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邬似笑非笑的,凝视着那只跟它主人一样色眯眯的小狐狸。
它正盯着变成人类的钟离犯花痴呢,回头对上穆邬的眼神,立马清醒,扑回到他怀里撒娇。
浅淡的瞳仁,让人很怀疑这样的眼睛是否真的能够接收到光源,但那颜色真的很美。
月白的颜色,淡淡的浅蓝,甚至比瑞尔的眼睛更浅,不仔细看的话,他好像没有瞳孔一般。
上挑的狐狸眼,带着浅薄的笑意,一眼看去透露出一种“好说话”的气质,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眼底是一片冷漠。
芮锦在为他们画像,而他们笑里藏刀的谈判着价格,言语中的熟稔程度,就像是多年好友见面。
怀中的玲珑都忍不住疑惑的看向他们,怀疑他们是不是认识了很久了,明明刚刚还是一副很疏离的样子呀?
或许商人自带有一种拉近距离的方式,而钟离的方式,正经中带着些许不正经,芮锦看了,想生气,但是又忍不住想磕……
这种带有目的性的暧昧,应该只有他做才不会让人觉得不适应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芮锦的画初具雏形,他们这才正式进入主题……当画临近收尾,他们总算有了一个双方满意的结果。
相互握手以示——合作愉快!
穆邬还有闲心调侃道“我听说瑞尔那边也跟你谈过一会,但没拗过你,按我对你们的了解,不至于还是原封不动,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笑道“小事,不过是咱们奥冉大人又不当人了,对我们用上挑拨离间那套。”
他们笑而不语,随后换了另一个话题。
“您的花长什么样?方便给我看看吗?”
芮锦探出头“不看看我的?”
“你胸前那么大一块,我不至于看不到,不过,如果你愿意讲讲花种和寓意,我很愿意听一听。”
穆邬“她的花是流苏花,无夕说在蓝星上,代表着女权主义、男女平等。”
他想了想问“这种花为什么不给那位哈娜贝塔将军?她应该更符合女权主义的含义。”
芮锦“因为,它的花语是:我们先平等,后相爱。
无夕觉得高位者需要时刻警醒自己爱人的含义,如果连最基本的平等都做不到,拿什么爱人?”
他瞥见穆邬轻抚玲珑的手顿了顿,轻轻落在雪白的毛发上,缓缓滑下。
“那么,先生的花又是什么呢?”
芮锦率先回答“小苍兰!又名香雪兰,白色的花,很纯净很好看。”
钟离向她看去,原本幽蓝的眼眸被一片银蓝替代,像是珠宝在光芒下反射的光泽,耀眼夺目,带着蛊惑人心的色彩。
他又问“那么,它的花语又是什么呢?”
“行了,既然谈完了,你也该走了。”
他被套上影袍推了出去,芮锦转过画板嫣然一笑“花语是:纯洁的爱,只给你。”
【我会带着月亮的温柔,星星的光亮,顺着银河进入你的梦里。】
画上,有各式各样的穆邬,谈笑风生的他,浅笑晏晏的他,似笑非笑的他……一整张画布上,满满的都是他。
看着门在面前关闭,他才终于松了口气,钟离实在不好对付,真不敢想要是他将目的隐藏,他们要猜多久。
回头看去,他有些哑然,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都是我?”
“哦~不知道是谁说,不想让我的色彩沾染上别人的呢,让我想想,是谁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说了。”
穆邬没想到自己一时脑袋发抽说出来的话还能有这种效果,脸颊有些发红,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关了灯“睡会吧,有些困了。”
“没有事要做了吗?”
“我跟奥冉大人说了,我休息一段时间,其他事务暂时先交给钟离他们。”
“嗯。”
他们躺在床上,感受着怀中的温热,相拥而眠。
暗处,迷迷糊糊睡着的玲珑,迷迷瞪瞪的上了床,挤到他们中间。
(软软的,暖暖的……)
钟离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隐袍,突然顿住。
“你不是下去了?为什么还在这?”
喀狄迦低头,有些拘谨的说“他们把我叫回来了…你现在还生气吗?”
钟离一步步走上前“喀狄迦,你要清楚一件事,我生不生气,与你无关。”
他深吸口气站起来,迎着他的视线站在他面前,丝毫不退,但对上那双银蓝色的眼睛时还是愣了愣。
“你的眼睛…”
“应该是随着外壳颜色变化的,他们那只能换这个颜色。”
“…我不知道……”
“我知道,没事你可以走了。”
“汪!”
顺着声音看过去,凛泉叼着他刚刚脱下来的隐袍,伸出爪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隔间门!
钟离阴沉着脸“下次给我把那扇门改成我这边单向的。”
喀狄迦没有过多反应“嗯。”
他看向他,不满道“你能不能有点反应?”
那双异瞳的注意力始终不在他身上“我不太经常跟人聊天,平常都是下发命令,或者审讯犯人…”
钟离伸手把他的脸掰回来,忍着怒意问“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跟人说话得看人不知道吗?”
“…对不起。”
他突然有了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一把推开他“别总在我这装可怜,对我没用。”
“没用吗?”喀狄迦直视着他的眼睛“可你开始心软了,我觉得是有用的。”
他面上仅有一片冷然,淡淡摇头“没用,我对谁都心软,但不意味着我会一味顺从。”
“但你对那些厌恶的人不会,甚至不会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我…可以理解为你并不讨厌我吗?”
他冷嗤一声“你可真会想,我能在你身边就像你所说一样,仅仅是因为那份交易,交易要是消失,我会在哪,都是个未知数。”
喀狄迦沉默片刻“不,交易消失,只要瑞尔和你的那群手下还在,你都会留在这,你放不下任何人。
或许是我贪心了,我可以…”
他咽了口唾沫,看着他的眼睛,艰难的说道“求求你,在你放不下的人里,加一个我吗?”
钟离的唇开开合合了好几次,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能看得出来,他这次是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拉下脸来追求他,连求他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了,甚至都没人逼他。
看着他眼里的哀求,在继续下去说不定他真的会心软,不过……
“谁教你的。”
喀狄迦突然义正言辞“没有。”
桃花眼微眯,微微偏头“说!不然我就把那扇门堵上!”
喀狄迦非常讲义气,咬死也不说!
于是钟离随便猜了个名字,又上前一步“是不是傅岩?”
喀狄迦后退一步,突然间瞪大眼睛抬头,又很快低下:事情败露了,他完了。
在他的印象里,事情败露,几乎等同于任务失败,虽然也不是没有力挽狂澜的时候,但是感情上的事不是他的强项…他大概真的完了。
一只手伸到下巴上,强硬的抬起,那双银蓝色的瞳孔就这么近距离的在他的眼前,即使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到,依旧让他颤了颤。
钟离“慌什么?别人教的话听那么认真,我教的就一句不愿意学了?”
“没,没有。”
“他教你放下身段求我,你就真的这么做了,看来他在你心里挺重要的嘛,和奥冉差不多的地位?”
“那是奥冉大…没有,他是在我之前的副将,有教过我,所以……”他接收到钟离不善的眼神,连忙改口说别的。
钟离垂眸,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还挺会的,之前有谈过?”
喀狄迦那双大眼睛有些发直,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不过还是摇头“没有,不过他跟穆邬关系不错。”
钟离点头:这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