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羽闻听奎风之言,一时愕然。奎风见他面露惧色,似是得到极大满足,“若非你已成废人,我是真想让你加入金狼卫队。”说完,他命人抬来一面铜镜,镜中的晟羽头发悉数掉光,皮肤干裂,满是疤痕,较他自己梦中所见更为可怖。
晟羽先被镜中模样吓了一跳,没想到魔棕石的能量竟如此霸道。但他随即释然,自己的牺牲换来白楚依三人安全离开,还将挽救乌亚国的百姓于水火,总算没有辱没父亲的名声。想到这里,他放声大笑起来。
晟羽的笑容在奎风眼中显得有些狰狞,直令他心里发虚,怒道,“你笑什么?”
“我虽是废人,却好过你儿子已是死人。”晟羽明亮的双眸透着嘲弄之意,声音沙哑地说道。
奎风早已获知奎秋暴毙山间大牢的消息,本在想什么人能悄无声息解决护卫,并救走了那些酋长,如今听晟羽之言,似乎是他所为。奎风勃然变色,掠到晟羽身旁,探手掐住他的脖子。
就在晟羽以为自己生命将至终点时,奎风却松手阴笑,“哪能让你死得这等便宜!我已致信万妖谷,让他们接你回去,在冥火地炉中焚为灰烬!”晟羽心中一凛,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五灵珠若是落入玄奇手中,后患无穷。
“报告首相,押送队伍已集结完毕!”两名金狼卫兵进屋通报。
奎风衣袖一挥,两人上前解开束缚晟羽的锁链,给他套上枷锁。晟羽想要反抗,却感四肢酸软无力,体内真气更是无法感应。奎风丢下一张地图,“把他押送到标记地点,自会有人接收。”卫兵称诺领命,推着晟羽朝屋外的囚车走去。
烈日当空,众人走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中,酷热难耐。一名押送士兵不禁抱怨,“摊上这么个苦命差事,还真是倒霉。”
另一士兵安慰道,“你就偷着乐吧,虽然废点脚力,可既不会在大牢里被人射成窟窿,还不用冒险去剿灭叛逆,总算能保住性命。”抱怨的士兵摸了摸脖上疤痕,自嘲道,“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或许死亡才是解脱。”众人闻言多有共鸣之感,一时欷歔不已。
从士兵们的谈话中,晟羽得知他们都是明博托从各个部落强征的奴隶,被骗着喝下掺有麻药的烈酒后,醒来便成了顶着狼头的半兽人。平日里和正常人并无两样,有着自己的独立思维,但当听到神秘号角时,便会失去理智,狂躁嗜血,任由奎风摆布。晟羽对他们的遭遇深表同情,期盼着凌霄宫能尽早将他们解救出来。
“队长,前面就是克鲁部落的势力范围了,是否需要绕行?”一名士兵指着前方绿洲问道。队长取出地图看了看,沉吟片刻,“按理说克鲁部落的叛逆应该已被剿灭,不过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从克拉山绕行更为妥当。”
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士兵们推着囚车来到一座山下。晟羽环顾四周,树木寥寥,山泉汨汨,俨然是自己寻得太清剑的水潭附近。
士兵队长让众人原地休息,补些水给。几名士兵早已口渴难忍,冲到潭边掬水就喝。只是方一入口,便觉腥臭无比,趴下呕吐起来。队长上前查看,水中飘着不少死鱼,潭底沉着三丈余长的尸骸。晟羽闻言心底暗想,“尸骸应是当日绿色巨蟒,却不知何等凶禽猛兽,竟能将它噬咬至斯。”
这时,有士兵在附近地面塌陷处发现一个洞穴。队长走到洞前,见其深不见底,如猛兽森然巨口,大声喊道,“立刻离开此地,不要逗留!”
话音未落,地面剧烈颤动,洞穴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霎时间碎石四溅,尘土弥漫,一条通体血红的巨型沙虫飞跃而出。沙虫与那绿蟒体型相当,状若蜈蚣,头部一对触角似眼睛般扫视了一般人群,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圈密密麻麻的利齿,发出怪异吼叫。
“死亡之虫!”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卫兵们丢下囚车中的晟羽,四散欲逃。随着不远处响起断断续续的鼓声,沙虫触角接连射出蛇形闪电,被击中者尽皆麻痹倒地。沙虫对着不能动弹的卫兵们吐出黄绿色毒液,被侵蚀处立刻拱起恶臭脓疱。
与此同时,洞穴中又爬出成千上万只黑色甲虫,井然有序地直奔满地打滚的卫兵,顷刻便将他们埋没。伴着越来越急促的鼓点,卫兵们的哀嚎慢慢消失,只留下整齐划一、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噬声。不知过了多久,鼓声渐弱,甲虫们如潮水般退去。死亡之虫绕着囚车转了几圈,也蠕动着庞大的身躯返回洞穴。
晟羽看着满地白骨,正不知如何是好。山腰处人声鼎沸,数十个身着兽皮的大汉谈笑着走下山来。为首之人高大健硕,腰缠皮鼓,晟羽从他满身的怪兽纹身辨出,正是克鲁部落的新任酋长赛特·克鲁。与先前略有不同的是,赛特剃掉了自己的头发,在头顶纹了几个甲虫图案。
赛特并未认出晟羽,让人劈开囚车,打开枷锁,开口问道,“阁下所犯何事,竟受如此摧残?”
晟羽正待回答,就听一人说道,“管他犯的什么事,只要是明博托和这些不人不兽畜生压迫的,都是我们自己人!”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他们看着身旁的尸骸,甚是兴奋,围在赛特身旁众口纷纭。“这些所谓的半兽人,在死亡之虫面前真是不堪一击。”“又不是第一次见识,何须大惊小怪。”“有赛特的驭虫术开路,攻克埃罗,推翻暴君,指日可待!”
晟羽听出死亡之虫和黑甲虫是受赛特操控,终于明白他为何拒绝凌霄宫的帮助,只是心中隐隐觉得不妥:“倘若这些怪异的虫类失控肆虐,带来的灾难只怕远超想象。”
这时,为晟羽打开枷锁之人盯着他说道,“你不是那个和狐族妖女一起的人吗?”
赛特走到晟羽面前,仔细辨认后,这人确是与白楚依同行的所谓“表哥”!眼中顿时寒光大盛,拔出腰间弯刀。