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穆妖妖竟感觉到,那一直在快速流逝的生命力,竟然在慢慢充盈着,而她那冰凉的身躯,也在回温,她那已经昏沉到模糊的思绪,也变得清明了一些,身体,再次有了一丝力量!
这种感觉很玄妙,玄妙到根本无法表达,但却是真真正正的存在,穆妖妖黯然的大眼睛中开始多了一份灵动,她骇然且惊诧的昂着俏脸,看着给自己无限安全与温暖的男孩,嘴唇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她不知道如何把此刻心境表达出来。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一阵骚动,十多人疯了般的跑进了这条老街,为首的,正是李逸风与邱兵兵,在他们身后,跟着邱兵兵十多名保镖。
直到这一刻,唐仁那颗心,才真正算是可以松懈了下去,随之而来的,也是浑身的力气被彻底抽干,他再也支撑不住了,沉重的眼皮轻轻磕上,“砰”的一声,重重的栽倒在了老街的地面上。
市第一人民医院,凌晨时分,一窝蜂涌进了一大群人,那汹汹气势犹如土匪一般,把值班人员都吓了一大跳,可更让他们心惊肉跳的是,那三个被抗着的血人,无论是唐仁还是穆妖妖,亦或是徐峰,皆是陷入了昏迷当中。
凌晨两点,这个本该安静的时段,却注定了无法安静,在第一人名医院的急救室外,一大群人坐立不安,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彷徨与焦急。
邱兵兵、李逸风两人经过简单的包扎,就坐在这里一步不曾离去,赵克峰和徐志雷得到消息后也来了,他们脸色沉的可怕,两人站在角落一口一口用力吸着香烟,连远处的护士都不敢来干扰半句。
蒋学礼坐在凳子上,扣着双手,面无表情,不知道心中在盘算着什么,对他来说,唐仁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事,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徐海与他的父母皆是一脸颓然,默不吭声,徐峰被推进急症室也有一个多小时了,却仍然没有传出半点消息,他们一家三口似乎在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就连邱兵兵的父母与李逸风的父母在得到消息后,都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是他们联系了第一人名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给唐仁三个做手术!
急救室外的气氛空前压抑,压抑到好像让人都要无法呼吸,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等待着急救室内的一举一动。
这是第一人民医院最大的急救室,一个大门进去分三个单独的急救台。
十几分钟过后,突然,一号急救台的指示灯暗了下来,“哗啦”一声,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片刻后,大门打开,一群护士推着一架病床走了出来,邱兵兵等人皆是围了上去。
“我弟怎么样了?”徐海急迫的问道。
护士摘下口罩,笑了笑道:“放心吧,伤者送来的还算及时,两颗子弹都没伤到要害,现在取出来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众人都微微松了口气,但脸色并没有变得好看太多,赵克峰沉声道:“另外两个伤者呢?”
问到这个,护士的脸色有些沉重,轻轻摇摇头道:“他们的情况我不知道,但刚才我听我同事说,情况不容乐观,希望你们能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此话一落,众人间的气氛仿佛再次狠狠一沉,邱兵兵抓住护士的肩膀道:“你他吗说什么屁话呢?什么叫不容乐观?要做什么最坏的心理准备?你到底懂不懂?不懂就他吗给我闭嘴!”
“先生,你别激动,这里是医院,请你注意自己的举止。”年轻护士被吓坏了,邱兵兵的父母也连忙拉住几乎发狂的儿子。
“滚,都给我滚!”邱兵兵怒吼着,护士们连忙推着徐峰冲冲离去,徐峰的父母去陪护了,徐海不肯离去,要在这等候消息。
急救室外的走廊上,静得吓人,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众人连呼吸的声音好像都屏蔽了,没有人敢喘大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心情也快速下沉,邱兵兵与李逸风用力的捏着拳头,掌心都被指甲刺破了,徐海的手掌插进了发丝内,垂着头。
赵克峰和徐志雷两人的脚下已经是一地的烟头,在无声诉说着他们心中的担忧与焦躁。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三号急救室的指示灯暗下,同时急救室大门被推开,一群护士把躺在病床上的穆妖妖推了出来。
不等围上前去的众人说什么,那一个劲擦着汗水的主治医师就率先压压手道:“别担心,这小女孩没事了,暂时脱离了危险期。”
说罢,他还无限感慨:“她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不怕告诉你们,当把她推上手术台的时候,我和我的几个副手都一致认为救过来的希望不大了,在手术期间,她的心肌功能有几次都间歇性死亡,我们多次认为她已经无力回天,可奇怪的是她身体内好像有一种生命源泉,在拼命的拖住她,硬是让她的心肌功能一次次恢复运转,太神奇了。”
只因为这次的手术过程太过让他吃惊,他才感慨万千,不吐不快,最终把这种闻所未闻的奇异情况解释为:“或许是这小丫头的求生欲望太强烈了吧,可以算得上是医学界的一个奇闻了。”
众人可不会去管那些听不太懂的医学话语,管他玄不玄的,他们只听懂了穆妖妖没事了,活下来了,这也让邱兵兵与李逸风等人的脸色终于多出了一丝笑容,凝重的脸色也多少松懈了几分。
可还不等他们这种心绪维持几秒钟,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急救室内冲冲走出,让他们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
“谁是唐仁的亲属?”这句话让得众人的心狠狠一突,似乎预料到了什么,无论是邱兵兵还是李逸风、徐海、赵克峰、徐志雷全都第一时间围了上去。
“你们都是唐仁的亲属?”白大褂一声蹙了蹙眉头。
“我是。”邱兵兵和李逸风两人不约而同的说道,这件事情他们并没有通知唐仁的父母,是不敢也是不忍。
“你们谁把这个签一下吧。”白大褂一声叹了口气,递过去一个签字本。
病危通知书?
当邱兵兵与李逸风看到纸张上几个赫然大字的时候,身躯狠狠一晃,险些跌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血,就仿若魂魄都被抽了出去一样,整个思绪都变得一片空白。
而他们身旁的几个人,皆是比他们好不了多少,脸色豁然沉下。
“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草泥马,这是什么东西,老子不认识字,不认识字!”邱兵兵疯狂了,放声大吼,发疯了一样吼道,最后成了嚎头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他撕下那张病危通知书,狠狠的揉捏成一团,撕扯着,撕成碎屑、粉末,好像这样就能改变什么东西一样。
“这不是真的,你别吓我们,真的别吓我们。”李逸风失魂落魄的说道,眼眶红丝布满,雾气弥漫,无声的夺眶而出,他用力抓着白大褂医生的双肩:“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不可能啊,我兄弟体格那么强壮,生命力那么旺盛,怎么可能就没救了呢?我求求你们,再试试,我给你跪下了,救救他,我求求你了。”
说着话,李逸风噗通跪在了医生面前,泣不成声,徐海也跟着跪下,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们都不管了,不要了,他们只要唐仁活着。
一旁,徐志雷脸色惨然,手掌都在颤抖,赵克峰没有言语、脸如死水,如果唐仁真的就这么一命呜呼了,他能想象得到,会有太多人要为他陪葬了!任何有嫌疑的人,哪怕是一丝一毫,都无法躲开来自诗语姐的怒火!
没人注意到,连躺在推床上昏迷不醒的穆妖妖,眼角处都无声无息的多了两行清泪……
“大夫,别这么轻易放弃,用最好的药物,用最好的设施,不管用多少钱,给我把人救活,只要唐仁能活下来,我给你们医院捐赠一千万,不,两千万。总之一句话,不管花多少钱,我要唐仁活着!”邱富贵扶着痛哭流涕的儿子,正色说道。
白大褂医生叹了声:“请你们体谅,不是我们见死不救,而是唐仁的状况太糟糕了,他不光是失血过多,精气神严重透支的问题,他的内脏也受到过强烈的挤压与撞击,严重移位破损,导致内脏大出血,再加上没有及时救治,已经无力回天了。”
顿了顿,他道:“说实话,他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个奇迹了,不可否认,他是我见过生命力最顽强的人,如果换做旁人,恐怕在没送到医院之前就已经死了,我们动用了无数种方法,做了所能做的一切,但还是无法把他从死神的怀抱拉扯回来。”
白大褂一声一脸惋惜道:“他现在已经陷入了脑死亡,也就是没有了思维,只是心脏还未停止跳动而已,就是医学上所俗称的假死状态,通常出现这种情况,也就没有继续救治的必要了,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无能为力,所以,我们尽力了,也请你们接受现实,节哀吧。”
一席话,让得众人的心头再次狠狠一抽,绝望了,走廊上传荡着邱兵兵的大声哭嚎,传荡着李逸风与徐海的低声抽泣,赵克峰一拳打在墙壁上,徐志雷一脚把垃圾桶踢飞,发泄着心中的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