗?不高不高。”黄四海摇头笑道:“什么样的人能让司空依依这么一个快要跳脱世外的人再入凡尘?什么样的人又能让方家公主飞蛾扑火?什么样的人又能让一个世外高人般的神秘强者甘愿站在无形处为他保驾护航?”
“唐仁身上所让他们看中的特质,必然是世人无法具备的,这样一个少年,看得再高也不高!”黄四海道,黄青衣撇撇嘴,一脸的不屑,但心中深以为然。
“等杜家反过劲来,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关键,也就明白了唐仁在其中扮演的恐怖角色以及骇人作用,到时候恐怕就会不计任何代价的也要取唐仁性命,到时候这家伙就真的性命堪忧了,希望他能活下来!”黄青衣担忧。
“这不是你我所需担心的,我们只需要下好与杜家的这盘生死棋局便可。”黄四海道:“至于其他,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
与此同时,在京城这个传说中龙脉汇聚龙气满溢的王侯将相风云之地,有一座高墙厚土的四合院,这四合院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所坐落之地也是寸土寸金,离帝王之气最浓的故宫也只隔着几条湖洞的距离罢了。
如果有人要追溯这座宅院的历史,就能很轻易的知晓,这曾经是一位权贵滔天的王爷府邸!也是现在无数王侯权贵争破脑袋也挣不到的福院宝宅,当然,如果有人知道了这座重宅的现任主人是谁,恐怕就算他的背景再强大,也要瞬间打消了对这座宅院的觊觎。
四合院内,灯光点点,穿过庭院,是一个古色古香呈现浓重清代气息摆设的厅堂,厅堂内的里侧,摆放着一个一看就知道年岁久远的书案,书案上放着文房四宝,还堆着一些手札本的古籍。
在书案内,正坐着一个女人,确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女孩,女孩微垂着额首,在一头黑丝不刻意的遮掩下,看不太清她的容貌,但即便是这样,从她身上所散发出一种脱俗之气,也足以让人退避三尺,禁不住生出一股不可亵渎的敬畏感。
女孩正安静的端详着一本应该是从清初流传下来的记载着有关于帝王之家的野史古籍,她看得很仔细,也异常投入,每看一页都要用去数十分钟的时间,仿若她在心中会把每行每句甚至每个字都要咀嚼一翻。
一位老者,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厅房之内,他深垂脑袋,没有去打扰小姐阅籍,即便他的身份地位在京城能够吓的那些大小纨绔半夜失禁,可他在这个女孩面前,从始至终都有着令人无法理解的恭敬。
很多对他知根知底的一些老怪物都无法理解他为何甘愿隐姓埋名收敛戾气放弃一切荣誉蛰伏在司空依依身旁为奴为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像那些老怪物永远也不会理解司空依依为何会被称为京城百年来都难出的一个妖孽一样。
那些人以为他傻,他却不屑骂那些人为井底之蛙!
夜渐深,大开的厅内除了从外面传进来的风声,就再没别的动静,这一主一仆一老一小两人,就在这样沉静的氛围中度过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但无论是沉浸在古籍中的司空依依,还是那位拥有着骇人实力却身躯佝偻的老人,都不曾出现丝毫不耐。
“帝王家,乃世间福缘最深也是世间孽缘最深之族。”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从女孩的口中幽幽叹出一句,声响,犹如空鼓灵钟在敲响,令人神情一清。
她缓缓抬头,露出面容,这不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清丽脱俗,她无法惊艳世俗,却能让世俗无地自容。
“夜就深了。”看了眼厅外夜色,司空依依微微浅笑,用书签及其小心的压住古籍所翻阅到的页面,轻轻盖上。
“福伯,你说,依依这步棋,走的对或不对?”等做完手中事,司空依依才第一次看向已经在厅内静候多时的老者。
“小姐所想,世间无人敢议,您的一个决断,往往能让那些活了一个多甲子的老狐狸都夜深难思,谁能敢断对与错?”老者轻声说道。
司空依依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露出笑颜,她古井无波的脸上未见分毫波纹,淡淡道:“隐龙四大门,天地玄黄,我自十四岁就接管了玄门,天地两门至今还被蒋、胡两家执掌手中,蒋胡皆是大族,人丁兴旺枝叶茂盛,再加上蒋爷爷和胡爷爷两个定海神针,想让他们脱手天地两门,几无可能。”
顿了顿,司空依依似自问自答:“唯有黄门,上官爷爷重疾在身膝下无嗣,眼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黄门必须要选举出新的龙主了,现在包括司空家在内,天地玄三门都在盯着黄门易主一事,可谓是风云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