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中的自己，路明非无悲也无喜。
“请容许我做最后的确认。”
蓝牙耳机里，奥创冰冷的电子音如约响起。
“确认。”
“如您所愿。”
像是被路明非的情绪感染，奥创不复往日的跳脱。
“我是不是该借鉴下阿卡姆骑士里的蝙蝠侠，给你设定个类似于骑士陨落的密码？你觉得乔薇尼怎么样？”
反而是路明非不太习惯，于是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难得地玩着平时刻意避免的梗。
或许这样才更像‘路明非’。
说着烂话，玩着烂梗。
过着烂到不能再烂的生活。
这样才是‘路明非’。
正面者心目中的‘路明非’。
“恕我直言，这样的您并不是您，最起码不是我认知中的您。”
“你这样倒像是主神空间里的那个奥创了。”
没想过会被奥创感动到，路明非不由得哑然失笑。
“我还是我，就像您还是您。”
“好啦好啦，不要弄得伤感。”
“如您所愿。”
“那，再见。”
“再见，愿您归去如同来时，耳畔常有清风相伴。”
路明非很喜欢这句话。
所以路明非不再回头。
路明非只是看着镜子，扮演着那个无悲无喜的扯线木偶。
正面者或许会很意外吧。
明明是那么不听话的角色，现在却乖乖地等待登上舞台。
等待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路明非’既定的命运。
“路明非你在干什么？”
赵孟华走进洗手间。
“不知怎么的，脸上忽然抽筋儿，所以我活动活动脸上肌肉。”
路明非很有急智：“怎么了？”
“衣服，一会儿致辞的时候换上，陈雯雯说致辞的时候正式点。”
赵孟华把他手里的提袋交给路明非。
提袋里是套韩版修身黑西装、白衬衫和黑色暗纹的细领带。
这些衣物的号码正合路明非的身材。
但也只是号码合适。
在主神空间当过某段时间暖暖党的路明非看了几眼就可以确定这些衣物不会合身。
轻轻地嗯了声，路明非告诉赵孟华自己要换衣服，便头也不回地进了男厕所。
留在原地的赵孟华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
打了个寒颤。
赵孟华看得真切，镜子里的路明非眼神既凛冽又危险。
好似风刀霜剑。
赵孟华只有逃离。
不过路明非对赵孟华没兴趣就是了。
这次的电影院聚会，其实是赵孟华设的局，他想要趁这个机会告白并排除异己。
那个异己就是路明非。
明明那么多方面都不如赵孟华却还是被许多人关注着的路明非。
被楚子航压着也就算了，你路明非又算个什么东西？
赵孟华是这么想的。
并且赵孟华也这么做了。
赵公子的伎俩并不高明，路明非连奥创都不用，就能察觉出来他的小动作。
可是路明非不在乎。
路明非在乎的，就只有那个人的态度。
陈雯雯的态度。
依着正面者的意思，路明非给诺诺打了个电话，结果却是用户停机稍后再拨。
看来陈墨瞳的剧情优先级要更高些。
路明非咬着发带这样想到。
只可惜情报得到得太晚，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挺帅的嘛。”
路明非走进放映厅，苏晓嫱便拍着他的肩膀调侃道。
要么说路明非暖暖党没白当呢，只是简单打理了下就把这身西装，穿出了黑道圣徒肆无忌惮的感觉。
美中不足的是，路明非说了好久要去剪掉的头发，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时间给它弄短。
干脆用发带扎了个狼尾，镜中的路明非倒真有些少年侠客的模样。
路明非难免想起那个复制体的自己来。
“谢谢。”
伸出手揉了揉苏晓嫱的头发，路明非笑着和她说了句谢谢。
柳淼淼不在。
不在也好。
她好哭。
“还说我是荆轲呢，你不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要是以前，苏晓嫱肯定会说路明非你抽的什么风，然后用力把他的臭手给甩开。
可或许是快要毕业的伤感所致，苏晓嫱难得配合地扬起小脸。
路明非只是觉得苏晓嫱这孩子傻得可怜。
不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们两个的笑话。
“待会儿记得查收下你的邮箱。”
“邮箱？”
苏晓嫱不明白路明非这是什么意思。
也不去解释，路明非只是把苏晓嫱的头发揉了又揉。
苏晓嫱那次坐路明非电动车后坐的时候随口说了句爸爸明明身体不行还天天喝酒应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路明非把小天女的言语记在心里，想着等毕业了每天给她发骚扰邮件，内容就是纯阳诀的残篇，叫她忽悠她爸爸有事儿没事儿练练。
不得不说，纯阳诀的性价比挺高的，即便是顶着残篇和童子功的负面效果，普通人练练也可以强身健体祛病消灾。
只是路明非等不到那时候了。
便提前设定好每天给苏晓嫱发封邮件。
不止苏晓嫱，路明非也给柳淼淼准备了什么。
之前录了好多首歌，每天发一首也能坚持个几年，到那时候柳淼淼不是把路明非忘了，就是给他拉黑再也不联系。
还有报刊亭的大叔，路明非也给他留了张彩票，不是什么大钱但也够他维系梦想了。
老唐的话，路明非倒是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他的，只是告诫他不要靠近卡塞尔大学相关的事物。
还好，这个世界上对路明非好的人并不多。
路明非没有花太长时间就安排好了这些。
“是挺帅的，尤其是和这两只小猪比起来。”
文学社的什么人附和着苏晓嫱。
路明非看了过去，徐岩岩和徐淼淼穿了身黑色西装走进来。
没有什么想说的，男孩儿将‘路明非’托管给了正面者。
忽然想起旺达与巨像里面男主人公的那句话。
“我早有觉悟。”
男孩儿这样想着，从正面者手里抢过了‘路明非’的控制权。
结束这一切吧。
路明非这样想着，无人机装载的黑檀木和白象牙落下。
刹那间，少年侠客握住了属于他的剑。
凑巧的是，路明非正站在舞台上。
还有什么理由不拔剑呢？
我是一个偶尔会发疯的人呐。
凭着满腔的少年意气，那柄剑斩向了正面者。
不疯魔不成活。
因此一往无前。
那天面试结束，陈雯雯在路上和什么人发着消息。
和陈雯雯约定好后，路明非看到了那个人是谁。
赵孟华。
正面者的心思昭然若揭。
青梅竹马注定会是败犬。
那败犬也未必不能是他。
路明非。
虽然口口声声说陈雯雯不是她，可路明非也不会就这样放弃她。
那样的话，路明非会看不起自己的。
于是路明非下定决心，要在剧情高潮迭起的时候，向正面者射出那发jackpot。
路明非的确没办法当那个下棋的人。
但路明非作为有自主意识的棋子他可以做到很多事。
比如说，将棋盘给掀翻。
路明非这么想着。
路明非这么做着。
其实路明非也有想过给赵孟华的脑门儿来上几枪。
但那样的话太没有底线了。
这话或许轮不到路明非来说，但他还是想要保持着自己的底线。
路明非是个人。
不是怪物。
虽然还没有查出自己的身世，但路明非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如果他真的放弃了自己的底线，就会滋生出可怕的怪物来。
这个世界既不美好也不温柔。
但也还是路明非生活着的世界。
所以路明非拜托奥创，找到在这个世界某个角落的复制体，协助复制体去完成他未竟的事情。
找不到也没关系，退而求其次去见卡塞尔的昂热校长也行。
当然这是秩序还没有崩溃的情况下。
如果路明非很不幸地，是这个故事的主角的话。
那么这个故事也会随着路明非而宣告结束。
“作者xxxx！”
漆黑的枪口抵在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